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隻是我們發現的情況,像今天這樣的應該更多】
陸獻就是林霁曉下午在店裡見到的男人,是沈一嶼在聾啞學校認識的同歲朋友,也是那晚一起吃飯的店老闆陸叔的兒子。
“靜海”是兩人合夥一起開的,陸獻算二老闆。
【馬小野不在店裡幫忙麼?】
【他有自己的工作】
飯菜一道道端上桌,剛才的話題就此結束。
林霁曉才把在“靜海”就一直戴着的口罩摘下,當日紅腫的部分已經消下去了,但是細看還能看出兩邊臉不太對稱。
酒鬼竟然對一個瘦瘦小小的女生下這麼重的手,沈一嶼眉頭微不可查地蹙了蹙。
林霁曉見沈一嶼一直盯着自己,打字:【其實不疼了,就是我代謝慢,比較難消腫】
她還沖沈一嶼笑了笑,意思自己真的沒事。
沈一嶼抿了抿嘴,架起一筷子菜放到林霁曉碗裡,然後低頭開始吃自己的那份。
林霁曉選了一家街邊小店,坐在靠窗的地方。
吃飯不方便打字,二人也都沒有提起新的話題,就這樣安靜地吃着飯,偶爾看兩眼窗外的街景。
這應該是林霁曉此生吃過最安靜的飯,外人看來可能會覺得兩人是吵完架冷戰的情侶,誰也不搭理誰。
可是林霁曉卻覺得還好。沈一嶼就像是片甯靜的海,你對他說話,就像朝海裡丢石子,海會濺起水花來回應你;你不說話,海也默許你的沉默,靜靜陪伴你。
但很快便有不速之客打破了這晚的甯靜。
“好啊你!可算給老子找着了!老子她媽的就沒受過這種氣!”
男人氣急敗壞地從門外沖進來,連服務員都擋不住他。
林霁曉正對着門方向,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那天晚上闖入她家的酒鬼。
糟了,五日拘留期已過。
她慌張地站起來往裡側躲,沈一嶼見狀往身後看去,也發現了男人。
還好他反應快,伸出腳将男人一絆,男人往地上重重摔去,一時沒回過神。
趁着這個檔口,沈一嶼将男人的手臂反扣着往地上一按,他徹底起不了身了。
男人撲騰着:“沈一嶼!這事兒和你沒關系!我他媽找這女的算賬,你能不能滾啊!”
沈一嶼自然是聽不見他說什麼,男人隻能對着林霁曉繼續罵罵咧咧:“都是你!老子被拘留弄得街坊鄰居都曉得了!還傳到我老婆兒子耳朵裡,說我騷擾獨居女性,我兒子在學校裡待不下去,連老婆都要帶着兒子回婆家了!!你她媽的!我老婆兒子要是沒了我跟你拼命!!”
“是你醉酒鬧事打人的!你再這樣信不信我再報警把你給抓進去!”林霁曉沖着地上的男人喊道。
男人面紅耳赤:“你他媽敢報!你敢報我打死你!!”
話語剛落,那邊門口又沖進三四個人,和男人一樣穿着洗得發白的polo衫,手臂上還露着誇張的紋身,面色不善:“老孫!”
地上男人聽見救兵來了,又被按着撲騰了兩下:“我在這!”
林霁曉見形勢不妙,趕忙把沈一嶼從老孫身上拽起來。沈一嶼在起身間,也瞥見了新來的那夥人。
他把林霁曉擋在身後,老孫應該是剛才被沈一嶼扣在地上的時候扭到了,正躺在地上捂着胳膊呲牙咧嘴。
見那夥人準備往前沖,沈一嶼一把将老孫從地上撈起擋在身前,才剛解放不久的胳膊又被反扣起,疼得老孫直抽抽。
沈一嶼一邊以老孫為質和衆人保持距離,一邊觀察着餐廳地形。
餐廳僅有一個大門,要想出去直面進攻是不可能的了。
沈一嶼拉着老孫慢慢後退,那夥人跟着往前,衆人就這樣被引導着繞了一個圈。
直到沈一嶼和林霁曉的身後就是大門!
沈一嶼松開老孫,腳往他屁股上一蹬,老孫整個人向他的救兵們撲去。
幾個人想要接住他,卻被老孫胡亂撲騰的手臂一抽,失去平衡一起倒在了地上。
“老孫,沒事吧……”一個僥幸沒被牽連的男人上前關心。
老孫在幾人的懷裡,咬着牙擠出一個字:“追!”
其他幾人沒老孫受得傷重,紛紛起身去抓沈一嶼,等追到門口,才發現沈一嶼他們已經騎着電動車走遠了。
沈一嶼松了口氣,還好他今天騎了車,要是滑闆,他們今天還指不定兇多吉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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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路開到“靜海”前。
沈一嶼去倒了兩杯白水,把其中一杯遞給坐在一樓室外發呆的林霁曉。
林霁曉接過水,把手機上的字給他瞧:【不好意思啊,又連累你了】
沈一嶼搖搖頭在一旁坐下。
月色如銀,灑滿廣袤的海面。晚上八點多的沙灘上沒什麼人,二人就這樣以月光為燈,潮聲為樂,與海對望。
林霁曉不說話,沈一嶼就靜靜地坐在一旁陪她。
過了許久,沈一嶼将桌上的手機推向對面,屏幕上亮着光寫着:【你在想什麼】
林霁曉抿唇,實話實說;【在想下一站去哪】
沈一嶼:【你要離開了麼】
林霁曉看着屏幕,久久打下:【可能吧】
沈一嶼:【是因為今天的事麼】
林霁曉不得不承認她是有點後怕的。
看這樣子,她和老孫的梁子算是結下了,她無法想象如果今天沈一嶼不在她會怎麼樣,可是沈一嶼不會一直都在。
換個地方其實沒有什麼,隻是她有點讨厭,這種被迫無奈離開的感覺。
明明不是她做錯,卻要她來承擔後果。
林霁曉不願多說,搖搖頭起身欲走。
經過沈一嶼的時候,感到手腕被人拉住。
她低頭看他,他的手在這時松開,打字:【我有辦法讓他以後不再來找你麻煩】
他的眼睛盯着林霁曉,直到看見一絲猶豫神情浮現。他明白了,她并非真的想走。
可她最終還是搖了頭。
他再度打字:【我幫你趕走他,你來“靜海”幫我一個月。我和陸獻聽不見,需要人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