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裡安靜得可怕。林心的禮盒還懸在半空，絲帶在她顫抖的指尖微微晃動。

沈雲下意識往林心那邊偏了偏身子，這個細微的動作讓沈川的瞳孔驟然收縮。

冰淇淋包裝紙在沈川掌心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他突然咧嘴笑了，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卻讓沈雲後背竄上一陣涼意。

"我去拿拖把"沈川把化掉的冰淇淋往哥哥手裡重重一塞，冰涼的奶油濺到沈雲襯衫前襟。轉身時他故意用肩膀撞向林心，少女踉跄着扶住課桌，禮盒"啪"地掉在地上。

"沈川！"沈雲一把拽住弟弟的項鍊鍊條。金屬鍊條勒進沈川後頸的皮膚，在白皙的肌膚上留下一道紅痕。

太陽吊墜在空中危險地搖晃。沈川回頭時，沈雲震驚地發現弟弟眼裡蓄滿了淚水，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你弄疼我了。"沈川的聲音輕得像羽毛，卻帶着鋒利的邊緣。他慢慢掰開哥哥的手指，項鍊被扯回來的力道讓沈雲向前踉跄了半步。等他站穩時，沈川已經跑出教室，隻在門口留下一串黏糊糊的奶油腳印。

"你弟弟...很在意你。"林心蹲下身收拾散落的顔料管，垂下的長發遮住了表情。

"就是有點..."沈雲的聲音哽在喉嚨裡。他彎腰幫林心撿起摔變形的顔料盒，發現卡片上的日期被奶油浸濕了，變成模糊的藍色淚痕。

林心突然按住他的手："去追他吧。"她的指尖冰涼，和沈川生氣時的溫度一模一樣，"這種德國顔料...幹燥得很慢。"

沈雲擡頭，看見少女通紅的耳根和強撐的微笑。他張了張嘴，卻聽見走廊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沈川又回來了，手裡舉着拖把。

"哥哥，我清理一下。"沈川死死盯着地上的奶油污漬，拖把重重杵在林心腳邊，"麻煩讓讓。"

水桶被他故意踢翻，污水漫過林心的小白鞋。沈雲一把抓住弟弟的手腕，觸到一片冰涼——沈川剛才顯然去沖了冷水，連指甲縫都泛着不正常的青白色。

"道歉，阿川。"沈雲聲音低沉。

沈川的睫毛劇烈顫抖着，太陽項鍊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他突然抓起哥哥沾滿奶油的手，在自己臉上胡亂抹了一把："這樣夠了嗎？"

黏膩的奶油粘在沈川的睫毛上，像可笑的裝飾。沈雲的心髒突然抽痛起來，他看見弟弟用口型無聲地說："你選她還是選我？"

林心默默退到窗邊，陽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我們回家吧。”沈雲脫下校服外套裹住沈川濕漉漉的手，轉頭對林沁說：“抱歉，林我弟弟有點調皮”

"我明白。"林心把變形了的禮盒塞進垃圾桶，發繩上的月亮挂墜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生日禮物...下次再送。"

沈川的身體突然僵住。沈雲感覺到弟弟的手指在自己掌心蜷縮起來——他們都想起來了，下周三确實是沈雲的生日。

回程的公交車上，沈川始終望着窗外。太陽項鍊被他攥在手裡，金屬邊緣深深陷入掌心。沈雲看着車窗倒影裡弟弟通紅的眼眶。

沈雲悄悄發了一條短信：「抱歉」

手機很快震動起來，是林心的回複：「他比顔料更重要。PS：德國水彩保質期十年:)」

沈雲關上手機，輕輕碰了碰弟弟的肩膀。沈川立刻像小時候那樣把整個身子靠過來，頭發蹭着他的下巴，帶着冰淇淋的甜膩氣息。

"哥..."

"嗯？"

“我給你買了更好的..."

沈雲低頭，看見弟弟手機屏幕上亮着的購物記錄——荷蘭進口水彩套裝，價格是林心那套的三倍。

車窗外的夕陽把兩人依偎的影子投在車廂地闆上，沈川悄悄勾住哥哥的小指，像小時候每次和好時那樣。這次沈雲沒有掙脫，反而收緊手指，把弟弟冰涼的指尖完全包裹在掌心。阿川總是這樣，容易吃醋，回笙自從那件事之後就轉學了，再也沒有出現，他多少有些擔心，害怕林心也會出事…可是，小小的沈川能做什麼呢，他頭疼得欲罷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