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川舔了舔嘴唇,舌尖還殘留着薄荷的苦味:“……跟你學的。”
沈雲的指節捏得發白,煙在他掌心被攥得變形。
“以後不準再碰。”
沈川笑了,從口袋裡摸出另一根,挑釁般咬住:“……那你也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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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川會記住沈雲抽煙時的每一個細節——皺眉的弧度、吐煙的節奏、掐滅煙蒂的力道。然後在自己抽煙時,刻意模仿得一模一樣。
某天沈雲打開煙盒,發現裡面塞了張皺巴巴的紙條:「哥,你抽煙的樣子特别好看。——川」
冬天最冷的時候,沈川用積雪堆了個歪歪扭扭的雪人,給它嘴裡插了根煙,然後拍照發給沈雲:“像你嗎?”
沈川終究沒能戒掉天台。
每次沈雲推開鐵門,都能看見他靠在欄杆上,指尖夾着一支沒點燃的煙,隻是放在鼻尖下嗅着,像某種無聲的抗議。
“不是說好不來?”沈雲皺眉,奪過他手裡的煙。
沈川聳聳肩,從口袋裡摸出一盒薄荷糖,倒出一粒含在嘴裡:“我又沒抽。”
風吹亂了他的額發,沈川眯起眼,突然湊近沈雲,呼吸間帶着薄荷的清涼:“哥,你聞聞,是不是比你那破煙好聞?”
距離太近,沈雲能看清他睫毛上沾着的細碎雪粒,鼻尖凍得微微發紅。他下意識後退半步,卻被沈川一把拽住衣領——
“躲什麼?”沈川的聲音很輕,帶着點惡劣的笑意,“怕我?”
沈雲沒說話,隻是盯着他。
沈川忽然踮起腳,嘴唇輕輕貼上沈雲的嘴角,薄荷糖的涼意瞬間蔓延。
“——比煙甜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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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雲沒收了沈川的打火機。
“還我!”沈川氣得踹了一腳課桌,眼眶發紅,“那是我的!”
“你的?”沈雲冷笑,指尖摩挲着打火機上的刻痕,“誰刻的字?”
沈川語塞,半晌才憋出一句:“……你答應給我的。”
沈川猛地撲上來搶,兩人在天台裡扭成一團,最終沈雲把他按在牆上,膝蓋抵着他的腿,呼吸微亂:“鬧夠了沒?”
沈川喘着氣,突然笑了:“哥,你耳朵又紅了。”
沈雲松開他,轉身就走,身後傳來沈川的喊聲:
“——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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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結束那晚,雪下得很大。
沈雲推開天台門時,沈川正坐在欄杆上,雙腿懸空晃蕩,“打火機還我。”
沈雲走過去,把打火機放進他掌心,卻沒松手:“……以後不準再上天台。”
“為什麼?”
“危險。”
沈川歪頭看他,突然笑了:“哥,你在擔心我?”
沈雲沒回答,隻是攥緊了他的手。
雪落在兩人交握的指縫間,沈川忽然湊近,鼻尖蹭過沈雲的耳垂:“……那如果我說,我每次上來,都是為了等你呢?”
沈雲呼吸一滞。
沈川的聲音很輕,混着雪落的簌簌聲:“……你不在的時候,這裡特别冷。”
——
結果到頭來沈雲發現他根本就勸不了沈川 ,所以他總是抽前半支,在濾嘴留下淺淡的齒痕;沈川接過剩下的半支,故意用同樣的角度咬下去。有時候沈雲會突然把煙拿回去,就着沈川咬過的地方深吸一口,然後看着弟弟瞬間漲紅的臉冷笑:
“這麼甜?偷吃糖了?”
沈川的校服口袋裡開始常備薄荷糖。每次抽煙後,他都會往沈雲嘴裡塞一顆,美其名曰“去味”。某天沈雲無意中發現,那盒薄荷糖的底部刻着一行小字:
「哥的煙是苦的,但我是甜的。」
因此,沈川開始變本加厲。
他故意在沈雲經過的走廊拐角點燃香煙,讓薄荷味的煙霧飄散在空氣中;他把空煙盒塞進沈雲的書桌抽屜,裡面用熒光筆寫着「哥,你猜我抽了幾根?」;他甚至會在沈雲推開天台門時,慢條斯理地吐出一個煙圈,然後歪着頭笑:
“——比你吐的圓吧?”
沈雲的臉色一次比一次陰沉。終于,在某個暴雨天,他一把将沈川按在潮濕的牆壁上,雨水順着兩人的發梢滴落。
“你到底想幹什麼?”
沈川的睫毛沾着水珠,嘴唇卻因為尼古丁而幹燥。他伸出舌尖舔了舔,輕聲說:
“想讓你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