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隻有她自己知道,當顧沉舟提到芬蘭雪松林時,心髒那瞬間的漏跳。她強迫自己回想母親臨終前的叮囑,回想父親那些不堪的過往,那些冰冷的記憶像淬火的鋼針,瞬間刺破了剛剛泛起的漣漪。
下午的施工會議進行到一半,許棠的手機震動起來。是蘇蔓發來的消息,附帶一張截圖 —— 顧氏集團内部論壇有人匿名爆料,稱 “琉璃頂” 珠寶區的招标存在内幕,矛頭隐隐指向棠韻設計。
許棠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她将手機遞給身邊的助理:“查一下發帖 IP,順便聯系法務部,準備發律師函。”
會議結束時,天色已暗。許棠走出顧氏大廈,卻看到顧沉舟的車停在路邊。車窗降下,他靠在真皮座椅上,指間夾着一支未點燃的雪茄:“上車,我送你。”
許棠猶豫了一下。夜風卷起她的長發,帶着初秋的涼意。
“關于論壇的事,” 顧沉舟看着她,眼神在暮色中顯得格外深邃,“我已經讓陸嶼處理了。”
這句話讓許棠愣住了。她本以為顧沉舟會置身事外,甚至樂見其成地看她如何應對這場風波。
“謝謝顧總。” 她拉開車門坐進副駕,皮革與雪松混合的氣息将她包圍。
車子駛入車流,顧沉舟忽然開口:“你好像總是習慣一個人扛着所有事。”
許棠看着窗外掠過的霓虹燈,語氣平淡:“作為負責人,這是我的職責。”
“職責?” 顧沉舟嗤笑一聲,“包括在酒會上用朋友當借口落荒而逃?”
話題突然轉回那晚的酒會,許棠的身體瞬間僵硬。她能感覺到顧沉舟投來的目光,帶着探究,也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 在意?
“我隻是不想耽誤顧總的時間。” 她轉過頭,迎上他的視線,“畢竟,顧總身邊從不缺想要‘耽誤’你時間的人。”
這句話帶着微妙的攻擊性,卻又被她用平靜的語氣包裹得恰到好處。顧沉舟踩下刹車,車子在紅綠燈前停下,他側過身,近距離看着她:“許棠,你到底在怕什麼?”
四目相對的瞬間,許棠幾乎要迷失在他深邃的眼眸裡。那裡有探究,有灼熱,還有一種她不敢深究的情緒。她強迫自己移開視線,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顧總說笑了,我隻是在做我的工作。”
綠燈亮起,顧沉舟重新發動車子,語氣恢複了慣常的淡漠:“你的工作,就是設計出能賺錢的方案。記住這一點。”
但許棠能感覺到,空氣中某種微妙的平衡已經被打破。顧沉舟不再僅僅把她看作一個有趣的獵物,而開始真正審視她這個人 —— 她的才華,她的堅韌,甚至她偶爾流露的脆弱。
車子停在棠韻設計樓下,許棠解開安全帶:“謝謝顧總。”
“下周三上午十點,” 顧沉舟看着她,“帶上調好的香氛樣品來我辦公室。”
“好。”
許棠推開車門,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她沒有回頭,直到走進辦公樓大廳,才靠在冰冷的大理石柱上,輕輕吐出一口氣。
剛才在車裡,顧沉舟問她在怕什麼。
她怕的,是自己精心構築的防線,會在他一次次的靠近中,逐漸崩塌。她怕的,是那個隐藏在心底的秘密,會在他探究的目光中,無所遁形。
電梯到達頂樓,許棠走進辦公室,卻看到小張還在加班。
“許姐,你回來啦!” 小張舉起一份文件,“施工方那邊确認了榫卯結構的可行性,非遺傳承人那邊也回信了!”
看着小張興奮的臉,許棠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翻湧的情緒。
無論如何,職場交鋒還在繼續。她不能輸,也輸不起。
而此刻,顧沉舟的車裡,他終于點燃了那支雪茄,煙霧在車廂裡緩緩彌漫。他看着棠韻設計亮着燈的窗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許棠,你以為築起高牆就能擋住我嗎?
這場職場與情場的雙重博弈,才剛剛進入最精彩的回合。而他,有的是耐心,陪她慢慢玩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