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能聽見韋伯朝rider嚷嚷‘小聲一點沒看見切嗣先生在睡覺嗎’的聲音。
“正是如此,”绮禮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如果你與rider一起行動。落單的Servant與Master,就不會産生接近你們的念頭。”
绮禮說完,就往前走。
“喂!”英靈衛宮莫名心累,“等等!”
他作夢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得上前,按住這個人的右肩,“不要單獨行動。很危險。”
更糟糕的狀況發生了。眼前的‘衛宮绮禮’沒回半句話。隻是抽開肩膀,又走開了。
──那個被髒東西碰到的眼神是怎樣!
“哈哈!”
伊斯坎達爾大笑,拍擊avenger的背,“這種類型的家夥,是不會接受外人的命令的。”
由于音量過大。韋伯緊張的看了看趴在桌上的切嗣兩眼。
所幸,魔術師殺手睡的跟豬一樣,雷打不動。
“話說回來,這裡有我就足夠了,”伊斯坎達爾摸着下巴,“avenger,對方不聽從你的想法,你又有什麼義務,遵從Master以外的人的命令?”
─ ─ ─ ─ ─ ─ ─ ─ ─ ─
言峰绮禮有些暴躁。
昨天晚上的戰鬥消耗過大。回安全屋補給物品,勢在必行。
路過車站前的公園時,他擡頭看了時鐘一眼。
上面顯示着:10點33分。
回過頭,竟發現:avenger跟在自己後面。
──avenger的Master、不是切嗣嗎。
绮禮惱火,忍不住指責紅衣英靈“你跟着切嗣就足夠了”,竟被用“你又不是我的Master你沒資格命令我”指責回來。
意識到對話隻是浪費時間。無奈,绮禮加快腳步。隻想盡快結束掉安全屋的補給行程。
郊區的安全屋,地理位置偏僻。人煙稀少。
正是如此,绮禮不能讓切嗣在魔力不足的情況下,到這種地方。
“喂,昨天晚上,一直沒機會問。”
擅自跟進安全屋的英靈,居然有膽子開口說話,“跟你對打的家夥,assassin的Master,長着與你同一張臉。”
──明明身為英靈,卻堪比家庭主婦八卦。
绮禮内心譏諷着。伸手,開啟一個箱子,把備用的黑鍵,全部放入口袋。
“從服裝上看,assassin的Master,穿的跟教會的監督者‘言峰璃正’一樣。”
avenger還在锲而不舍的煩人,“喂,你跟切嗣,在你們的世界,不會碰巧認識一個,長的像‘言峰璃正’的人吧。”
绮禮勉強發出一個音節,“嗯。”
雖然,不打算變得友好,但是,也不能與切嗣的Servant,建立不友好的關系。
“所以,你們認識‘言峰璃正’嗎。”
“喂,你們很熟嗎。”
“言峰璃正那家夥,在另一個世界,也是聖杯戰争的監督者嗎。”
“……我、不太清楚,”绮禮被煩得不行。深呼吸着,收起一些化學物品,“很久,沒有見面。”
最後一次看到父親時,雙方也沒有任何對話。
大概也不會再有。
畢竟、那個時候──
“哈。”
绮禮放下了手中的零件,松了松脖子上的圍巾。
avenger靠在門邊,側着身,“怎麼了。”
绮禮搖搖頭。
這屋子的空氣,很糟糕。
前任代行者将盒子推回床下。彎腰起身。背好背包,掏出鑰匙。
他覺得室内空氣變稀薄了。但心道這大概是一種錯覺。
老房子的空氣,沒有好好流通,就會這樣──
“咦。”
暈眩猛然而至。
绮禮的雙腳無法使力,整個人撞上一旁牆壁。
背包落在地上。
“怎麼了?”英靈衛宮收起了悠閑的神态,“喂!”
绮禮卻是沒有心思注意。
他沿着水泥牆壁滑下去。
急促呼吸着──雙手抓住脖子旁邊的衣領。吸氣、吸氣、吸氣。
──明明有空氣從喉嚨穿過、但是、沒有氧氣、不能──?
avenger伸手,捂住了绮禮的口鼻。
“你?”
绮禮去掏黑鍵,被Servant用另一隻手制止,“你想──”
“冷靜一點!”白發的英靈語氣嚴厲,手上的力道卻沒有加重,“冷靜!”
绮禮一愣。
并不是無法呼吸。他終于發現,臉上的手,沒有完全封死空氣的流動:avenger隻是稍微按住了自己的臉。
良久。
“你連自己在發作也搞不清楚嗎。”
avenger松手後退。老媽子一樣,他露出了‘我到底攤上了什麼麻煩’的表情。
“喂,”英靈扭開門把,“切嗣知道這種狀況嗎?”
“什麼狀況,”绮禮能呼吸了,大腦卻沒有恢複運轉,“切嗣怎麼了。”
“搞什麼,”avenger難以置信,“你有換氣過度症候群,你不知道。”
英靈瞪着前任代行者臉上空白的神色,隻好換上更常見的俗稱,“呼吸過度症狀?恐慌症?……以前從來也沒有發作過?”
捂住對方的口鼻,以免繼續吸入過多的氧氣,提高血液中的二氧化碳含量──這是換氣過度症候群最簡單的治療手段。
绮禮靠在牆邊。無法給出回應。他的心髒跳動的頻率,還沒有趨緩。
──自己剛剛在想什麼?
上一次?
看見父親的時候?
──那一天?
那一天,父親的前方,還站着另外一群人。
──‘言峰绮禮’最一次見到言峰璃正。
是因為、教會高層、召集了一次,臨時的質問密會。
為了審問前一天上午言峰绮禮‘亵渎教義’的行為。
為了做出‘判決與處置’。
绮禮記得:父親,當時作為第八秘迹會的司祭出席。
從頭到尾,言峰璃正一句話也沒有講。
其他人的聲音又怎麼了──?
绮禮記起來了。
有人,在詢問自己──
“你還好嗎?為什麼要做出那種事情?”
或者“不要太有壓力,如實說吧,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意外?”
最開始隻有、長輩對待晚輩式的、和藹與體諒的口吻。
一雙又一雙的,自己熟識的──但卻很快就不再認識的眼睛──本來盈滿了關心與疼惜──卻很快就被不安、難以忍受、不能明白、困惑與失望取代──
因為他笑了。
充滿惡意地。
他不做辯解也不去澄清。
他隻是發自肺腑地笑了。
于是,那些前一刻還在試圖寬慰他的人,見到他的笑容,随之面目可憎起來。
“你這家夥,居然笑了?”
“做了如此罪惡深重之事!你竟笑得出來?”
但他的動機沒有多麼複雜。
他隻不過意識到的時候,自己已經咧嘴笑了。
──為什麼我會笑?
是因為、被那些‘視線’所包圍嗎?
是因為、被厭惡的目光,驚恐的情緒所籠罩着。突然間笑得停不下來?
結果。
最初,想要對自己的行為,寬容處理的‘會議主席’第一個開始抓狂。
“……在做出、如此大不敬的舉動之後!你……真是個異端!”
舍棄了寬容的面具的神職人員,輕易的、對下屬暴力相向。
老人手裡的拐杖揮了過來。
“言峰绮禮,你果然是蓄意的!”
──很久沒有想起來的,記憶的片段裡。
一張又一張‘德高望重’的‘慈悲’的臉──就連父親也是──溢滿了厭惡、反感、惱怒、震驚、無法置信。
──我到底、是什麼東西?
當時,竟然、如此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