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馬燈的金粉祖訓在晨露中閃爍,?若用銀簪挑開“顧氏醫坊”匾額上的蛛網,忽見簪頭蘭草紋路上凝着顆露珠,像極了初遇時顧延安發間未化的“霜粒”。顧延安正将兄長寄來的流民醫館草圖釘在牆上,圖中竟畫着與汀洲相似的藥圃布局。
“先生,兄長的醫館也種汀蘭?”她輕撫草圖上的蘭草紋樣。
顧延安指着圖角落的批注:“他說‘汀蘭性韌,可喻醫心’。”他從櫃中取出個陶瓶,裡面裝着兄長寄來的“天山雪蓮”——用顧家秘傳的“蜜漬法”保存,花瓣仍透着微光。
醫坊迎來入秋後的第一場問診,來者是位背着藥簍的遊方醫者。他掀開簾栊時,?若看見他竹簍裡的“羌活”與“獨活”錯雜擺放——這是行醫大忌。顧延安卻請他上座,遞過杯“薄荷茶”:“閣下可是從西域來?”
遊方醫者大驚,茶盞險些落地:“先生怎知?這‘羌活’正是從昆侖山采的!”
“羌活治表寒,獨活祛裡濕,”顧延安取出《顧氏本草》,翻到西域藥草篇,“你看這注解:‘二藥形似而性異,同用需分表裡,如治寒濕痹痛,當以羌活為引,獨活為使。’”
遊方醫者拜服離去時,留下枚西域銅鈴。顧延安将銅鈴系在醫坊門口的合歡樹上,風吹過時,與祖父的風鈴合奏出清越的聲響。?若忽然想起嫁妝箱裡的《萬國藥譜》——祖母曾遊曆諸國,圖譜上畫着波斯的“番紅花”、南洋的“肉豆蔻”。
午後,兩人按圖譜炮制“番紅花”,顧延安忽然咳嗽着退到窗邊。?若看見他帕子上的殷紅,連忙取出沈老給的“止血散”:“先生,您這舊傷……”
“不妨事,”他推開她的手,指着藥碾槽裡的紅花,“這花需得‘酒蒸後曬幹’,方能去其燥性。就像人遇困境,需得淬煉,方能成器。”他從袖中取出封密信,火漆印着“太醫院密檔”——竟是當年誣陷顧家的奏折副本。
“先生從何處得的?”
“是太常卿之女所贈,”顧延安将奏折投入火盆,“她說其父臨終前悔悟,讓她務必将真相告知顧家。”火光中,奏折上的“巫蠱”二字漸漸蜷曲成灰,像從未存在過。
入夜後,?若在《顧氏女科》裡發現張夾頁——是祖母畫的“生育藥枕”圖譜,枕心需填充“遠志”“合歡皮”“薰衣草”。顧延安見她看得入神,忽然從櫃中取出個錦緞枕套:“這是按圖譜做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