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川的腦子嗡的一聲,像是被灌進了滾燙的糖漿,黏稠又灼熱。
他猛地松開沈雲的衣領,踉跄着後退兩步,後背撞上了黑闆,粉筆灰簌簌落下,沾在他的睫毛上,像一層蒼白的雪。
(……我在幹什麼?)
他盯着沈川被自己咬破的嘴唇,血色在哥哥的唇角暈開,像一滴朱砂墜進清水裡,刺眼得讓他心髒驟縮。
"阿川,我……"他的聲音卡在喉嚨裡,手指不自覺地發抖,"我不知道……"
沈雲的呼吸仍有些亂,眼底的霧氣還未散盡,但神情已經冷靜下來。他擡手,指腹輕輕擦過沈川唇上的傷口,垂眸看了一眼指尖的血迹,再擡眼時,目光深得讓沈雲心慌。
"哥……你咬的。"沈川低聲說,語氣平靜得近乎可怕。
沈雲的太陽穴突突直跳,耳邊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尖銳地鳴叫。
(他是你弟。)
(你在做什麼?)
(你瘋了嗎?)
他猛地轉身,一把拉開教室門,刺眼的光線瞬間湧進來,照得他幾乎睜不開眼。走廊上仍有學生在歡呼,笑聲像潮水一樣漫過來,卻讓他覺得無比遙遠。
"哥!"
沈川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低沉而清晰,像一根細線,死死纏住他的心髒。
沈雲沒回頭,手指死死攥着門框,指節泛白:"……我出去透口氣。"
他幾乎是落荒而逃。
——洗手間的鏡子裡,沈雲看見一個陌生人。
那個人眼角發紅,鎖骨上有道新鮮的抓痕——是沈川無意識撓的。他掬起一捧冷水狠狠拍在臉上,卻聽見腦海中有個聲音在冷笑:
(你躲什麼?)
(你不是早就知道嗎?)
(從他偷你照片開始,從他學你抽煙開始——)
(你明明一直在縱容。)
沈雲一拳砸向鏡子,裂紋蛛網般綻開的瞬間,他看見無數個碎片裡的自己都在扭曲地笑。
(為什麼?)
(為什麼會對阿川做出那種事?)
他閉上眼,腦海裡卻全是沈雲被他按在牆上時,那雙黑沉沉的、帶着霧氣的眼睛。
——像是默許,又像是縱容。
沈雲猛地又往臉上潑了一捧水,冰冷刺骨,卻澆不滅血液裡那股躁動的熱度。
當他終于冷靜下來,推開洗手間的門時,沈川就站在走廊拐角處,背靠着牆,手裡捏着一顆薄荷糖,慢條斯理地剝開糖紙。
陽光透過窗戶落在他半邊臉上,勾勒出鋒利的輪廓,唇上的傷口已經結了一層薄痂,暗紅色,像某種隐秘的烙印。
沈雲的腳步頓住了。
沈川擡眼看他,目光平靜。
"哥……回家?"沈川問,聲音很輕,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生。
沈雲張了張嘴,最終隻是點了點頭。
他們一前一後走出校門,影子被夕陽拉得很長,偶爾交錯,又很快分開。
沈雲盯着地上阿川的影子,忽然想起很久以前,自己背着他走過一條漫長的夜路。
(……我們到底,是從哪裡開始走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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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後,沈雲徑直走向廚房,沈川似乎沒看到就回了自己房間,沈雲已經控制不住,他拿起水果刀,而廚房的燈光慘白得刺眼,沈雲盯着刀刃上自己的倒影——那張臉扭曲得不像自己。他的指尖在左臂内側遊走,尋找着最隐蔽的位置。
“第一刀”劃下時,他咬緊了後槽牙。
"這是為了..."沈雲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碰到你腰線時,我心跳加速的那一秒"
血珠滲出,在皮膚上劃出一道細長的紅線。他盯着那抹紅色,突然想起沈川鎖骨上那顆小痣——昨天幫他擦藥時,自己的拇指曾在那裡停留了太久。
“第二刀”下去時,血線像串珊瑚珠般連綴而下。沈雲的手指微微發抖,卻帶着某種詭異的虔誠。
"這是為了..."他的呼吸變得急促,"按住你後頸時...我腦子裡閃過的肮髒念頭。"
血滴落在砧闆上,和幹涸的蘋果汁混在一起,散發出甜腥的氣息。今早他還在這裡給沈川切水果,弟弟的指尖曾悄悄掠過他握刀的手背——當時他假裝沒注意到那份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