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大體育場外，魏遠征從煙盒裡掏出一根煙叼在嘴裡，蔣勝拿出打火機幫他點上，橘黃色的煙頭随着魏遠征的一吞一吐，忽明忽滅，在半空中飄成一縷青藍色。

魏遠征望着遠處：“到底怎麼回事？”

李澤杭淡淡道：“唐青剛才跟你說的八九不離十了。”

魏遠征收回目光，問道：“那剩下的一二，你們展開說說？”

蔣勝也給自己點上一根煙，說：“另外三名受害者，并不想讓其他人深究這件事，也不想報警。”

魏遠征反問：“因為不相信警察？”

李澤杭不置可否，說：“唐青也是受害者之一，她剛才情緒激動地當着你的面，把自己的假發摘了下來，想為自己讨個說法。但那三個人的态度截然相反，我們推測她們可能是受到了什麼威脅。”

魏遠征蹙起眉頭：“她們會受到什麼威脅？”

“這個我們也不太清楚。”蔣勝吸了一口煙：“我們本來打算等晚會結束之後，再想想辦法撬開那三個女生的嘴，誰知道又……”

他沒說完，隻是輕輕吐出一個煙圈，倏忽消失不見。

魏遠征深吸一口煙，說：“我當警察這麼多年，很少碰見這麼多棘手的案子堆到一起的時候，上次林修元的案子都還沒抓到兇手，這邊又發生一起投毒，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李澤杭微微蹙眉，問道：“王思恒還是沒有下落？”問完又覺得有點不妥，補充道：“如果不方便跟我們透露嫌疑人信息……”

“沒什麼不方便的。”魏遠征擺擺手：“你們一直幫忙查案，甚至兇手都是你們找到的，我跟你們交換信息也沒什麼不妥。”

李澤杭和蔣勝沒說話，等待他的下文。

魏遠征敲了敲煙灰：“你們這個王老師，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我們找了很久都沒找到他的行蹤，跟人間蒸發了似的，甚至沒有找到他離開黎州市的行程記錄。”

蔣勝皺眉：“那他可能用了假的身份證？”

“有這個可能性。”魏遠征點點頭，繼續說：“後來我們跟學校要了王思恒的個人資料，一查才知道他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十歲被一對夫婦領養，但跟養父母的關系并不好，十五歲逃出了他養父母家，自己邊打零工邊上學。”

蔣勝：“王思恒竟然是在孤兒院長大的？”

“是。”魏遠征吐出一口煙，接着說：“上完大學後他就留在學校當了輔導員，平時沒什麼朋友，也不跟家裡聯系，所以還沒查出他到底是從哪裡得知噬魂影這個陰物，平時跟他走得近一點的也就隻有林修元，林修元又喜……”

他沒繼續說下去，假裝被煙嗆着了，不住地咳嗽。

李澤杭望着遠處的夕陽，說：“不知道如果林修元知道真相的話，會作何感想？”

蔣勝轉頭看向他，李澤杭的眼底裝着一個紅色的夕陽，也仿佛是明天的太陽。

“許多犯罪常常就隐藏在身邊。”魏遠征眯縫着眼睛，說：“這個世界看似風平浪靜，其實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有很多暗流湧動。我們的使命就是盡力改變河水的流向，如果不能，那起碼不要讓河水變得渾濁不堪。”

——

經過百折千回，蔣勝終于要到了郝烨班級輔導員範啟文的電話。範啟文在電話裡告訴他，郝烨是中的毒是□□，洗胃、解毒、吸氧、止痙，整整搶救了兩個多小時，但目前還沒有脫離危險，得再觀察一下情況。

翌日，蔣勝一下課就拉着李澤杭和曾鑫往醫院跑，他本來還打算叫上趙佳佳一起，但趙佳佳說她家裡有事，臨時請了假，沒在學校，于是三人自行前往醫院。

蔣勝找到郝烨所在的病房，一開門，以為進錯了房間，又退回門外，仔細看了看房号，确認沒錯後才走了進去。

郝烨住的病房比謝震軒的更大一點，客廳、廚房一應俱全，再往裡走才是病人的房間。但是蔣勝通過房間窗戶往裡看了一眼，病床上空蕩蕩的，沒有人。

一個戴着圍裙的阿姨邊擦手邊從廚房走出來，她打量了幾人一圈，說：“你們是小烨的同學吧？”

蔣勝點點頭，把事先準備好的果籃遞了過去。

“我姓邵，在小烨家幫忙做飯。”邵阿姨簡單地做了自我介紹，接過果籃，将三人往裡讓：“快進來，随便坐。”

蔣勝和曾鑫推推搡搡地進了門，三個人一人找了一個位置坐下。

蔣勝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阿姨，郝烨呢？”

邵阿姨歎了口氣：“小烨昨天被送到醫院做了一系列治療，情況稍微有所好轉，但是半夜病情突然加重，醫生又把她轉進了ICU病房，現在……”

她說到一半，哽咽起來，沒再繼續說下去。

病房門沒關，一群人吵吵嚷嚷地進了房間，蔣勝轉身一看，是王邑群和他的四個兄弟。

從上次王邑群在醫院裡被下“逐客令”之後，蔣勝就再沒碰到過他，學校難得風平浪靜了一段時間。偏偏冤家路窄，好死不死又在醫院碰上了，兩人一對上眼，曾鑫頓時感覺空氣裡一陣電光火石。

王邑群把果籃遞給邵阿姨，又跟她問了幾句郝烨的情況，才把目光移到坐在沙發上的三人身上：“呦，這麼巧，你們也來了？”

蔣勝懶懶道：“早知道你來我就不來了。”

王邑群走到他的沙發後面，手肘放在靠背上：“怎麼？怕再進一次醫院啊？”

刑輝咳了一聲，糾正道：“王哥，咱們現在就在醫院。”

王邑群直起身子：“對啊，這不很方便嘛，樓下就能挂号。”

蔣勝起身，皮笑肉不笑：“這個号看咱倆誰去排。”

“行啊。”王邑群咬着牙：“剛好，郝烨的事，我正想找你算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