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份,大病初愈,骨頭裡還泛着點麻和酸。坂田銀時今日起床,第一件事是跺了跺腳,第二件事是伸懶腰,把有點僵的身體全活動開了。
他昨日回的據點,眼下是上次行動後他頭一回健健康康在人面前露面。他還琢磨着他這個讓炎症打倒,隻能慘兮兮被軍醫拽着胳膊跑步治療的人,是這次行動中受傷最嚴重……
想法中止。
假發出現,高杉出現。他們兩個從相反方向搖搖擺擺的過來。
為什麼搖擺?因為都傷了腿,一人一單邊拐。
假發臉包的隻剩眼睛,頭讓裹的像顆雪白的剝殼雞蛋,隻有繃帶裡露出的長發勉強能認出是他,雙手五根手指都纏着繃帶,腫成蘿蔔。
高杉腿不知道遭了什麼罪,穿的寬松褲子,為了讓傷口透氣傷腿褲腿全綁上去,大腿裹繃帶小腿綁夾闆,以他的倔脾氣一定是死犟着不用輪椅。
坂田銀時左右打量。
他:“看來你們這段時間過得精彩,臉色挺好看。”
高杉:“至少沒跟你這家夥一樣丢人現眼,頭朝下栽雪裡是等着和雪女豔遇嗎。”
桂:“不是家夥(やつ)是桂(かつら)!高杉,你小時候相信世上真有妖怪這件事我可沒忘過。”
坂田銀時:“喲?小高杉晚上被鳴屋(讓屋子發出嘎吱聲的小妖怪)吓到不敢去廁所讓你看見了嗎,了不得啊武家短男。”
高杉:“空口無憑全是造謠,假發,剛才根本沒點你關你什麼事,夜襲寡婦村摔斷腿的家夥現在應該自覺把自己釘在恥辱柱上。”
“不是假發是桂!不是夜襲是堂堂正正的人文主義關懷!這是武士風度!”
“所以你真的去了啊喂!為被你侮辱的武士風度切腹自盡吧!!”
吵鬧這會兒,人很累但全場唯一完好無損的坂本辰馬,手上提着東西過來。湛藍眼睛下松弛的黑眼圈隻是浮于表面的疲憊,完全不影響他大嗓門的發揮。
他隔老遠喊:“啊哈哈不要吵了啦你們這樣吵是吵不死人的哈哈哈!”
等到了跟前,沖三人舉起手裡的蘆葦葉包:“我搞到了牛肉!大家,既然久别重逢那就一起吃壽喜燒(鹹甜口日式火鍋)吧,就當是慶功宴了啊哈哈哈!”
“我記得後勤有香菇幹……”“太好了醬汁讓我調——”
高杉和坂田銀時聲音同時起來,随後進行危險的對視。
高杉:“我做。”
坂田銀時:“不可能。”
兩人都有自己不退讓的理由。
高杉:“你會把整罐糖都倒進去,除你之外沒人喜歡甜膩,是時候學的沒那麼自我中心一些,銀時。”
坂田銀時:“我隻會多加一點點而已,很喜歡跟我對着幹啊矮杉,讓你做醬汁的話根本一粒糖都不會放吧,不要毀了壽喜燒。”
高杉:“那就吃關西風,你肉蘸着糖吃我都沒意見。”
常見壽喜燒一般是肉煎到半熟後,留着和蔬菜一起煮的關東做法,而關西做法是把牛肉調味煎熟後裹上雞蛋直接食用,後面加水炖菜。
坂田銀時:“你好沒品,那樣菜就完全沒有多少牛肉味道了啊,吃這種火鍋還有什麼意思。”
“比你加糖有意思。”高杉抱手臀,拉旁邊兩個人下場“你們,關東還是關西。”
發現盲點的辰馬撓頭。
“仔細想了想,我們四個,不都是關西人嗎啊哈哈哈,怎麼想都是關西風更保險吧。”
一直沒發言的假發舉手補充:“抱歉,雖然記憶中隻吃過一次,但我家吃的是關東做法。”
“啊嘞?”辰馬一愣,看向高杉“打平了。”
坂田銀時:“事到如今應該分……”
辰馬:“我明白了,醬汁調味交給我,大家各自找點自己愛吃的食材吧!我們可以玩黑暗火鍋耶!”
說完又啊哈哈的走掉了,不怎麼給别人決策機會的樣子。
黑暗火鍋,每個人都帶一種食材過來,關上燈放鍋裡,在黑暗中用筷子夾到什麼就吃什麼的冒險遊戲。
高杉第一時間覺得不靠譜,質疑這個選擇:“他會做飯?”
隻是在與他對着幹的坂田銀時一手掏耳朵:“看比例把那些醬汁撈幾勺混合在一起而已,他那種能開船的人搞不懂?”
……
而在可憐的牛肉下鍋前一個小時。
在自己屋子裡暴睡到中午的久夏,讓坂田銀時進來的動靜驚動時,其實并沒有很在意,閉眼睛繼續躺着養神。
突然覺得哪裡不太對,是對方進出兩回後,聽到大概是一口鍋的東西放到他桌子上的聲音。
他撐起來要看搞什麼幺蛾子,發現地上确實放了口鍋,浸過溫水的毛巾拍他臉上,人跪坐在他腿上,甚至手指用力要殷勤的給他細細擦臉了。
這真讓人清醒,久夏在毛巾下閉着眼睛迷茫:“這是清理食材的步驟嗎,你準備把我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