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逡知道程嫚平時自持清高不愛跟别人說話，還能跟他開個玩笑，讓他心裡好受了很多。

他仰頭看烏雲密布的天空，想問住哪個酒店，轉念一想，得到的回複無非是一個毫無價值的名字，哦一聲後，斜暼程嫚的側臉。

程嫚擡頭看布滿廣告牌的大樓，散開的黑發随風揚起，在風中顫動。

顧逡覺得她安靜得就像今晚被霓虹燈吞噬掉的月光一樣清冷飄渺，大風一吹便散，烏雲一遮就再也看不見。

他覺得就這樣默默地坐着就好，不忍心去打擾。

“顧逡。”

顧逡剛收回視線，摸口袋拿出煙想點燃。

程嫚猝不及防喊他的名字，他懵圈地把煙遞到她面前：“幹嘛，你也要？”

程嫚無語，推掉煙盒，十分嫌惡道：“别在我面前抽煙，我不吸二手煙。”

“那不就是要抽一手咯。”顧逡随口調侃，彎腰埋頭，鞋尖左右搖擺循環幾次，想了想才反應過來：“你剛才想問我什麼？”

程嫚指向對面的廣告牌：“那個單詞怎麼念？”

顧逡擡頭順着方向看過去，她不知道程嫚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在假裝不認識。

“cherish cafe”他說。

“什麼意思？”

顧逡看一眼程嫚：“珍惜鐘愛的意思，應該還有其他含義，你自己查查。”

程嫚點點頭。

顧逡捏着一根煙不知道該抽還是不抽，他的手腳無處安放，氣氛突然有點尴尬。

晚上街邊很安靜，隻剩風吹樹葉沙響和眼裡閃爍跳動的光。

程嫚猜到他的心思，慢悠悠說：“讓你别抽就别抽。”

顧逡癟嘴，像被訓話的小狗，歎一口氣默默地把煙放回口袋裡。

程嫚想了想，又說：“你現在就抽煙，不怕發育不良？”

顧逡一愣：“隻是偶爾抽，何況我哪裡發育不良？”他掃一眼程嫚，“你還是先擔心擔心自己是不是營養不良吧。”

程嫚雙手蓋在大腿上：“用不着您費心。”

“得，不費心就不費心。”顧逡自嘲，沉默兩秒鬼使神差地問：“你和白逾飛怎麼樣了？”

顧逡問完當即後悔了，似乎不應該問這麼私人的話題，他和她又不是很熟。

程嫚的反應在意料之内，先是驚訝地和他對視一眼，而後恢複平靜，淡淡道：“沒怎樣，人挺好的。”

顧逡尴尬地幹笑，“我和他從小玩到大，人品絕對沒問題。而且他學習比我厲害。”

程嫚沒想到顧逡會說這些，“你也不錯。”

顧逡怔住，懷疑耳朵聽錯了，捏着胸前的鍊子：“你在誇我啊？”

程嫚看他一眼：“誇不得？”

“當然得。”

“實話實說而已，你幫了我，我都記得。”

“我還以為你不在乎。”

“在乎什麼？”

“我聽西裝哥說了，學校裡别人議論我們的事。你是不是被其他女生欺負？”

程嫚睜大杏眼，轉頭盯着顧逡：“什麼欺負？沒有的事兒，陸苓誇大的。”

也就是被人私下說說她勾引顧逡而已。

“真沒有？”

“沒有。你覺得我是忍氣吞聲任人欺負的人？”

顧逡眼睛轉了一圈，搖搖頭：“不像。”

程嫚深吸一口氣：“你放心，我會和餘小倩解釋清楚的。”

顧逡：“解釋什麼？”

程嫚：“你找我出來難道不是為了解開誤會？”

顧逡歎氣，哭笑不得：“哎，什麼誤會？我叫你出來單純吹吹風。你可别再給我添麻煩。”

程嫚愣了愣，自行車坐磕得屁股疼，站起來拍拍屁股：“我什麼時候給你添麻煩？”

顧逡也起身活動筋骨，淡淡道：“反正你别勉強去做什麼多餘的事情，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

程嫚呆滞兩秒，邊走邊整理裙子，回頭看顧逡：“正好，我讨厭麻煩。”

顧逡無語：“我就不怕麻煩？”

程嫚：“誰知道。”

顧逡：“……你非要嗆我。”

程嫚停住腳步，認真想了想，納悶地看顧逡：“有嗎？”

顧逡心裡有點生氣，“有沒有你自己不清楚啊？”語氣裡還有些委屈。

程嫚鼓着臉撇他一眼：“我不知道，可能我說話風格就這樣，如果讓你委屈，以後我們少說話便是。”

顧逡語塞：“我沒有委屈……非得這樣？”他直勾勾盯着她，“你是不是打心底讨厭我，瞧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