真該死。不應該和這個人一起待在電梯裡。狹小的空間裡立刻充滿了凱澤身上那股雪原冷杉與他自身橡木苔混雜的、因标記而變得更加霸道信息素。伊桑的臉頰不受控制地開始發燙,後頸的腺體像被點燃了一樣,每一個細胞都在渴望着Alpha的撫慰。他隻能死死地盯着不斷變化的樓層數字,用盡全身力氣才克制住自己撲向凱澤的沖動。這具身體,已經不再完全屬于他了。
不出意外,行政酒廊也已經被清場了。伊桑選了一個離凱澤最遠的沙發坐下,試圖從這片刻的距離中汲取一絲安全感。
“我可以幫你洗掉終身标記。” 凱澤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聲音艱澀,目光緊緊鎖住伊桑,“你應該已經知道了,洗掉終身标記需要Alpha簽名。”
“伊桑,我……”凱澤低下頭,金色的發絲垂落,遮住了他的表情,聲音裡充滿了壓抑的痛苦,“我對你做的那些事……實在很抱歉。”
伊桑警惕地看着凱澤,他已經數次體會過凱澤歉意的後果了——他會落入更壞的境地。
“沒關系。”伊桑的聲音平靜無波,聽不出任何情緒,“說完了嗎?我可以走了嗎?”
“那終身标記呢?”凱澤猛地擡起頭,那雙冰藍色的眼睛裡充滿了伊桑無法理解的受傷和不解。
“我有自己的辦法。” 伊桑已經站了起來。
“坐下,伊桑!”凱澤的聲音陡然沉了下來,帶着不容置喙的命令。一股強大的Alpha信息素如無形的巨手般壓向伊桑,他的雙腿瞬間發軟,不受控制地跌坐回沙發上。
信息素壓制。伊桑在心底發出一聲冰冷的嗤笑,原來這就是Alpha的“誠意”。
“怎麼,道歉完了,就開始用信息素控制我嗎?你打算這麼控制我一輩子嗎?” 伊桑對上了凱澤的目光挑釁道。
“我隻是……隻是想和你好好談談。”凱澤似乎被他的話刺痛了,信息素的壓迫感減弱了些許,他疲憊地搖了搖頭,聲音裡帶着一絲自嘲,“如果可以,我當然準備好了……用一輩子去愛你,去彌補。”
“如果你不要我的愛……” 凱澤的聲音哽咽了,他痛苦地閉上眼睛,仿佛不願意接受這個殘忍的現實,“我……我也可以放你走,伊桑。隻要你……真的能開心。”
伊桑的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一陣尖銳的疼痛襲來。他能感覺到凱澤話語中那種近乎絕望的退讓。他喉結劇烈地滑動了幾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伊桑。”凱澤猛地用雙手捂住了臉,肩膀劇烈地顫抖起來,壓抑的嗚咽聲從他指縫間溢出,“别那樣看着我……求你了,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不要恨我……”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猛然擡起頭,眼底已經一片赤紅。“我明明已經努力做到最好了!我把能給的都給你了!你為什麼……為什麼就是不願意愛我?為什麼不願意成為我的Omega?我願意和你結婚,我想對你負責,我想給你一個家,一個真正安穩的家!為什麼你要拒絕我?”
伊桑看着他赤紅的眼睛,陷入了一種輕度的自我懷疑,難道我才是做錯的那個人?
“是,我是失控了,我是強行标記了你。可是……” 凱澤深深吸了口氣,“我們是百分之百匹配,你明明願意和我在一起。你怎麼阻止一個完全失去理智的Alpha不要去追求他的Omega?!我在清醒的時候已經讓你快走了!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把我的終身标記,我珍視的,隻願意給妻子的終身标記當做一個錯誤,你還把我們的感情也當做一個錯誤!難道是我想這樣的嗎?”
說到最後,凱澤的聲音已經帶上了點哽咽:“伊桑,我做錯什麼了嗎?你說啊,你告訴我。”
凱澤的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支離破碎,每一個字都像重錘一樣砸在伊桑的心上。伊桑腦海中一片混亂。更強的自我懷疑攫住了他——難道……難道真的是我錯了嗎?是我太偏執,太不近人情了嗎?是我傷害了他嗎?
他的心,不受控制地痛了起來。尖銳的,密密麻麻的,像是被無數根針同時紮刺。
這是終身标記的作用,伊桑在心底對自己說,這隻是信息素在作祟,是Alpha對Omega的生理控制。
可是,他的心真的好痛。痛到他幾乎無法呼吸。
凱澤怎麼可以哭?那個在他面前永遠驕傲、永遠遊刃有餘、永遠掌控一切的Alpha,怎麼任由淚水流下呢?
“求你了,伊桑,你教教我,我到底應該怎麼做?” 凱澤眼裡的水汽終于聚集成型,順着鼻梁滑了下去。
理智的弦,在他腦海中“啪”的一聲,斷了。
在他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之前,他的身體已經先于思想行動了。他站起身,彎下腰,伸出微微顫抖的手指,輕輕拭去了凱澤臉頰上的淚痕。
“别哭。” 伊桑聲音沙啞。
别被他騙了。伊桑,清醒一點!另一個聲音在他腦中尖叫,但那聲音如此遙遠和無力。他的身體,他的情感,已經完全被眼前這個流淚的Alpha所裹挾。
凱澤楞楞看着他,而後,更多的淚水湧了出來。
“伊桑……”他帶着濃重的鼻音,試探地叫了一聲,然後猛地撲了上來,将伊桑緊緊地、幾乎要揉進骨血裡一般地抱住。他将頭深深埋在伊桑的肩窩,像一頭終于找到歸巢的幼獸,發出滿足而壓抑的嗚咽。屬于Alpha的滾燙體溫和濃烈的信息素将伊桑完全包裹,後頸的标記灼熱地回應着,傳遞來一陣陣酥麻的悸動。
“你教教我,好不好?”凱澤的聲音悶悶地從他頸間傳來,帶着一絲孩子氣的依賴和委屈。
“我小的時候,過得很不好。我母親……她還沒有繼承博蒙特的爵位,所有人都看不起我們,說我是沒有父親的野種,說我母親是被野男人玩弄後抛棄的婊子。我就想,如果我要标記了哪個Omega,我一定會和他結婚,我不要他當沒人要的Omega,我也不要我們的孩子當小畜生和小野種。”
伊桑的手臂,不受控制地環上了凱澤的背,輕輕拍打着,像是在安撫一個受傷的孩子。他的心,也跟着一陣陣抽痛。
他分不清楚這是因為激素,還是因為感情。
伊桑的父母愛他,他出生在婚姻和愛之中,出生在此起彼伏的祝福當中。他的人生壞透了,可他遇到的每一個人都愛他。
“沒人教過我怎麼和Omega相處。” 凱澤的聲音又低了下去。“我的父親恨我,我父親的妻子也恨我,我的兄弟們都在恨我。從我十六歲離開天琴星之後,我的母親也開始恨我了。伊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做一個好的Alpha,一個好的伴侶。”
“伊桑,你教教我好不好?” 凱澤擡起頭,那雙被淚水洗過的冰藍色眼眸,此刻清澈得像初生的嬰兒,裡面充滿了毫不掩飾的依賴和渴望。
“怎麼……教……” 伊桑的盯着凱澤起皮的嘴唇,心裡想,不應該是這樣的,之前不是這樣的。凱澤嘴唇是冰涼而柔軟的,而非是苦澀和顫抖的。
凱澤似乎從他的失神中讀懂了什麼,那雙紅腫的眼睛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光。他身體微微前傾,鼻尖幾乎碰到了伊桑的鼻尖,呼吸交纏,帶着試探的意味。然後,他的唇,輕輕地、帶着一絲小心翼翼的虔誠,印上了伊桑的唇。
伊桑的身體一下僵硬了起來。
“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凱澤立刻退開少許,聲音裡帶着一絲慌亂和懊悔,仿佛真的隻是一個情不自禁的意外。
然而,下一秒,他的唇卻又一次覆了上來,這一次,不再是淺嘗辄止的試探,而是帶着一種不容抗拒的溫柔與癡纏,輾轉厮磨,攻城略地。
伊桑的身體,在那熟悉的、帶着雪原冷杉與橡木苔交織的、因标記而變得更加契合的信息素包裹下,一點點地軟化、沉淪。他甚至能感覺到,凱澤在刻意控制着自己的力道,每一個吻都帶着安撫和珍視的意味,仿佛他真的是一件易碎的珍寶。
原來終身标記是有效的,原來用法是這樣的。目光對視、肢體接觸、情感暴露、信息素浸泡。他找到了馴服伊桑的鞭子。
凱澤帶着刻意地溫柔,輕輕撫上了伊桑後頸的腺體。
那裡腫痛未消,昭告着主人曾經遭受過何等糟糕的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