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第三刀”即将落下時，門鎖"咔哒"一響。沈雲慌亂中碰倒了鹽罐，白色顆粒撒在傷口上，疼得他眼前發黑。

"哥？"沈川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你在幹什——"

話音戛然而止。沈雲不用回頭也知道，弟弟一定看見了砧闆上的血迹，看見了那條沾血的毛巾，看見了他來不及藏起的水果刀。

沈雲的影子在瓷磚牆上劇烈顫抖，像隻被困的蛾。

沈川沖過來的速度快得驚人。他一把搶過刀扔進水槽，金屬撞擊聲刺得人耳膜生疼。

"你瘋了嗎？！"沈川的聲音變了調，手指死死掐住沈雲的下巴，強迫他擡頭。

消毒液被粗暴地按在傷口上時，沈雲終于忍不住悶哼出聲。沈川的手在抖，碘伏棉簽戳進傷口最深的那道，疼得他眼前發白。

"知道疼了？"沈川的眼淚砸在他手背上，"那為什麼要這麼做？！"

沈雲别過臉，喉結滾動："...你不懂。"

"我是不懂！"沈川突然拽起他的左手，将那些傷口暴露在燈光下，"這是什麼？你的贖罪儀式？"

沈川的指甲深深掐進沈雲完好的皮膚裡，留下半個月牙形的瘀血。

沈雲看着弟弟通紅的眼眶，突然笑了："你哭什麼？"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

"因為你是個混蛋！"沈川的拳頭砸在他耳邊的櫥櫃上，"你以為這樣就能...就能..."

話沒說完，沈川突然崩潰般滑坐在地上，額頭抵着沈雲膝蓋："哥...我害怕..."

沈雲僵住了。他從未見過這樣的沈川——那個總是笑着撒嬌的弟弟，此刻像隻被雨淋透的雛鳥，在他掌心瑟瑟發抖。

地磚上積了一小灘水漬，分不清是淚水還是打翻的碘伏。

沈雲最終緩慢地蹲下身，用沒受傷的右手輕拍弟弟的後背。沈川立刻像小時候那樣鑽進他懷裡，眼淚浸透了他的衣襟。

"别再有下次..."沈川的聲音悶在他胸口，"不然我就..."

"就怎樣？"

沈川别過頭，沒有要說的打算，顯然是有什麼事在瞞着。

他繼續道：“沒什麼”。

“你到底想說什麼？”沈雲探的口氣。

“哥…答應我好嗎，不要再傷害自己了”，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三個月前，

校醫室簾子被風吹起的瞬間，沈川看見了哥哥的體檢報告。

血型：AB。

他的鉛筆在課本上戳出個黑洞——父母都是A型，這個初中生物知識像刀片劃開他的童年。

"同學？"校醫遞來棉簽，"抽血後要按壓五分鐘。"

沈川盯着自己手臂上滲出的血珠，突然想起昨天哥哥幫他擋開水時燙傷的手背。那處皮膚現在應該正結着淡粉色的痂，和他流着同樣顔色的血。

他偷偷用手機拍下報告，回家後把"血型"那欄截圖設成了加密相冊封面。

沈川開始收集證據，最有力的證據是段模糊的錄音，父親酒醉後的喃喃自語：

"...要是當初沒從福利院帶他回來..."

錄音筆藏在沈川枕頭下，每晚睡前他都要聽一遍，像在确認這不是噩夢。

知道真相後，沈川變本加厲地粘着哥哥：

半夜溜進哥哥被窩聞他睡衣的味道。

在哥哥睡着的時候偷親他。

哥哥沒喝完的水他全灌進了嘴裡。

————

深夜，沈川跪在哥哥床前，用舌尖舔那些包紮好的傷口。沈雲在睡夢中皺眉，卻不知道弟弟正在心裡計算：

- 如果現在咬破他的皮膚 ，

- 如果把自己的血抹進他傷口 ，

- 這樣算不算另一種形式的血緣交融？

最後他隻是輕輕含住沈雲的指尖，像小時候換牙期啃哥哥的手。月光照在床頭那張"全家福"上，沈川對着照片裡一無所知的沈雲無聲地說：

“不管你有沒有血緣，你永遠也别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