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妖藏月貪婪的吮吸着紗布上的血漬,直到吸幹最後一點,還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唇,将整塊白紗嚼幹淨咽下去。
真好吃啊,凡人界位,居然能得到神明的血。
貪狼和鬼牙不過是他手下兩個喽啰,看他們可憐,分一點微末的法力給這兩個凡人,讓他們勉強得個半妖之身。可笑上一次,女人竟沒察覺到他的存在。
這麼大一座牢城,凡人,區區半妖,如何能夠統治?能掌控靈礦的,唯有他這個在靈礦上土生土長的妖怪。
天生的妖怪,腦袋裡都會帶着天賦傳承,出生于靈氣越高的地方的妖怪,傳承的越多。
靈礦雖然用人血澆築,但無疑,乃是靈氣充沛之地,是以藏月自出世開始,便是大妖。他的傳承裡,一直有一個沖動在不可遏制的提醒他,讓他沖出牢城,找到神的力量。牢城已無法繼續讓他生長,想要更強的力量,唯有找到神明。
真幸運啊,牢城裡,會出現帶有神明血脈的凡人。
在他身邊,鬼牙和貪狼失去意識,如同兩個木偶站在左右,垂手而立,雙目失神。
“滾出去吧,讓更多凡人死在礦上,段家每日開采的靈礦有限,你們做出多餘的,我要用。”
鬼牙和貪狼僵硬的點頭、行禮,一闆一眼的離開藏月。直到距離藏月一段距離之後,眼睛才逐漸恢複清明,顯露陰狠毒辣的本色。
藏月深吸一口氣,礦地的靈氣随着他的吸食湧入他的七竅,裡頭即将生長成的靈礦再次枯萎,變作灰色的廢料。
段家自以為掌握了竊取氣運的法子,其實,他們所得不過微末。更多,化作藏月的養分,催促他成長。他能長着一個大妖,段家功不可沒。
藏月喃喃道,“因果,我是因段氏出世,這段因果,該如何了結……”
隻要段家人還沒發現他的存在,總能找到法子,掩蓋因果。就像段家找到了辦法,延長靖墟王朝的壽命一樣。他也可以找到了卻因果的方法。
血色的因果,最難償還。
藏月冷眼眺望無盡綿延的石山,雙手輕輕一點,石山微不可查的動了一動。無人感知,作為石妖,這座牢城,便是藏月的本體。
它接受神血,也接受了血主的契約。
她分一點神力給他,他給她一個機會,挖通隧道。
承天城外,手下再次來報。來人一臉焦急的對阮筏連連搖頭,滿頭大汗,身上泥水交織,跟在泥巴地裡滾一圈直接回來似的。
他說,“二哥,我們還是挖不動!承天城這地界古怪,之前挖外城的地道,我們都挖的好好的,現在要往内城挖,為了安全起見,我們得往下。不挖不知道,下頭,全是石頭!硬的要命的石頭!一鋤頭下去,鋤頭直接被掀飛了!”
“要想挖一條地道進内城,實在太難了。”
另一個人附和,“是啊,見了鬼!該死根本挖不動!”
阮筏大步流星,“我去看看!”
易妗不會給他們留下無用的指引,難道他猜錯了?
不可能!絕不可能!
他絕不可能猜錯!
定是時機未到,或者,他們挖錯了位置?
城外偏僻的一角,便是寨子兄弟們挖地道的位置。這座林子罕有人至,他們特意選了個常人難尋的角落,為掩人耳目再加一重保險。
“進展如何?”阮筏問道。
地洞下的兄弟們爬了幾個上來,你一言我一語對阮筏說道:
“二哥,行不通!壓根兒挖不動!”
“下頭全是大石頭!鬧鬼似的,全是一整塊的大石頭,把地下全部封起來。真不知公儀氏當年哪裡找到的這鬼地方?奶奶的,石頭把從地下進城的路都堵死了!難怪他們隻把手上面,不看守下面,底下連個鐵栅欄都不弄,感情是壓根兒不需要。”
“二哥,一個人一天隻能挖一點點石頭出來,按照這樣的速度,我們寨子得挖好幾代人,才能挖通一條進承天城的地道。别說寨主,我們死的渣子都不剩的時候,這條地道都挖不成。”
汗水與泥水交織,身上還帶着灰白色的石塊粉末,狼狽至極。阮筏深知他們已然盡力,一個個大喘着氣,呼吸紊亂。
阮筏撿起一塊他們從地下挖出來的石頭,仔細打量。
石頭堅硬無比,結構緊密,完整的一塊,找不到絲毫縫隙。四周是被蠻橫撬斷的痕迹,看得出來,手下的兄弟們使了老鼻子勁。
他跳下地洞,從一人手裡接過鋤頭,試圖自己挖一鋤頭看看。
易妗,難道我真的猜錯了嗎?
你算到我猜錯了沒?
若我真的猜錯,又該如何繼續救你?我還能怎麼辦?我到底該怎麼做?
阮筏的心無法平靜,腦袋一幕幕閃過的,皆是江湖上對于段西北、對鎮詭司殘忍的傳言。他不敢想象易妗在裡面究竟在受怎樣的折磨。
當初是她帶着他們四兄弟闖出一片天,是她給了他們第二條命。無論如何,他都要把人救出來!
“嘩啦啦”
響聲,震動了地洞上方所有的人,一個又一個腦袋紛紛從外頭探進來。
他們驚呼,“真見鬼了呀二哥!咱們誰都挖不動,你一鋤頭,好險沒把整面掀翻!”
随着阮筏一鋤頭下去,堅硬的岩石粉碎,變得脆弱,一挖就塌。
“再下來試試!”阮筏心跳如雷。唇邊揚起一抹淺笑。他沒有猜錯,易妗給他們準備好了。
一行人熱火朝天的幹着。
“咦?二哥,你再過來挖一鋤頭看看。”有人招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