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柳不敢問,隻得先奉上杯溫度适宜的清茶,讓她穩穩心神。
沒有薛妃的吩咐,薛姈也不敢擅自離開,垂手侍立在一旁。
薛妃沉着臉在榻邊坐下,越想越不對,今日的事分明是有人給她設局!
怎地在請安這日,她跟賢妃穿了幾乎一樣的衣裳,偏生她的樣樣都差了些,平白鬧了東施效颦的醜聞,還被皇上瞧見罰了俸銀,這下整個後宮都要知道了!
她握着茶盞的手指不斷攥緊,眸色中透着濃濃的恨意和不甘。
到底是誰要害她!
德妃的人還是衛貴妃的人?
當時德妃的話綿裡藏針,看似勸和卻不懷好意;衛貴妃跟她勢同水火,有意給她使絆子也在情理之中。
她越想激動,手上失了力道,茶水從裡面潑了出來,灑在她的手背上。
薛妃本就神情不屬,還以為自己被燙到,應激似的将茶盞摔了出去,厲聲呵斥道:“你們是要燙死本宮嗎!”
自己破格晉封妃位,不知有多少人眼紅嫉妒,先前時在宮裡養病也就罷了,這才出來,就開始有人使昏招。
在外頭被人算計顔面盡失,回到自己宮裡還處處不讓她省心!
“娘娘息怒!”銀柳不敢辯解,忙拿出帕子上前替她擦幹茶漬,薛姈則是快步出去取冰塊。
等薛姈用帕子包着冰塊進來時,薛妃已經遣了身邊人出去,聽到動靜擡頭,神色陰晴不定。
她垂着眸子送上去,卻被薛妃攥住了手腕。
“娘娘?”薛姈吃痛,卻發現薛妃力氣極大,自己竟動不了分毫,隻得順勢跪下。
薛妃眼神銳利如刀,一下下刮在她臉上。
隻聽冷冷開口道:“本宮哪裡薄待你了,你竟然要聯合外人來害本宮——”
有那麼一瞬,薛姈以為薛妃看透了自己的小心思。
薛姈很快冷靜下來,薛妃是在詐她。
今日至多是薛妃被人算計,自己不過順水推舟而已。
她按捺下心頭的一點慌亂,無辜地睜大了眼,不明所以的道:“娘娘,奴婢沒有,還請娘娘明察!”
薛妃死死地盯着她,伸手捏住她的下颌,似乎想從她眼中看出一絲心虛。
那雙水汪汪的杏眸瑩潤清澈,滿眼的茫然無措,沒有半點躲閃。
她眼圈微微泛紅,細看去有點委屈。
美人泫然欲泣,如梨花帶雨般惹人憐惜。
皇上今日肯動怒,大抵也有幾分為了薛姈罷——
薛妃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薛姈吃痛掙紮,簾外傳來匆匆腳步聲,軟簾掀起,白芷直接闖了進來。
“娘娘!”看到這一幕,白芷知道自家主子失态,連忙沖上去攔。
薛姈這張臉還大有用途!
她把薛姈從薛妃手裡“救”了出來,低聲提醒道:“娘娘,皇後娘娘準了您的假,聽說您身上不舒服,還要派人來咱們宮中探望——”
薛妃回過神來,看到紅着眼的薛姈,才意識到自己失去理智。
本來下定決心好生籠絡薛姈,騙着她為自己所用,這下薛姈怕是愈發要跟自己離心了!
薛妃滿心止不住的煩躁和後悔,隻得擺了擺手,示意薛姈先回去。
“阿姈姑娘,今日的事你也瞧見了,是有人算計咱們娘娘。”白芷親自送薛姈出門,語氣誠懇的解釋道:“娘娘一時失去理智,還請姑娘别放在心上。”
薛姈輕輕點了點頭,低聲道:“我明白的,娘娘身邊還需要姐姐照看,快回去吧”。
白芷安撫了兩句,立刻折返殿中。
隻見薛妃眼神空洞地跌坐在榻旁。
“娘娘,今日的事有蹊跷,但阿姈姑娘是無辜的。”白芷忙扶了她起來,輕聲勸道。
今日的事,的确怪不到薛姈頭上。
衣裳從始至終沒竟過薛姈的手,帕子也是娘娘半路叫她去取的,她走之前還沒遇上賢妃,自然不知道娘娘和賢妃撞衫的事。
至于皇上會來——即便她真有本事請動皇上,可又不知道即将挨打,怎會提前安排?
本以為娘娘會把自己的話聽進去,可她說完後,娘娘卻喃喃道:“皇上說本宮失德……”
“皇上會不會不喜歡本宮了?”
罰俸銀、丢人都是小事,皇上的态度才是最要緊的。
薛妃越想越不踏實,心裡湧起巨大的恐慌。
若沒了恩寵,她的一切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