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血嗎?
咕噜一聲,又是什麼東西滾落到甯悅的腳邊。
是邪修的頭。
她睜開眼就被血液糊住視線,滿目的紅裡,少年劍仙逆光對着她,看不清神色。
他好像張嘴對甯悅說了句什麼,随即飛快離開,奔去與其他邪修纏鬥起來。
但說了什麼?
她沒聽清。
甯悅耳邊隻有那劍光砍過骨肉的聲音,停留在耳邊回響,她盯着邪修斷掉的腦袋,還有那半截蠕動的身體,久久發不出聲音。
死人了。
死的不是她,活着真好。
劍光如虹,星光碎月般在濃墨似的夜裡劃過,那劍修身法利落,一招一式極為精準。
白衣鶴羽紋,玉冠青峰劍。
靈虛宗标配校服,在靈虛宗的攻略前夫哥的幾百個日日夜夜(遊戲時間),她也曾爬過牆頭,借着清晨的第一抹陽光,偷看俊俏的少年練劍。
又是幾道劍光閃過,讓她回過神來。
少年對甯悅大聲喊了一句,
“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在一旁的邪修注意到了她,徑直往這邊刺過來,卻不是要命的手法,是想找個人質挾持。
那更不能讓他們如意。
少女一抹臉,擦淨眼周的鮮血,撒丫子地往前跑。
一路越過回廊,跨過積水,甯悅提着裙子按照記憶跑去了陸晚晚所在的地方。
她剛剛觀察地形,此處像是個荒山破廟,東南角是偏殿地牢,從地牢出來,繞過回廊便是“浴房”,那些邪修清理“貨物”,也就是打扮梳洗少女們的地方。
原本在門口守着的邪修已經逃的不知所蹤,或是被人敲暈在地。
甯悅大着膽子踢開門,挨個房間把那些女孩放了出來。直到在最後拐角處,才發現挾持陸晚晚的邪修,對面還有個同樣身着靈虛宗服飾的年輕弟子。
邪修以少女為人質,與那名弟子僵持着。
怎麼辦,看上去不好動手的樣子。
其他弟子都在院外或者地牢與邪修鬥法,這小弟子倒是聰慧,能摸到這邊救人,比她還先一步找到陸晚晚。
“讓開!不然我就動手殺了她!”邪修的刀又逼近幾分少女的脖頸。
對面的弟子面色焦急,退後了兩步,讓出一條路。
“宋師弟你别管我,去救甯姑娘……還有其他地牢裡的姑娘……”陸晚晚虛弱無比,蒼白着臉開口。
甯悅囑咐好其他女孩躲好,自己偷偷摸摸縮在大殿的柱子後觀察情況。
當聽見自己名字時,甯悅得承認,她感動到了。
“這怎麼能行?”
那男弟子想也沒想便拒絕。
于是又陷入了僵持之中,邪修不斷向前,直到大殿中央停下。
糟了!
甯悅躲在柱子後,看得真切,那邪修腳下 ,分明是個和院外差不多的傳送陣,隻是規模小些。
邪修想趁此機會逃走,但是陸晚晚還在他手上,要開啟此陣必須見血……
子時将近,烏雲又一次集結在一起,雨滴倏地落了下來。
邪修估摸着時間,用匕首抵在陸晚晚脖子上,眼看着就要落下。
來不及了!
甯悅伺機而動,猛地沖出來撞開了那柄刀,吸引了邪修注意力。一旁的靈虛宗弟子也抓住機會,上前制服邪修。
卻不想還是被刀尖劃破了甯悅的皮膚,幾滴鮮血順着雪白的臂膀滑落,滴在了陣法上。
倒地的前一秒,甯悅還在想,本來估計的挺不錯的,哪個角度誤傷不到自己,也能救下人。
不過她這麼菜,救什麼人啊。
但是說後悔,其實也沒那麼後悔。
大不了傳送到鬼界,找前夫二号好了。
傳送陣開,子時将到。
突然狂風大作,四周的景象不斷變換,甯悅因為失血頭暈倒在傳送陣中央,手臂上的傷口還在滲血,滴滴落下,這陣法像是活了過來一般,想把她吸食殆盡。
每一滴血珠濺開便讓地上的紋路發亮一分,随後便從陣中開出朵朵彼岸,纏上少女的腰肢不斷往下拖拽。
對哦,甯悅那缺血的大腦最後思考了一下,她現在處于一個既是人牲,又是轉送物的狀态。
傳送了是傳送了,是死的還是活的,還真不太好說。
眩暈感越來越強烈,耳邊甚至聽不見任何聲音的聲音……
天地俱靜。
“铮——”
有利劍出鞘。
強烈的白光在她眼前閃過,一股強勁的靈力猛然撕開空氣,雨線和狂風都在此刻停住,隻剩下,甯悅劫後餘生的心跳聲。
那抹白色的劍光在半空劃開,直接将整個傳送陣劈成了兩半。
餘下的邪修已經伏法。
隻有幾個趁機消失逃走,不過是些漏網之魚罷了。
靈虛宗弟子們都圍繞在少年周邊。
“是少宗主!”
“沒想到這次是少宗主親自來增援,你剛剛看見那一劍嗎?漂亮極了!!!”
少宗主?
甯悅倒在廢墟中,看着眼前莫名熟悉的背影,還有那柄劍。
細長雪白的劍身,其上碎裂的冰樣紋路纏綿劍鋒,泛出淩冽的光。
“凜晝劍?”
她喃喃道,不是吧,前夫四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