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切的想找到一個人。
1980年代是随身聽的黃金年代。單獨坐在中央公園的長椅上面。隻要帶着Walkman的耳機與膠卷。無論被誰看見,都不會顯得奇怪。
──竊聽的錄音帶,到了最後一卷。
沒有人再提起那個名字。沒有人敢說起那個事件。
事件發生,第19天。
‘我’注意到對方行蹤不明。
立刻展開一番查找。可是,南歐的聖堂教會大本部。關于他的檔案,全數消失。
事件發生,第21天。
回收多年前的竊聽器。隻聽見、一點點的、故事殘餘。
除此之外。
大量的、謠言、說詞與推斷。
──你聽說了嗎?就在聖伯多祿的基地底下……那個景色,被普通人看見了?有夠恐怖。
──冒犯的、未經考慮的輕率。自私的舉動。
──玷污。亵渎。妄圖掌握主的權柄。
──吾主啊,請寬恕我的罪過。竟然看不出來、他是這樣的人。
──還以為他很虔誠。聽說他承認了?沒有别人指使……,拒絕說出他的理由。
──你不知道嗎。那個孩子好像沒有悔意。這麼多年,會不會都是裝的?你這是什麼表情?又沒有什麼好同情的。
──别再說了。被聽見了,可要出事……
“衛宮切嗣。你想要知道,言峰绮禮,目前在哪裡嗎?”
‘大神’的聲音,憑空出現。
‘我’幾乎從長椅上跳起來。
雖然公園此時四下無人。‘我’沒有四處張望。隻是暫停了播放器,語氣不快。
“大神,我很忙的。有什麼事。”
“還能有什麼事?”聲音憑空冒了出來,幸災樂禍,“衛宮切嗣!你讓我看見一樁好戲!永遠都不會使我感到無趣!”
“說話吓我,使你感到有趣?”懶洋洋的抓一抓腦袋。
自己的臉。擺出了最接近‘不在意’的模樣了嗎,“大神你的無聊程度,比我想象中更誇張。”
“噢,你不知道我看到什麼了,對吧。”讨厭的聲音,假惺惺的賣弄着,“這個世界,就沒有什麼我看不到的東西,所以我總是忘記你看不見!”
‘我’翻出一個白眼,“抱歉。我隻是一個人類。人類的視野很狹窄。”
“那我就發發慈悲,告訴視野狹窄的你!”左上方的樹葉搖曳了下,仿佛一種炫耀,“這次的事件,我站在了特等席!從你的玩具發瘋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有好戲可看!所以直到隔天的秘密審問,我都沒舍得,讓視線離開那個基地──”
“重點在?”
“嗯?最近的年輕人,沒耐心又冷血──難道說,你根本就不知道,事件的發生,跟你的存在有關系?”
像突然被煽一巴掌。
就連開口都覺得困難,“……你說什麼?與我有關?”
“是你,是因為你。你那愛管閑事的作風。這個世界才會──從來!不讓我覺得無聊!”
面對惡意的指谪。下意識做出否認,“不可能。我有兩個月沒跟绮禮說話了。”主要是、娜塔利亞推過來的目标,很難搞。那個魔術師,光是追蹤就不容易──
“我沒說事件是‘你’造成的。衛宮切嗣。”
惡意的聲音,興奮,逐漸上揚。
“事實上,這兩個月,無論你有沒有跟那個‘瑕疵品’說上一句話,都不會阻止他做出那麼好玩的事情。”
“……你想說啥?”
“我在說,那行為中,宗教方面的諷刺方式,藝術至極!”
──如果面前的‘東西’有‘嘴’。
想要把那張‘嘴’撕爛。
想要──
戳刺。
切割。
折磨。
碾碎。
弄得到處是血。
隻要能。
讓這、靈魂深處、灼燒的、火焰般的、憤怒──
──不可以。
不可以表現出來。
“大神,你今天的啞謎有點多。”使用的語氣,隻有一點點的不耐煩,“你以為我很空閑?”
“嘻嘻嘻,”大神譏笑着,“上一次的任務,你是不是救出了一個人?
‘我’聳聳肩,“那個被關在地牢裡面的家夥?病的不輕。順手帶出來而已。送回故鄉也是順路。反正也活不久了──”
“就是這樣!”一度很容易就能忽視的笑聲,變成針刺般尖銳,“因為你愛拯救人的毛病!太厲害了──哈!這種搞不清楚我在說什麼的表情!”
“你煩不煩──”
“衛宮切嗣!你知道嗎?我已經觀賞了一千個、兩千個相似的世界了!”
“隻有這個你存在的世界!”
“隻有‘你’存在了!‘言峰绮禮’才會像是垃圾一樣!被聖堂教會給丢出來──”
──殺意從未如此難以壓抑。
想要對‘聲音’的主人,造成傷害。
但是。沒有辦法。
隻能任由‘聲音’繼續。
“哈哈哈!你其實超級厲害?解決了未來的一大隐患!再也不用擔心玩具被派駐到日本以後,會不會開啟什麼很麻煩的開關啦?”
“你看不見實在太可惜了!”
“隔天的秘密集會!一個算是‘主席’的家夥!自稱是神職人員!結果生氣了,也隻會拿拐杖,像是教訓一條不聽話的狗一樣,直接往你的玩具臉上甩過去──”
“──說到這裡就可以了。大神。”
‘我’舉起了一隻手。慵懶又興趣缺缺的捂住臉,“你的聲音,太讓人煩躁了。”
“哦?是這樣嗎?”大神的語氣,又滑又膩。
“别的世界如何,與我無關。”‘我’取下耳朵裡的耳機,使用談論道具的口吻,“绮禮是成年人。”
“成年人做出的事,成年人自己負責。”
“隻要别妨礙我回家。绮禮就算改天,換一間教堂,換一種方式違背教義,跟我有什麼關系?”
“哇啊,哇啊!”如果有手,大神恐怕開心的拍手了,“徹底的感情與理智分離!衛宮切嗣!我投進湖裡的小石子!”
“明明能表現出感情卻又沒有感情!我就喜愛你這一點!有你存在的棋盤上,每一個擁有自由意志的棋子,走向都變得無法預測起來!”
“感謝喜愛。”
‘我’笑了。收拾好所有個人物品,站了起來。
雙手,并沒有,用力握緊。
“那我就直奔主題了,大神。你剛才問我‘是不是想找到绮禮’。所以,你知道他人在哪裡?”
“告訴我绮禮現在的位置。需要支付什麼代價,直接說。”
“這是邀請绮禮‘成為我的隊友’的最好的時機。要是錯過了就麻煩了。”
──總有一天。大神。
“被聖堂教會開除了,绮禮也曾經是代行者。如此趁手的一件工具。就算不用完成任務,絕對是想辦法入手更劃算。”
──總有一天。我絕對會。把你這種、東西──把‘大神’的存在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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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到這裡就終止了。
英靈衛宮由夢中清醒。
──我竟然睡着了。
英靈衛宮迅速反省。他環視商場一圈:有幾名路人,正在逛街。
幸好沒有敵人出現。
牆壁上的電子時鐘,顯示着:早上10點12分。
──剛才的夢?是‘切嗣’的記憶嗎?
“avenger,”前任代行者突然開口,“你在嗎。”
英靈衛宮聞言,偏頭。
公衆區域的角落。
五米之外。
绮禮坐在一張塑膠桌子前面。
切嗣在他身邊,趴着睡着了。
英靈衛宮解除掉靈體化,“什麼事。”
他打量着绮禮的裝扮:脖子上,有一條新買的米黃色圍巾。身上,穿着一件标簽忘記拿掉的黑色高領毛衣。
而绮禮的藍色風衣,則披在睡着的切嗣背上。
“在avenger去巡邏時,我已經與維爾維特先生取得聯絡。”绮禮淡淡的說,“維爾維特先生、伊斯坎達爾先生,很快就會到這裡與我們會合。”
──全身上下,除了胸前的十字架挂墜。
完全不會讓人聯想到‘神職人員’這個職業。
英靈衛宮眯眼:這個家夥真的被教會開除了嗎。
“你告訴我這些,是因為?”
“根據昨天晚上的消耗,我得回安全屋一趟,補充裝備。”
绮禮語畢起身。
因為韋伯與rider的身影,已經拎着幾個塑膠袋,出現在轉角的裝飾用植物後面。
“切嗣的安全,就先托付給你們──”
“糟糕的提議,”英靈衛宮直接駁回,“昨天晚上,你應該也注意到了,衛宮绮禮先生。就算你很強,碰上Servant與Master的聯合攻擊,你也沒有多少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