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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03 凱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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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江南,細雨初霁。醉府西閣外,垂絲海棠在夜風中輕輕搖曳,将月光篩成細碎的銀箔,灑在雕花窗棂上。醉夢香斜倚在湘妃竹榻上,素手輕輕摩挲着頸間那抹若隐若現的暗紋——那是她本真本源化形的豹圖騰,每當心緒波動時,便會泛起淡淡的金芒。

她身着一襲月白色軟煙羅襦裙,腰間系着藕荷色絲縧,鬓邊斜簪着一支珍珠步搖,随着她的動作輕輕晃動。月光透過紗帳,為她清冷的容顔鍍上一層柔光,眼尾微微上挑的丹鳳眼透着幾分銳利與英氣,卻又被眉間一抹溫柔所中和。作為九姐妹中的大姐,她向來穩重自持,處事果決,唯有在面對心上人時,才會露出幾分小女兒的情态。

忽然,一陣清越的竹哨聲劃破夜空,如夜莺啼鳴般婉轉悠揚。醉夢香唇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弧度,指尖微微收緊,心中泛起絲絲漣漪。她不用猜便知,是聶少凱踏月而來。這位福州地主家的公子,總能用這獨特的方式,在深夜裡傳遞思念。

還未等她起身去開門,隻聽“嘩啦”一聲,窗棂被人輕輕推開,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閃入屋内。來人一襲藏青色勁裝,身姿挺拔如松,劍眉星目間透着幾分不羁與灑脫。月光下,他額前碎發微微淩亂,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勾起一抹壞笑,眼中盛滿對心上人的深情。

“香兒,可想煞我了。”聶少凱落地無聲,快步上前,一把将醉夢香擁入懷中,語氣中滿是思念與眷戀。

醉夢香微微掙紮了一下,嗔怪道:“還是這麼毛毛躁躁的,若是被人發現了可如何是好?”話雖如此,卻并未真正用力推開他,反而将頭輕輕靠在他胸前,貪戀着這份溫暖。

聶少凱低頭,在她發間輕輕一吻,笑道:“怕什麼?有我在。再說,這江南的夜色這般美好,若是不與你一同欣賞,豈不可惜?”說着,他松開懷抱,拉着醉夢香走到窗邊,指着外面的景色,“你看,那西湖的水在月光下波光粼粼,岸邊的垂柳随風輕擺,還有這海棠花,開得這般嬌豔,哪一處比得上你美?”

醉夢香臉頰微紅,輕輕捶了他一下,佯怒道:“就會貧嘴。”心中卻如蜜罐打翻,甜絲絲的。她望着窗外的夜色,思緒卻飄遠了。兩人身份有别,雖情投意合,卻不知未來幾何。這份擔憂,讓她眼中的笑意染上了一絲愁緒。

聶少凱似是察覺到她的心思,握緊她的手,認真道:“香兒,莫要多想。我既認定了你,便不會負你。待我回去與父親商議,定要風風光光地來娶你。”

醉夢香擡頭,望着他堅定的眼神,心中的不安稍稍散去。她輕輕點頭,柔聲道:“我信你。隻是……”話未說完,便被聶少凱用手指抵住了嘴唇。

“莫要說這些掃興的話,今晚隻談風月。”聶少凱說着,拉着她在窗邊的矮凳上坐下,從懷中掏出一個油紙包,“你最愛吃的桂花糕,我特意讓府上的廚子做的,快嘗嘗。”

醉夢香看着他小心翼翼打開油紙包,露出裡面精緻的桂花糕,心中滿是感動。這一刻,窗外的月光、海棠,屋内的人,都成了她生命中最珍貴的畫面。

夜雨初歇,青石階上凝着未散的水霧。醉夢香獨坐西閣,案頭宣紙上墨迹未幹,她執筆的手頓了頓——腕間那抹豹紋圖騰突然泛起幽藍微光,宛如深海磷火在肌膚下遊走。這是血脈共鳴的征兆,她心跳陡然加快,擡眼望向雕花窗棂外。

墨色蒼穹下,垂絲海棠沾着雨珠沉沉低垂,夜風掠過檐角銅鈴,清脆聲響混着遠處更夫梆子聲,驚起栖在竹梢的夜枭。醉夢香指尖無意識摩挲着狼毫筆杆,耳尖捕捉到極輕的瓦片輕響——那是聶少凱獨有的夜行步法,伴着若有若無的銀鈴聲,自黛瓦間蜿蜒而來。

窗紙忽地被勁風掀起一角,玄衣獵獵的身影裹挾着潮濕的草木氣息破窗而入。聶少凱腰間那串銀鈴還在輕晃,月光掠過他肩頭玄鐵護肩,映得他眼底笑意愈發明亮。他伸手攬住險些被勁風帶倒的醉夢香,另一隻手穩穩扶住她腕間将墜的玉镯:“當心。”

醉夢香被他摟在懷中,發間茉莉香與他身上的松香交織。她佯怒地推了推他胸膛,卻觸到他勁裝下沁出的冷汗:“又從福州連夜趕來?”擡眸時,正對上聶少凱染着薄紅的眼角,他眼下青黑未褪,卻仍笑得肆意:“想你想得緊,騎馬颠了整夜,倒比在自家床上睡得踏實。”

話音未落,他已瞥見案上半幹的畫紙,伸手按住欲搶畫的醉夢香,指尖拂過宣紙上勾勒的玄衣人影:“原來香兒日日對着我的畫像解悶?”不等她反駁,又從袖中掏出個油紙包,桂花甜香混着溫熱氣息散開,“特意繞去城南老字号買的,還熱乎。”

醉夢香望着他指尖被油紙浸出的油漬,想起昨夜母親又在念叨“聶公子雖好,到底門不當戶不對”。她斂下眼睫掩去眼底澀意,接過桂花糕時卻觸到他掌心新結的薄繭,心尖忽地一顫。聶少凱渾然不覺,自顧自說着路上趣事,說到精彩處,腰間銀鈴随他動作叮咚作響,驚得窗台上偷聽的狸花貓“喵嗚”一聲竄入夜色。

暗夜如濃稠的墨汁浸透窗棂,案頭紅燭被穿堂風撩得火苗驟顫,将醉夢香的影子在屏風上搖晃成斑駁的碎金。她正低頭繡着茜色香囊,針腳在月光下泛着銀光,腕間豹紋圖騰卻突然滾燙如灼,幽藍光芒順着血脈蜿蜒遊走——這是聶少凱靠近時才有的感應。

檐角銅鈴驟響,細碎的銀鈴聲裹着夜露的清冽破空而來。醉夢香猛地擡頭,發間珍珠步搖撞出輕響,正看見青瓦上掠過一道玄色身影,如矯健的黑豹踏月疾行。未等她起身,窗扇“砰”地被勁風撞開,玄衣翻飛間,聶少凱已穩穩落地,腰間銀鈴還在叮咚作響。

“當心着涼。”聶少凱長臂一攬,将險些被氣浪掀翻的醉夢香護在懷中。他玄色勁裝沾着夜露,肩頭繡着的雲紋暗金圖騰在燭光下若隐若現,劍眉微蹙時,額前碎發垂落,遮住了那雙總含着笑意的桃花眼。醉夢香嗅到他身上混着松脂與硝煙的氣息,指尖不自覺攥緊他衣襟:“這次又從哪場商戰脫身?”

聶少凱低頭輕笑,呼出的熱氣掃過她泛紅的耳尖:“就知道瞞不過我的小豹子。”他伸手将她散落的鬓發别到耳後,指腹不經意擦過她頸間的豹紋圖騰,引得那抹暗紋泛起漣漪般的微光。忽然,他變魔術般從袖中掏出個錦盒,打開時珍珠钗頭鳳展翅欲飛,紅寶石鑲嵌的眼睛在燭火下流轉着妖異的光,“路過揚州時看見的,倒和你的眼睛一樣漂亮。”

醉夢香正要嗔怪他又亂花錢,忽聽院外傳來細碎腳步聲。聶少凱反應極快,瞬間吹滅燭火,将她拉到窗邊陰影處。兩人緊貼的身軀能清晰感受到彼此的心跳,醉夢香聽見自己血脈裡的豹紋圖騰在劇烈震顫——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近在咫尺的戀人。聶少凱貼着她耳畔輕聲道:“别怕,有我。”溫熱的氣息讓她耳尖發燙,卻也莫名安心。

腳步聲漸漸遠去,聶少凱卻沒有松手的意思。月光重新爬上他棱角分明的側臉,醉夢香看見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陰影,突然想起母親前日說的“門第懸殊”。她正要開口,聶少凱卻先一步堵住她的話:“在想什麼?”他指尖劃過她微蹙的眉,“再皺眉,珍珠钗可就挂不住了。”

醉夢香被逗得輕笑出聲,擡手捶他肩頭:“就會貧嘴。”窗外海棠花簌簌作響,夜露順着葉脈滴落,将兩人的影子浸在朦胧的月色裡。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又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細密的雨絲敲打着窗棂,在夜色中織就一層朦胧的薄紗。醉夢香被聶少凱攬在懷中,聽着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臉頰微微發燙。屋内一片漆黑,唯有窗外月光透過雨幕,灑下一片清冷的光暈,将兩人的身影籠罩其中。

聶少凱低頭,在黑暗中準确地尋到她的眼睛,輕聲調侃道:“怎麼,見着我就這般緊張?平日裡那隻威風凜凜的小豹子哪去了?”說着,他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尖,語氣裡滿是寵溺。

醉夢香輕哼一聲,伸手推拒他,卻被他順勢握住了手:“少貧嘴,每次都這般突然出現,還不叫人吓一跳。”話雖這麼說,她卻不自覺地往他懷裡靠了靠,貪戀着他身上的溫度,驅散雨夜帶來的絲絲寒意。

聶少凱突然想起什麼,松開她後,摸索着從懷中掏出個油紙包,雖然隔着黑暗,醉夢香也能感受到他語氣裡的得意:“猜猜我給你帶了什麼?你最愛吃的梅花酥,我特意繞了兩條街去買的,就怕涼了不好吃。”

油紙包打開的瞬間,甜香四溢,混着屋内殘留的松香,萦繞在兩人周圍。醉夢香接過一塊梅花酥,咬了一口,酥脆的外皮在口中化開,甜美的餡料帶來滿滿的幸福感。她忍不住笑道:“就你會哄人開心。”

聶少凱看着她吃得滿足的模樣,嘴角也揚起溫柔的笑意,伸手輕輕擦去她嘴角的碎屑:“隻要你開心,再麻煩也值得。”他的聲音低沉而真摯,在雨夜中顯得格外動人。

突然,院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夾雜着醉夢熙爽朗的笑聲:“大姐!我新得了一把好劍,快幫我瞧瞧!”兩人皆是一驚,聶少凱反應迅速,一把将醉夢香拉到衣櫃旁,低聲道:“我先躲起來。”

醉夢香心跳如擂鼓,既擔心被妹妹發現心上人在此,又因這緊張刺激的情形而感到莫名的慌亂與甜蜜。她看着聶少凱敏捷地躲進衣櫃,整理了一下衣衫,深吸一口氣去開門,心中默默祈禱着不要露出破綻……

醉夢香強作鎮定地拉開門闩,冷風裹挾着雨絲撲面而來,将鬓邊碎發吹得貼在臉頰。醉夢熙一身藏青勁裝,腰間新配的長劍還纏着油紙,劍穗上系着枚狼牙墜子随着動作晃悠。八妹漆黑的眸子亮得驚人,壓根沒注意到姐姐泛紅的耳尖,拽着人就往屋裡拖:“快掌燈!我這劍可是從西域商隊手裡換來的,削鐵如泥!”

銅燈盞被點亮的瞬間,暖黃光暈驟然鋪開。醉夢香餘光瞥見衣櫃縫隙裡露出的玄色衣角,心跳漏了半拍,慌忙側身擋住妹妹的視線:“大晚上舞刀弄劍,仔細擾了爹娘安睡。”話音未落,醉夢熙已“唰”地抽出長劍,劍身映着燭光泛起冷芒,卻在即将出鞘三寸時突然凝滞——劍柄處纏着的紅綢帶,赫然沾着半片眼熟的銀葉。

“這、這劍穗哪來的?”醉夢香的聲音陡然發緊。那銀葉分明是聶少凱腰間配飾上的,半月前他翻牆時不慎勾落,此刻卻出現在醉夢熙的劍上。聶少凱在衣櫃裡也察覺到異樣,指節死死扣住木闆,冷汗順着脊背滑進衣領。

醉夢熙撓撓頭,虎虎生風的氣勢突然蔫了:“是、是覓風哥綁的,說這樣才威風......”她突然湊近,狐疑地盯着姐姐绯紅的臉,“大姐你臉色好差,莫不是着涼了?”話音未落,院外傳來母親林秀琪的咳嗽聲,驚得醉夢香幾乎跳起來。

“快藏劍!”醉夢香壓低聲音奪過長劍,餘光瞥見衣櫃微微晃動,生怕聶少凱悶不住沖出來。醉夢熙這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不對勁,目光在姐姐和衣櫃間來回打轉。千鈞一發之際,醉夢香猛地将妹妹推出門:“明早再看!”

木門重重合上的刹那,衣櫃“吱呀”裂開條縫。聶少凱灰頭土臉地鑽出來,發冠歪斜,衣襟還挂着半片木屑:“好險,再憋下去我這福州第一公子可要變成悶葫蘆了。”他試圖用玩笑緩解氣氛,卻見醉夢香盯着劍穗上的銀葉出神,指尖無意識摩挲着腕間的豹紋圖騰。

“那銀葉......”醉夢香突然擡頭,卻被聶少凱用指尖按住嘴唇。他湊近時,她聞到他衣襟沾染的陌生香粉味——是脂粉與檀香混雜的氣息,不似江南女子的淡雅。聶少凱喉結滾動,聲音帶着不易察覺的沙啞:“是在商會宴會上,有人故意......”

窗外驚雷炸響,暴雨傾盆而下。醉夢香甩開他的手後退半步,頸間的豹紋圖騰泛起血色漣漪。她突然想起母親總說“商賈多薄幸”,想起方才劍穗上那片不該出現的銀葉,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聶少凱,你當我這豹子的利爪,是擺設嗎?”

聶少凱望着醉夢香眼底翻湧的怒意,喉間發緊。他從未見過向來沉穩的戀人這般模樣——燭火下,她頸間的豹紋圖騰如燃燒的火焰,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明滅,月光透過雨簾斜斜照在她臉上,半明半暗的光影将她的神色襯得愈發冷冽。

“香兒,你信我。”他上前半步,卻被醉夢香側身避開。她抓起案上的梅花酥,狠狠砸在他腳邊,酥脆的點心瞬間碎成渣:“信你什麼?信你身上莫名其妙的脂粉氣,還是信這不該出現在旁人劍穗上的銀葉?”她的聲音發顫,指尖因為攥緊裙擺而泛白。

聶少凱手忙腳亂地解下腰間配飾,銀葉簌簌掉落:“是商會王員外家的千金,她故意......”話未說完,醉夢香突然發出一聲冷笑,那笑聲裡帶着豹子被激怒時的低啞:“故意?聶公子身為福州地主家的少爺,連這點麻煩都應付不來?”

窗外的雨越下越急,雨幕中傳來醉夢熙和母親說話的聲音,混着淅淅瀝瀝的雨聲,讓屋内的氣氛愈發壓抑。聶少凱看着滿地狼藉,突然想起每次偷偷來看她時,她都會細心收好自己掉落的物件,為他留半塊桂花糕。而此刻,她像隻豎起利爪的小豹子,渾身是刺地将他拒之千裡。

“我的确疏忽了。”他忽然單膝跪地,擡頭時,那雙向來帶着笑意的桃花眼此刻盛滿愧疚,“但我對你的心,天地可鑒。若有半分虛情假意,就讓我聶少凱......”

“夠了!”醉夢香猛地轉身,不敢看他的眼睛。腕間的豹紋圖騰灼燒着皮膚,她知道這是情緒失控的征兆。記憶中,母親總說:“豹子的感情純粹又熱烈,容不得半點背叛。”可她又如何舍得真的對他狠心?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唯有雨聲敲打窗棂。聶少凱慢慢起身,從懷中掏出個油紙包——那是他來時準備的點心,此刻已被雨水浸濕邊角:“這是你愛吃的,我......我放這兒了。”他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轉身欲走時,卻聽見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醉夢香拽住他的衣袖,指甲深深掐進他的皮肉:“不許走。”她的聲音帶着鼻音,“把事情說清楚,不然......不然我就把你這銀鈴铛全拆了。”

聶少凱嘴角微微上揚,反手握住她的手,輕輕将她顫抖的指尖展開:“好,我都告訴你。不過在那之前......”他低頭,溫熱的呼吸掃過她泛紅的耳垂,“能不能先讓我擦擦你臉上的雨水?”

醉夢香這才驚覺自己不知何時已淚流滿面,慌忙去擦,卻被聶少凱搶先一步用衣袖抹去淚痕。他的衣袖帶着雨水的涼意,卻讓她心頭的怒火漸漸平息。窗外,雨不知何時小了些,屋檐上的水珠滴滴答答落在青石闆上,像是為這場争吵畫上休止符。

聶少凱話音未落,院外突然傳來醉夢泠清亮的喊聲:“大姐!二姐說廚房煨了百合蓮子羹,讓你......”腳步聲由遠及近,驚得醉夢香猛地推開聶少凱。他踉跄着撞翻矮凳,瓷制的燭台在案上搖晃,燭淚滴落在未幹的信箋上,洇開朵朵深褐色的花。

“快藏起來!”醉夢香壓低聲音,眼疾手快地将聶少凱推進屏風後的暗格。那是幼時姐妹捉迷藏時發現的角落,此刻卻成了慌亂中的避難所。暗格木門合攏的瞬間,房門“吱呀”被推開,醉夢泠抱着青瓷食盒翩然入内。她一襲月白紗裙上繡着靈動的錦鯉,發間水珠順着玉簪滑落,在衣襟暈開深色痕迹。

“大姐你瞧,二姐特意多放了......”少女清脆的嗓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滿地狼藉的梅花酥碎屑上。醉夢香強作鎮定地整理發簪,腕間圖騰的幽光尚未完全褪去:“方才燭火突然爆了燈花,吓了我一跳。”她彎腰去撿碎片,餘光瞥見屏風後露出的玄色衣角,心跳幾乎要沖破喉嚨。

醉夢泠狐疑地眨了眨眼睛,忽然湊近。醉夢香渾身緊繃,生怕妹妹聞到聶少凱身上的松香。卻見九妹伸手拈起她鬓邊的碎葉,甜甜笑道:“大姐莫要操勞,快些用羹湯。”少女轉身時,發間銀鈴與聶少凱腰間的配飾發出輕微共鳴,驚得醉夢香險些打翻食盒。

待醉夢泠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雨幕中,暗格裡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聶少凱狼狽地鑽出來,發髻松散,肩頭還沾着幾片蜘蛛網:“你家妹妹個個都像小狐狸。”他揉着發酸的膝蓋,卻在看到醉夢香蒼白的臉色時收了笑意。

“對不起。”他突然輕聲說,伸手想要觸碰她冰涼的指尖,“讓你擔驚受怕了。”醉夢香别過臉,卻被他固執地扳過肩膀。燭火映着他眼底的真誠,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王員外千金确實故意刁難,但我不該讓你從旁人那裡發現端倪。”

窗外傳來醉夢熙練劍的吆喝聲,混着雨打芭蕉的聲響。醉夢香盯着他襟前未系好的盤扣,突然想起母親曾說聶家遲早會為了生意另娶高門。這個念頭如銀針般刺痛心髒,她反手握住聶少凱的手腕,指尖按在他跳動的脈搏上:“下次若再有事,不許瞞我。”

聶少凱怔愣片刻,忽然笑出聲。他将她整個人圈進懷裡,下巴抵着她發頂:“我的小豹子,明明在生氣,尾巴卻在偷偷搖。”他的手掌覆在她後腰,那裡的豹紋圖騰正随着情緒起伏微微發燙。醉夢香想要反駁,卻聽見他在耳畔低語:“往後你想聽什麼,我便說什麼。”

雨不知何時停了,月光穿透雲層,在青石闆上投下斑駁樹影。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梆子聲,驚起栖息在海棠樹上的夜枭。聶少凱撿起地上半塊完好的梅花酥,遞到她唇邊:“再不吃,可要被老鼠叼走了。”醉夢香張嘴咬下一口,甜香混着他指尖的溫度,讓心頭的陰霾漸漸消散。

醉夢香含着梅花酥的嘴角剛泛起笑意,忽聽得院外傳來醉夢紅特有的清脆嗓音:“大姐!母親讓你去廂房一趟,說是新得了幅繡樣要你瞧瞧!”話音未落,木樓梯便傳來“咚咚”的急促腳步聲。

聶少凱與醉夢香對視一眼,眼中皆是慌亂。聶少凱顧不上撣落肩頭蛛網,便要往窗邊躍去,卻被醉夢香一把揪住後領。“雨剛停,瓦上濕滑!”她壓低聲音,急得眼眶發紅。此刻若貿然翻窗,難保不摔出聲響,引得姐妹們起疑。

慌亂間,醉夢香瞥見床榻底下露出的樟木箱。她當機立斷,用力推開箱蓋,拽着聶少凱往内塞:“委屈片刻!”聶少凱身形修長,蜷在箱内時玄色衣袖還垂在箱外,她慌忙将繡着并蒂蓮的綢緞被褥胡亂蓋住,又抓起案頭未繡完的香囊壓住衣角。

“吱呀——”房門被推開,醉夢紅抱着一卷繡布閃身而入。她身着粉橘色襦裙,裙擺上繡着栩栩如生的貓兒戲蝶圖,發間斜插的珊瑚簪随着動作輕輕晃動。“大姐你看,這湘繡針法......”少女話說到一半,突然抽了抽鼻子,“奇怪,怎麼有股陌生的松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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