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哪跟哪啊?!
事情完全朝着林霁曉未預想過方向發展了。
沈一嶼卻渾然不覺,帶着點兒期待:【現在可以跟我回家了麼?】
林霁曉有些崩潰地輕輕歎了一口氣,她算是見識到沈一嶼這股倔勁兒了,她怕她要是再搖頭,沈一嶼還指不定能從店裡那書架上找出什麼書呢,隻能順着他了。
她乖乖坐上沈一嶼的後座,幫沈一嶼拿着書。
該說不說這書還挺厚的,也沉。
但是沈一嶼在接下來的幾天裡呢,就是和這麼一本又厚又沉的書形影不離。
帶着它上班,帶着它下班,在營業的空閑時間裡拿着支筆趴在吧台上對着書本塗塗畫畫。
更多的時候他隻是看,神情專注,仿佛和眼前的這個世界隔離,形成了一個隻有自己的小小空間。在這個空間裡時間的流速似乎要更慢一些,如果你不去看他手上一圈又一圈轉動着的水筆。
有一瞬間林霁曉仿佛看到了學生時代的沈一嶼,穿着白色襯衫校服,安靜地坐在教室後座,周圍同學吵鬧的從他身邊經過,帶起一陣風,他卻不知覺,隻是垂眼于面前的課本,甯靜而平和。
沈一嶼手邊還擺了個小筆記本,偶爾會在上面做一些筆記。
林霁曉有些好奇地湊過去,筆記本上已經是一片密密麻麻。
他的字很好看,是清秀的類型,但偶爾會帶出點筆鋒。
他在一頁中記了很多東西,但看起來不亂,還會用不同的符号做标記,有點上學時那些學霸筆記的風格。
沈一嶼見她似乎感興趣的樣子,直接把本子遞給了她。
林霁曉本想遠遠地看一眼就行了,沒想到對方會直接把東西遞到她跟前。
恰好這時打印機又出了新的單子,沈一嶼眼疾手快把筆記本往她手裡一放,幹活去了。
林霁曉便拿着本子翻看起來。
這不是個新本子,從卷翹的頁邊和有些陳舊的封面可以看出。
跳過剛才已經看過的關于調酒知識的最新一頁,她從筆記的第一頁看起。
她本以為裡面的内容會是與他現在職業相關的咖啡、果飲或是滑闆。
結果卻出乎她意料——是一些關于攝影的知識。
有關于快門、感光度的基礎知識,也有關于後期方面例如修圖和調色的思路記載。
其中有幾頁還是帶圖畫的,是他的構圖草稿。
再往後翻翻還有關于裝修、建材的。
她在裡面看到了很多版裝修的草圖,其中一頁的右下角被畫上一個星星,那就是“靜海”最終的定稿。
再後面才是關于咖啡、果飲制作的資料。
這讓林霁曉想起了自己的那本小畫冊子,怎麼不算有點異曲同工之妙呢?
沈一嶼看她畫畫時,也會像她看他看書時那樣麼?
沈一嶼翻她的畫冊子時,是否也會和她有着相似的感受?
她好像找到了和沈一嶼的共同點,一個隻屬于他們兩個人的默契,這讓她的心像是長出了一對小翅膀,微微扇動着,幾乎要飛起來了。
可是下一頁,她看到了——
關于蛋糕甜點的配方流程。
原來那個時候他是真的想讓她走。
看吧,這才是切實的證據,之前都隻是她一個人的遐想。
她總是自作多情。
小小的翅膀瞬間枯萎、凋落。
筆記本“砰”的一聲被合上,帶起一小陣風,卷走這些痕迹。
她把筆記本歸回原處,連同那顆被移了位的心。
其實和沈一嶼做朋友也沒什麼不好的。
他體貼、溫柔、上進、努力,作為朋友來說,是頂頂好的人選。
幾個月後她或許會離開,做朋友才是她和沈一嶼最合适的結局。
林霁曉心态擺正後,倒有了些自欺欺人的泰然。
至少在接下來幾天,她與沈一嶼相處得還算舒服,她不再避着他,但也沒有進一步的親密,像是回到了他們認識最初,林霁曉剛來到“靜海”的時候。
陸獻是個沒有什麼興趣愛好的人,放假的這幾天也隻是悶在家裡,閑得受不了了,原來五天的假期,他隻休息了三天就重新複工了。
或許是因為“蛋糕計劃”的成功,這一次沈一嶼在向他說明“清吧計劃”時,他不再有先入為主的抵觸,隻是安靜地坐在那兒聽沈一嶼講完全部的計劃,沉思一會兒,最終點點頭,玩笑道:【如果需要切果盤可以找我,我刀功還行】
計劃推行之順利完全超乎林霁曉想象。
馬小野年輕,恢複得也快,在三周的沉寂之後滿血複活歸來。可能是因為這段時間都宅在家裡,沒人和他說話,林霁曉總覺得他這次回來後有點何翊的味道,話密得煩人。
“什麼?清吧?這麼酷?可以啊!咖啡這種東西我們喝不來,酒麼,倒是合我們胃口。回頭我給你去我們那幫兄弟裡頭宣傳宣傳啊。放心,我們不鬧事兒,很遵紀守法的。”馬小野追着林霁曉瘋狂輸出。
“好好好,知道了。”林霁曉應着,端着剛出鍋的菜來到桌前。
她剛想坐下,馬小野又像個點燃的炮竹一樣炸開,大喊:“妍姐!”
林霁曉順着他說話的方向看去,是一個女人。
她穿着基礎款修身灰色T恤、底下配了條黑色的休閑褲,腳踩單鞋。這身打扮在普通人身上大概率顯得土氣,但在她緊緻勻稱的身姿之下卻顯得清麗。
女人約莫三十左右,素着一張臉,紮着低馬尾,舉止之間氣質優雅溫婉。
林霁曉認出來了,是那晚在街邊和沈一嶼一起的女人。
馬小野立馬迎了上去,這熱情勁兒,林霁曉是第一次見,連他哥都不曾享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