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孤兒院回到學校已經是半夜十一點,蔣勝傷口還未痊愈,又跟着跑來跑去,累得筋疲力盡,一沾床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下午,蔣勝剛下課,就接到了金凱元的電話。
金凱元聽說蔣勝出院,堅持要請他吃飯,還讓他把宿舍的人都一起叫上,人多熱鬧。
蔣勝推辭了好幾次,但金凱元仍舊堅持,于是隻好答應下來。
他心想,人再多也不過他們幾個,能熱鬧到哪裡去?
誰知一打開包廂門,他才知道自己想錯了,除了安志,劇組的于新梁、郭瀚傑和廖沛言全部都在,包廂已經坐滿了一半。
甫一進門,廖沛言就笑着招呼他們坐過去,蔣勝和李澤杭借口去了趟洗手間,曾鑫和莊毅你推我搡,最後還是曾鑫“視死如歸”地坐到了廖沛言旁邊。
廖沛言佯裝變臉道:“我旁邊這座位上是長了刺?”
郭瀚傑笑了笑,故意逗她:“你要不看看自己身上長沒長?”
廖沛言順着他的話,不客氣地說:“沒錯,我身上刺是不少,第一個就紮死你。”
說完,她又沖曾鑫勾了勾嘴角:“放心,姐姐不會傷害二十歲以下的祖國花朵。”
曾鑫被她調侃了一下,登時紅了臉,忙換了個話題道:“你們的戲正式開始拍了嗎?”
“過一陣就開始拍,這幾天還在調整劇本細節,所以沒能多跑幾趟醫院。”金凱元面帶歉意地說。
蔣勝和李澤杭正好從門外進來,聞言,蔣勝無所謂地擺擺手:“沒事,工作要緊。”
于新梁舉起一杯酒,說:“我們劇組最近忙着前期籌備,都沒能抽空去看你,這杯我替大家跟你賠罪,先幹為敬!”
蔣勝跟着拿起桌上的酒杯,剛放到嘴邊,一隻手就神了過來,按住他的手,
拿走他手裡的酒杯。
李澤杭舉着酒杯,說:“于導,這杯我幫他喝。”
說完,仰頭喝光了手裡的酒,或許是酒的度數比較高,一杯酒下肚,李澤杭白皙的脖子上霎時泛起一層薄紅。
曾鑫幫忙解釋道:“蔣哥身上傷口還沒痊愈,不能喝酒。”
“當然,可以理解。”于新梁笑了笑,眼睛在蔣勝和李澤杭之間來回轉了幾圈:“你們舍友之間感情挺好的啊。”
莊毅終于找到可以開口的話題,說:“我跟蔣哥還是發小呢!從小穿一條開裆褲長大!”
“是嗎?”于新梁又笑了一聲,說:“小心點,你這發小改天就被人搶走了。”
沒等莊毅反應過來,他很快又看向蔣勝和李澤杭,問道:“上次的提議,你們倆考慮得怎麼樣?”
廖沛言眼珠子一轉:“于導還不死心呢?真打算讓他倆演戲裡那對兄弟情侶?”
于新梁沒答話,喝了一口水,算是默認了。
“兄弟就兄弟,情侶就情侶。”曾鑫往嘴裡丢了一顆花生米,說:“兄弟情侶是什麼?”
“是劇本裡的一對配角。”郭瀚傑解釋道:“是兩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後來互相産生情愫,變成了情侶。”
“原本要接演的是一對網紅情侶。”于新梁歎了一口氣:“結果放我鴿子,其他來試鏡的又不合适,我正愁呢,好在天無絕人之路,上次看到你倆,我第一眼覺得很合适,所以要不要給個面子,來試個鏡?”
“不。”李澤杭想也沒想,說:“比我們合适的大有人在,就算少了那兩個網紅,以于導的人脈,肯定能找到比我們更好的人選,沒必要用我們兩個完全沒有表演經驗的學生。”
于新梁似乎下定了決心,繼續勸說道:“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覺得你的可塑性很強,但如果你确實不想走這條路的話,這次就當玩玩嘛。”
李澤杭仍是态度堅決:“但是演戲對我們來說,确實有難度……”
他話還沒說完,金凱元插嘴道:“我也覺得這兩個角色對他們來說并不簡單,畢竟這兩個人的關系比較複雜,他們兩個如果沒有過類似經曆的話,可能很難演出那種感覺。”
李澤杭沖他微微一笑,畢竟金凱元上次還試圖說服他,這次卻幫他說話,總歸是給自己省了點麻煩。
郭瀚傑笑笑,說:“你這麼說,演同性戀的都還得是真同性戀才行?”
金凱元啧了一聲:“我不是這個意思……”
門開了,服務員端着餐盤走進來,金凱元隻好閉了嘴。
于新梁夾起一塊剛上的排骨,又把話題繞了回去:“一個角色的适配度,除了看演員的專業能力,還得看演員之間的火花。”
他的目光又在蔣勝和李澤杭之間徘徊,好像真想從他倆隻見看出一撮火花來。
“他們倆還得上課,就算戲份不多,也得占用一些時間。”金凱元用濕紙巾擦了擦手,說:“再說,雖然現在社會風氣跟以前不一樣了,但是演同性戀,還是可能會對他倆的生活造成影響。”
“看不出來,你還挺有同理心。”郭瀚傑挑了挑眉。
金凱元解釋道:“兩個都是我學弟,我隻是不想他們耽誤學習,也不想看到他們的生活受到影響。”
“受影響?那也得這個戲能火才行。”于新梁自嘲地搖了搖頭,說:“咱們這個戲萬一火了,他倆的生活受到影響,直接來找我,我幫他們開發布會澄清。”
曾鑫若無其事地喝了一口湯,道:“沒事,蔣哥已經‘出櫃’了。”
他隻是随口一說,話一出口,才驚覺自己說了什麼,忙擺手道:“我我,我說的是蔣哥‘出軌’了,‘軌道’的那個‘軌’,哎,誰打我……”
蔣勝“出櫃”那天下午,曾鑫幫他找補了半天,總算将那些八卦的同學應付了過去。
曾鑫自己自然也沒有把蔣勝那句話當真,隻當他是在為了搪塞林雪娴和于欣然,所以胡亂找了一個理由。
蔣勝伸手在曾鑫後腦勺拍了一下:“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曾鑫自知理虧,委屈巴巴地揉着腦袋,嘟囔道:“你自己非要開這種玩……”
蔣勝也不繼續拐彎抹角,直接說:“确實不用麻煩于導澄清,我是喜歡男的。”
話音剛落,飯桌上頓時安靜了五秒。
莊毅手上的勺子“啪”一下,掉在了地上。
于新梁打破沉默,笑了一聲,說:“小夥子,是條漢子!”
蔣勝看了一眼李澤杭的方向,說:“漢不漢子的無所謂,我隻是不想做一個縮頭烏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