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藥水被消毒水洗掉大半，漸漸顯出原來的顔色，方緻青看不太清，又往前湊近了一點，差點把鼻尖貼到沈世明的手背上。
“這個顔色……”方緻青欲言又止。
蔣勝跟着把腦袋湊了過去：“好像跟我受傷時的顔色差不多，雖然是澤杭拍照給我看的，不過色差應該不大。”
“不對。”方緻青眉頭一皺，忽的擡起頭，直視着沈世明的眼睛。
沈世明把棒棒糖在嘴裡轉了幾圈，又心滿意足地拿出來，全然不顧旁邊有個“怪大叔”在偷偷觀察他。
方緻青屏息凝神地看着沈世明的眼睛，蔣勝從沒見過他這麼嚴肅的樣子，不禁問道：“沈爺爺難道……有白内障？”
“不，他眼睛的健康情況挺好的。”方緻青一本正經地答道。
蔣勝隻是開玩笑，沒想到方緻青這麼認真回答，隻好問道：“那你在看什麼？”
方緻青起身，面色凝重：“他被換魂了。”
“什麼？換魂？”蔣勝和李澤杭異口同聲。
“你的意思是有人用噬魂影奪了别人的魂魄，然後放到沈爺爺身上，為了延續他的生命？”蔣勝說。
“對。”方緻青看了一眼廚房的方向，壓低了聲音：“我剛看他手上的傷，顔色不對勁，被屍體咬過的傷口一般都會發黑，但是他的傷口泛着一點紫，這是因為靈魂和□□不能完全契合，所以傷口才會産生兩種顔色。”
李澤杭舉一反三，也跟着低聲問道：“難道他的眼睛也發生了變化？”
“對。”方緻青盯着沈世明的眼睛：“你們看，他的眼睛裡面，有兩個瞳孔。”
蔣勝湊到沈世明跟前，或許是因為蔣勝的臉太富有沖擊力，沈世明被吓得直接甩掉了手裡的棒棒糖。
“糖，糖！”沈世明看着掉在地上的棒棒糖，噘着嘴嗷嗷叫。
幸虧李澤杭口袋裡還有存貨，不過這次他沒再拆開給沈世明，隻是讓他拿着棒棒糖玩。
沈世明看到新的棒棒糖特别高興，立馬忘了掉到地上的糖果。
他直直地盯着手上的糖果，蔣勝、李澤杭和方緻青則像在動物園圍觀動物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沈世明。
“真的！”蔣勝蹙眉，抓着方緻青的胳膊：“他的眼睛裡真的有兩個瞳孔！”
方緻青吃痛，撥開蔣勝的手，說：“被換魂的人，除了肉身的瞳孔之外，還會多出一個靈魂的瞳孔。”
蔣勝皺着眉，說：“用噬魂影奪取林修元魂魄的人是王思恒，但是王思恒現在下落不明，還有誰能使用噬魂影來做這種事情？難道王思恒遲遲沒有現身的原因，就是一直在暗地裡幫人換魂？”
“不大可能。”李澤杭說：“王思恒為了隐藏自己的蹤迹，應該不會冒這麼大風險做這種事情。”
“你的意思是，”蔣勝盯着李澤杭，說：“還有其他人可以用噬魂影奪取人的魂魄，進行換魂。”
方緻青點點頭：“我認為這種可能性比較大。”
“那現在怎麼辦？”林軒着急地說：“難道直接去問沈爺爺的家裡人是不是跟人做了換魂的交易？”
“不行。”方緻青反對道：“換魂必然不是常人能做到的，現在林修元案件的關鍵人物王思恒下落不明，我們隻能從這個老爺爺這邊開始查，所以要更加小心謹慎。萬一打草驚蛇，查起來就更難了。”
“沒錯，如果沈爺爺的家裡人知道内情，那還好說。”李澤杭望向窗外：“但無論是換魂還是噬魂影，這些東西說出去，幾乎不會有什麼人知道。沈爺爺的家裡人雖然是一條關鍵線索。但我們最好能在不驚動他們的情況下，盡量讓他們說出更多實情。”
四人商量好，又跟護工阿姨閑聊了幾句，就起身告辭了。
出了房門，四個人直奔導診台。護士小姐姐忙拿出鏡子理了理自己的妝發，然後沖他們露出一口白牙：“請問有什麼能為您服務？”
蔣勝開門見山地問道：“513病房的沈爺爺生的是什麼病？”
護士小姐姐花癡歸花癡，但還是很有職業素養，她收起看帥哥的星星眼，正色道：“您是513病房病人的家屬嗎？”
林軒輕咳一聲，說：“我們是沈爺爺的朋友，想了解一下他的病情。”
護士小姐姐半信半疑地看着他，說：“不好意思，醫院有規定，我們不能随意透露病人的相關信息。”
蔣勝還想再問，被李澤杭扯了扯袖子，按住了話頭。
林軒沖她們鞠了一躬，說：“好的，謝謝。”
說完轉身要走，身後又傳來護士小姐姐急切的聲音：“你是502的病人吧？可，可以加個微信嗎？”
蔣勝猶豫了一下，然後掏出手機：“好，如果你改變主意，給我留言就行。”
護士小姐姐掃了碼，臉色微微發紅，語無倫次地說：“好，好的，謝謝！”
四人又回到病房，蔣勝垂頭喪氣地往床上一坐：“竹籃打水一場空。”
方緻青哼了一聲：“不是拿到護士小姐姐的微信了？”
蔣勝略心虛地看了一眼李澤杭，然後義正言辭地說：“要不是為了查案子，我才懶得加微信。”
誰知李澤杭似乎一個字也沒聽進去，他站在窗前，望着窗外一望無際的天空，壓根沒理會身後兩人的拌嘴。
“方局，你剛才說，一個人的肉身和魂魄就像磁鐵的兩級，隻要在同一個場域内就會互相吸引。”李澤杭忽然開口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昨天沈爺爺一進停屍房，很快就在一整牆的停屍櫃裡，找到了他弟弟屍體所在的櫃子。”
方緻青蹙眉道：“剛才那個老人家，還有個弟弟？”接着，他似乎恍然大悟：“昨天你舍友看到的那個人難道是……”
李澤杭回過身，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沈爺爺身體裡的靈魂，很有可能是他弟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