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嫚娘不敢多問,隔壁是男人,她不好多說話。何況一臉大胡子看着便不好惹,要是得罪了他……牢房裡除了傷勢過重的易妗,唯有她一個弱女子。她不敢想這漢子會對她使出什麼手段。是故她總是盡力降低自己在漢子面前的存在感,最好别讓他察覺。
終于,在某個易妗醒來的時候,漢子正好被帶回牢房。
易妗打量他身上的傷,“你是徹底惹怒段家人,現在他們不再護着你了?”
公儀皓低笑,眼睛一亮,沒頭沒尾的反問了一句,“時候到了吧?”
易妗眼睛完成好看的月牙形,和聰明人說話就是好。
又反問回去,“什麼時候?”
公儀皓不再打啞謎,“可以逃走的時候。”
這一刻,寂靜無聲。
齊嫚娘的心,燃起熊熊希望之火,期待的看着二人。
“你還有其他逃走的法子吧?不如帶我一起?”
“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帶你一起?”
易妗在等公儀皓的回答,公儀皓并未讓她失望。
“你這樣冷漠的女人,願意一次次和我一個陌生人說話,隻能說明,我對你有用。至少現在,到你要用到我的時候了。”
“我不知你如何猜到的,但我知道,你知道我是誰,不是嗎?”
是啊。
易妗臉上綻開大大的笑,“你猜對了。”
“繼續說。”易妗道。
公儀皓緩緩道,“從第一次看見齊嫚娘來找你,我就知道她成不了事。一個深居後宅的女人,再聰明,也不可能安排好一切,把你穩妥的帶走。你要用到她,但她隻會是你計劃裡的一環。雖然重要,卻也沒那麼重要,你等得起,能讓她慢慢來。”
“世上大多數計劃環環相扣,她這一環穩妥了,你要接下去,讓人完成另一環。其實你在等我開口對不對?先開口的人,總是占了下風。就像齊嫚娘主動來找你一樣,我也要主動向你示好,為你所用。”
“你猜對了,我帶你一起。”易妗目光,平視了過去。
“不過,你不怕我到時候丢下你?”她貓抓老鼠似的,戲谑的看着公儀皓。
“你猜到我是誰,我也猜到你是誰。我相信三山四水寨的名聲,你不會扔下我不管,這不符合你的江湖道義。”
但他有一點不解,“你打算如何逃?”
算不得他不夠聰明,實在是易妗已被徹底困死,看起來,除了坐以待斃,似乎沒有其他選擇。
大牢、段家、承天城,三重門,她一個重傷,連坐起來都艱難的人,該如何打破三重大門,逃出生天?
這樣牢固的防守,哪怕是天下第一的段铓來了,也要吃一番苦頭,遑論他人?
難不成她打算裝死脫身?
不,不對。
看段家人對她身體的珍視程度,别說裝死,哪怕真死了,也不會放過她的屍體。
想不通,便不再想,他對易妗分享他打探到的消息,“我打聽過,這座監牢在地底,出口唯有兩處,一處是段家老宅,一處是鎮詭司。”
說到這裡,公儀皓不禁再次感歎,誰能想到,鎮詭司和段家老宅,居然通過地底的牢城連通了?
難怪鎮詭司從來都是段家人。畢竟,段家人肯定不想要外人通過牢城,在段府來去自如。
忽然,他心跳不已,一個念頭止不住的蹦出來。
父皇,知道牢城的事嗎?
或者說,公儀皇族的天子,當年是否與段氏定下了什麼協議,默許牢城的存在。
公儀皓很肯定,“兩個地方都不可能逃走。”
“難不成你想挖通地下?”
“恕我直言,此舉無異于天方夜譚。”公儀皓連連搖頭。
地下的牢城,饒是他身為皇子,也是第一次聽說,這是一個完全秘密的地方,誰都不知道它的具體位置,也猜不出它的格局。
公儀皓不禁皺眉,古怪之處越發多了。
牢城的範圍,顯然不可能僅僅隻在段家和鎮詭司的下面。
鎮詭司離段府遠着呢,要在地下打通彼此之間的通道,穿行的何止一戶人家的地底。
承天城裡的大戶人家,家家戶戶都會往下深挖地窖儲藏财物,挖了這麼多年,從未聽說有誰挖到地下城,足可見,牢城是一出絕密之地。
段家人到底怎麼做到的?
他望過地底的牢城,那裡恍然間,給人一種在另外一個世界的感覺。一望無際的天空和山巒,他看不到盡頭。
“很聰明,”易妗淡淡打斷了他的思緒,她的眼底,飛過閃過一抹詭異的笑意,“你也發現了,鎮詭司和段家,其實是一個地方。”
“你果然,值得被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