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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19 夢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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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降臨時,醉府衆人圍坐在後院納涼。三姐醉夢艾抱着白兔,聽蘇晚凝誦讀新詩;六姐醉夢蘭蹲在牆角,教南宮潤用竹篾編鼠籠;七妹醉夢紫斜倚在搖椅上,與納蘭京玩着投壺,紫色紗裙上的狐尾刺繡在月光下若隐若現。醉夢香靠在回廊柱子上,咬着玫瑰糕看聶少凱教父親擺弄西洋懷表,他認真講解的模樣,倒比初見時多了幾分煙火氣。

“明日真去放孔明燈?”醉夢香忽然開口。聶少凱手一抖,懷表險些掉落,慌忙塞回袖中:“自然!我特意讓人畫了豹紋圖案......”話未說完,醉夢熙突然從屋頂躍下,木劍指向夜空:“算我一個!我要在燈上寫‘天下第一俠女’!”引得衆人哄笑,驚得栖在屋檐的夜枭撲棱棱飛走。

月光如水,灑在醉府的飛檐翹角上。醉夢香望着聶少凱被燈火映紅的側臉,想起七夕夜那捧玫瑰,忽然覺得,這樣平淡又溫暖的日子,大抵就是世間最珍貴的禮物。夜風拂過,她鬓邊的玉簪輕晃,銀鈴聲與遠處傳來的更鼓聲,一同融進江南溫柔的夜色裡。

次日清晨,薄霧未散,醉夢香被院中的喧嘩聲驚醒。推開雕花窗,隻見聶少凱正站在青石階前,墨發束着嶄新的金絲冠,藏青勁裝外罩着件繡着暗紋的披風,手中牽着兩匹毛色油亮的駿馬。晨霧缭繞間,他仰頭朝她微笑,眼神明亮如星:“說好帶你去看孔明燈,可不能食言。”

醉夢香匆匆梳妝,換上一身輕便的鵝黃勁裝,腰間銀鈴随着步伐輕響。剛出房門,便撞見八妹醉夢熙倚在廊柱上,壞笑着朝她擠眉弄眼:“大姐這是要和心上人私奔去?”話音未落,便被五姐醉夢紅揪住耳朵:“就你嘴貧,還不快去幫母親準備午飯!”

兩人騎馬出城,一路沿着蜿蜒的河岸前行。聶少凱不時側頭,目光溫柔地望着醉夢香飛揚的發絲和被風吹起的裙擺。她騎術精湛,身姿矯健如林間奔豹,鵝黃衣衫在晨光中格外耀眼。“小心!”突然,聶少凱一聲驚呼,伸手攬住她的腰,策馬避開橫在路中間的斷枝。

刹那間,醉夢香跌入他懷中,鼻尖萦繞着他身上淡淡的檀香。聶少凱的心跳聲清晰可聞,手臂微微收緊,又似怕唐突了她,很快便松開。“沒傷着吧?”他聲音有些沙啞,耳尖泛起薄紅。醉夢香垂眸,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馬鞍,低聲道:“沒事。”

晌午時分,他們來到一處開闊的草地上。聶少凱翻身下馬,從馬鞍上取下食盒,裡面是醉府廚房準備的精緻點心,還有一壺新泡的碧螺春。兩人席地而坐,看着遠處波光粼粼的湖面,聽着清脆的鳥鳴,一時間,唯有微風拂過草地的沙沙聲。

“你看!”聶少凱突然指着天空。一群白鹭正排着整齊的隊伍飛過,翅膀掠過湛藍的天空,留下優美的弧線。醉夢香轉頭看向他,發現他眼中倒映着的不隻是白鹭,還有自己的身影。她慌忙别開臉,卻聽見他輕聲說:“醉香,與你在一起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别快。”

暮色漸濃時,他們來到城郊的孔明燈鋪。店鋪門前挂滿了各式各樣的孔明燈,在風中輕輕搖晃。聶少凱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個繪着金色豹紋的孔明燈,遞給醉夢香:“這是我特意讓人畫的。”醉夢香接過,指尖觸到他溫熱的掌心,心頭一顫。

兩人将孔明燈點燃,看着它緩緩升起,載着點點星火融入夜空。醉夢香望着飄向遠方的孔明燈,嘴角不自覺地上揚。聶少凱站在她身旁,目光卻始終停留在她身上,輕聲說:“願這盞燈,能照亮你所有的心願。”

夜色漸深,兩人騎馬返程。醉夢香走在前面,突然勒馬轉身,朝聶少凱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月光灑在她身上,鵝黃衣衫泛着柔和的光澤,鬓邊玉簪與銀鈴交相輝映,美得驚心動魄。聶少凱望着她,恍惚間覺得,這世間最美好的風景,此刻就在眼前。

回到醉府時,暮色已濃,燈籠次第亮起。醉夢香剛下馬,就見七妹醉夢紫倚在月洞門邊,紫色紗裙上的狐尾刺繡随着夜風輕擺,眼波流轉間滿是促狹:“大姐這是和聶公子去踏月尋星了?母親念叨了一下午,說你們錯過了新釀的桂花酒。”

話音未落,聶少凱已從馬背上取下那盞未燃盡的豹紋孔明燈,恭敬地向院内喊道:“伯父伯母,晚生帶醉香去試了孔明燈,特意留了一盞給大家瞧瞧。”正說着,醉合德握着書卷從書房轉出,鏡片後的目光帶着幾分笑意,林秀琪則系着圍裙從廚房趕來,鬓角沾着面粉:“快進來,你二姐炖了蓮子百合粥,說是給你們補身子。”

飯桌上,燭火搖曳。醉夢甜給聶少凱盛粥時,橙色衣袖上繡着的雞爪暗紋随着動作晃動:“少凱嘗嘗,我新學的方子,比上次的更軟糯些。”三姐醉夢艾抱着白兔,綠裙上的三瓣花蹭到了粥碗,惹得蘇晚凝連忙用帕子擦拭;八妹醉夢熙正大快朵頤,白裙下擺還沾着騎馬時的草屑,邊嚼邊嚷:“明日我也要和覓風去騎馬!”

醉夢香低頭攪動碗裡的粥,忽覺指尖一暖——聶少凱悄悄将剝好的蓮子放在她碗邊,耳尖泛紅卻故作鎮定:“這顆最飽滿。”她心跳漏了一拍,餘光瞥見母親含笑的眼神,慌忙夾起蓮子送入口中,甜香混着蓮子的清苦,倒讓她想起白日裡他攬住自己時的溫度。

飯後,衆人聚在庭院放燈。醉夢蘭的老鼠蹲在南宮潤肩頭,盯着六姐手中繪着鼠形的孔明燈;九妹醉夢泠牽着覓兩哥哥的衣袖,粉色裙擺掃過滿地落花;聶少凱則幫醉夢香重新點燃那盞豹紋燈,火光映得他眉眼溫柔:“這次,我們一起許願。”

醉夢香望着緩緩升起的孔明燈,忽然想起七夕夜那捧玫瑰。夜風裹着桂花香氣拂過鬓角,銀鈴輕響間,她聽見聶少凱在耳畔低語:“我的願望,早就實現了。”她轉頭時,正撞見他眼中的璀璨星河,比天上的星辰還要明亮。遠處傳來醉夢紫的笑聲,還有醉夢熙舞劍的破空聲,一切都浸在江南溫柔的夜色裡,化作綿長歲月裡最動人的日常。

第二日清晨,醉府的晨鐘還未敲響,後廚已飄出袅袅炊煙。醉夢香束着新換的金絲縧推開廚房門,正撞見聶少凱挽着袖口揉面團,藏青長衫下擺沾着面粉,發間歪斜的玉冠襯得平日裡矜貴的模樣多了幾分狼狽。“不是說要學做玫瑰糕?”她忍俊不禁,鵝黃裙擺掃過竈台邊的竹筐,驚起裡頭偷吃糯米粉的小老鼠——正是醉夢蘭養的那隻。

聶少凱手忙腳亂地用手背擦汗,反倒在臉上抹出白痕:“書上說‘要想抓住姑娘的心,先抓住姑娘的胃’......”話未說完,林秀琪端着桂花蜜進來,笑得眼角泛起細紋:“少凱啊,面團要分次加水。”二姐醉夢甜跟着探進頭,橙色圍裙上繡着的小雞正啄米粒:“母親,我來教他!上次燕子嚴做的桂花糕,都能砸核桃了。”

正鬧着,院外傳來兵器相撞聲。醉夢香掀開竹簾,隻見八妹醉夢熙與覓風在演武場過招,白裙翻飛間木劍帶起勁風,驚得三姐醉夢艾懷裡的白兔“嗖”地竄進竹林。蘇晚凝舉着胡蘿蔔追過去,綠色衣擺沾着草葉:“小心别吓着它!”遠處,四姐醉夢青倚着柳樹,青衫下擺垂落如蛇,正含笑指點書生何童辨認草藥。

晌午時分,聶少凱終于端出一盤歪歪扭扭的玫瑰糕。醉府衆人圍坐在葡萄架下,七妹醉夢紫捏起一塊,紫色指甲上的狐形護甲輕敲糕點:“賣相不佳,不知味道如何?”咬下一口,突然瞪大眼睛:“竟比城裡老字号還香甜!”醉夢香嘗了半塊,玫瑰的馥郁混着蜂蜜的清甜在舌尖散開,擡眼時正撞見聶少凱緊張的眼神,他袖口還沾着未洗淨的面漬:“若不合口味,我再......”

“很好吃。”她低聲打斷,耳尖發燙。陽光透過葡萄葉的縫隙灑在兩人身上,碎金般的光斑映得聶少凱眼底盛滿笑意。忽有一陣風掠過,吹落廊下的銅鈴,叮咚聲混着五姐醉夢紅與馮廣坪讨論新購的貓崽,還有六姐醉夢蘭教南宮潤下鼠棋的嬉鬧,化作江南最尋常卻最溫暖的午後。

暮色四合時,醉府的荷花池泛起粼粼金光。聶少凱蹲在池邊,笨拙地将釣竿遞給醉夢泠,粉色衣袖的九妹正踮着腳張望:“聶哥哥,覓兩哥哥說魚喜歡甜餌!”話音未落,醉夢香已拎着自制的蝦肉團子走來,鵝黃裙擺掠過青石闆,驚起一群紅鯉。她彎腰挂餌時,銀鈴垂落水面,驚得魚兒四散逃竄,惹得聶少凱忍俊不禁:“原來豹子女俠也會吓跑獵物。”

遠處涼亭傳來琴箫和鳴。二姐醉夢甜抱着琵琶,橙色披帛随風輕揚,與燕子嚴的洞箫聲纏綿交織;三姐醉夢艾倚着蘇晚凝,手中團扇輕點節拍,綠裙上的兔紋刺繡随着動作若隐若現。忽然“嘩啦”一聲,四姐醉夢青甩出蛇形軟鞭,精準纏住飄落在湖心的風筝——那是六姐醉夢蘭和南宮潤比試紙鸢時脫手的“玉老鼠”。

“快看!我的孔明燈!”七妹醉夢紫突然指着天空。隻見盞盞繪着狐影的紫色燈籠冉冉升起,與天邊晚霞相映成趣。納蘭京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線軸,腰間玉佩撞出清脆聲響。八妹醉夢熙卻撇着嘴,白裙沾滿草屑地跑來:“不如我的狼形孔明燈威風!覓風,快把咱們的‘嘯天’點上!”

醉夢香望着漫天燈火,忽然被聶少凱拽到角落。他從袖中掏出個油紙包,玫瑰香氣混着酒香飄散開來:“城西酒肆新出的玫瑰醉,說是用了西域秘方......”話未說完,醉夢紅抱着新養的橘貓蹦跳着出現,绯紅裙擺掃過兩人:“呀!聶公子又給大姐藏私房寶貝?”橘貓“喵嗚”一聲躍下,爪子勾住了聶少凱的衣擺。

哄笑聲中,醉合德搖着折扇走來,鏡片後的目光滿是慈愛:“都來嘗嘗你母親腌的梅子。”林秀琪端着青瓷壇跟在身後,鬓邊的茉莉花沾着露水:“少凱也留下用飯,你父親前日還托人捎信,說讓你多在江南住些日子。”

夜色漸深,醉夢香倚在回廊欄杆上,望着聶少凱幫父親修理歪斜的燈籠架。他束發的黃絲縧被風吹起,與她衣袖上的金線暗紋遙遙呼應。忽有流螢飛過,她伸手去捉,銀鈴輕響驚破夜的靜谧。聶少凱轉頭看她,目光比天上的星辰還要溫柔:“明日帶你去後山采野玫瑰?聽說開得正好。”她低頭輕笑,發間玉簪晃動,将羞澀藏進滿院荷香裡。

次日破曉,薄霧如紗籠罩後山。醉夢香背着獸皮箭囊,鵝黃衣衫束着利落的腰帶,銀鈴在晨風中輕顫。聶少凱牽着兩匹馬趕來,藏青勁裝外披着她昨日落下的薄毯,發間的黃絲縧與她的衣袖顔色相映。“昨夜露水重,當心着涼。”他将毯子輕輕披在她肩上,指尖擦過她耳際時,驚得她耳尖發燙。

兩人循徑深入,忽見溪畔野玫瑰開得如火如荼。醉夢香眼眸發亮,足尖點過青石,如獵豹般輕盈躍至花叢間。聶少凱望着她穿梭在花影中的身影,手中竹籃不知不覺盛滿了嬌豔的花朵。忽聽一聲輕笑,醉夢香舉着朵帶刺的玫瑰湊到他面前,鵝黃裙擺掃落花瓣:“聶公子這般專注,莫不是在學蜜蜂采蜜?”

話音未落,林子裡突然傳來騷動。八妹醉夢熙拎着木劍沖出,白色裙擺沾滿泥土:“大姐!後山來了偷獵者!”她身後,覓風正護着瑟瑟發抖的幼鹿,箭筒裡的箭矢已去了大半。醉夢香眼神一凜,銀鈴驟然急響,手中玫瑰化作暗器飛出,精準纏住偷獵者的弓弦。聶少凱見狀,立刻策馬奔去攔截另一名逃竄的歹徒。

混戰間,醉夢香瞥見幼鹿腿上的傷口,心下一緊。待偷獵者被制服,她已蹲在溪邊,用撕下的裙擺為幼鹿包紮。聶少凱默默遞上金瘡藥,目光溫柔地看着她:“難怪總說豹女心懷慈悲。”醉夢香耳尖泛紅,别過臉去:“少貧嘴,還不快幫我采藥?”

夕陽西下時,衆人滿載而歸。醉夢艾抱着新救下的幼鹿,綠裙上沾着草葉;醉夢紫與納蘭京擡着繳獲的獵具,紫色紗裙掃過滿地餘晖。醉府廚房飄出陣陣香氣,林秀琪系着圍裙迎上來:“可算回來了,你父親說要教少凱寫七夕詩!”

入夜,醉府燈火通明。醉夢香倚在回廊上,望着庭院中與父親對詩的聶少凱。他微蹙眉頭思索的模樣,倒比平日多了幾分可愛。忽然,一枚帶着玫瑰香氣的紙團落在她肩頭,展開竟是歪歪扭扭的字迹:“贈香:玫瑰映月不及卿,歲歲朝朝盼同行。”

她擡眼望去,正撞見聶少凱慌亂轉身的背影,藏青長衫下擺掃過石階。醉夢香嘴角勾起,将紙團小心折好收進袖中,發間銀鈴與廊下的銅鈴一同輕響,在江南溫柔的夜色裡,譜成一首未完的戀曲。

第二日清晨,蟬鳴初起,醉府的曬場上已熱鬧非凡。聶少凱挽着袖子幫林秀琪晾曬新摘的野玫瑰,藏青長衫前襟沾着露水,發冠歪斜地挂在頭上。醉夢香抱着竹匾經過時,正巧看見他被玫瑰刺紮得龇牙咧嘴,鵝黃裙擺掃過木架,銀鈴叮當:“福州來的公子哥,連摘花也這般笨拙?”

“還不是為了給某人釀玫瑰露。”聶少凱晃了晃手中沾滿花汁的陶罐,眼底笑意藏也藏不住。話音未落,五姐醉夢紅抱着打滾的橘貓闖進來,绯紅裙擺掃落曬匾裡的花瓣:“聶公子偏心!我家阿橘也要玫瑰香的貓窩!”橘貓“喵嗚”一聲跳上聶少凱肩頭,爪子勾住他的發冠。

後院突然傳來驚呼。醉夢香循聲望去,隻見八妹醉夢熙騎在新馴的烈馬上,白裙翻飛如戰旗,覓風舉着缰繩在旁疾跑:“小心缰繩!别學上次驚了市集!”三姐醉夢艾抱着白兔躲在蘇晚凝身後,綠裙蹭着草屑;七妹醉夢紫搖着折扇靠在假山旁,紫色紗裙上的狐尾刺繡随着笑聲輕顫:“讓她摔回泥裡才好,省得總搶我的胭脂!”

日頭漸高時,醉合德的書房飄出墨香。聶少凱握着毛筆臨摹字帖,手腕懸得老高,紙上“醉夢香”三個字歪歪扭扭。醉夢香從窗棂探進頭,發間玉簪晃出細碎銀光:“這字寫得,倒比你揉的玫瑰糕還随性。”聶少凱慌忙用衣袖去遮,卻蹭花了整頁紙,急得耳根通紅:“伯父說字如其人......”

傍晚,西子湖畔泛起金波。醉府衆人提着竹籃來撿田螺,九妹醉夢泠蹲在淺水區,粉紅色裙擺浸在水裡,覓兩哥哥舉着荷葉為她遮陽;二姐醉夢甜與燕子嚴并肩挖藕,橙色衣袖沾滿淤泥;四姐醉夢青盤着腿坐在柳樹下,青衫垂落如蛇,正教何童辨認水底的水草。

醉夢香彎腰時,銀鈴墜入水中,驚散一群遊魚。聶少凱幾乎同時伸手去撈,兩人指尖相觸的瞬間,湖面突然炸開漣漪——原來是醉夢熙擲出石子,濺起的水花濕透了醉夢香的裙角。“八妹!”醉夢香佯怒起身,卻被聶少凱用外衫裹住。他身上帶着淡淡的皂角香,聲音比晚風還輕柔:“當心着涼。”

暮色四合,醉府飄起炊煙。聶少凱悄悄将新釀的玫瑰露塞進醉夢香手裡,陶罐還帶着體溫。遠處傳來醉夢蘭教南宮潤背《捕鼠經》的笑鬧,還有醉夢紫彈琵琶的曲調。醉夢香抿了口甜露,玫瑰的芬芳混着酒香漫開,擡頭望見聶少凱耳尖泛紅的模樣,忽然覺得,這樣吵吵鬧鬧的尋常日子,竟比七夕的星河還要璀璨。

翌日清晨,細雨如絲,将醉府的黛瓦白牆洗得發亮。醉夢香推開窗,見聶少凱正立在廊下,藏青油紙傘斜斜遮着飄落的雨絲,懷裡卻牢牢護着個油紙包。他發梢沾着細碎水珠,見她探頭,立刻揚起笑:“城西新開了早茶鋪子,說是有玫瑰千層酥。”

話音未落,七妹醉夢紫披着紫色紗衣晃過來,眼波流轉:“聶公子這是要學田螺姑娘?昨兒幫母親曬花,今兒冒雨買點心。”醉夢香耳尖發燙,正要回嘴,廚房方向突然傳來驚呼。兩人匆匆趕去,正撞見二姐醉夢甜舉着焦黑的蒸籠跳腳,橙色圍裙上沾着面粉:“我的桂花糕又成炭了!燕子嚴,快把蜜糖水端來補救!”

聶少凱見狀,撸起袖子接過蒸籠:“我來試試。”他記得林秀琪教過的訣竅,将剩餘的面糊兌入醉夢香采的野玫瑰汁。竈台火光映得他側臉柔和,發間黃絲縧随動作輕晃。醉夢香倚在門框邊,看着他認真稱量糖霜的模樣,忽然想起七夕夜那捧帶露的玫瑰,心跳不自覺加快。

雨停時,後院的積水彙成小池。九妹醉夢泠蹲在池邊,粉色裙擺掃過青苔,正和覓兩哥哥用荷葉舀水。八妹醉夢熙突然從假山上躍下,白裙翻飛間濺起水花:“來打水仗!”話音未落,木劍挑起的水珠已灑向醉夢紫。一時間,尖叫聲、笑鬧聲混着銅鈴響動,驚飛了屋檐下避雨的麻雀。

聶少凱拉着醉夢香躲到回廊角落,油紙傘下的空間狹小,兩人的呼吸交織在一起。“當心。”他伸手替她擋住斜飛的雨絲,指尖擦過她發燙的臉頰。遠處,三姐醉夢艾抱着白兔躲在蘇晚凝懷裡,綠裙沾着泥點;四姐醉夢青甩出蛇形軟鞭,精準勾住被風吹跑的鬥笠;六姐醉夢蘭蹲在牆頭,指揮南宮潤用竹籃罩住偷吃魚幹的野貓。

暮色降臨時,聶少凱從袖中掏出個布包。展開是枚精巧的銀鈴,鈴身刻着纏繞的玫瑰花紋:“路過鐵匠鋪,見着就買了......”他聲音越說越小,耳尖通紅。醉夢香将新鈴系在腰間,舊鈴與新鈴相碰,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醉府燈火漸次亮起,林秀琪在廚房喊開飯,醉合德搖着折扇招呼衆人。飯桌上,聶少凱做的玫瑰糕被哄搶一空,醉夢熙舉着空碗嚷嚷還要。月光透過雕花窗棂灑進來,映着醉夢香低頭淺笑的模樣,聶少凱望着她,忽然覺得,無需山盟海誓,這樣平淡卻鮮活的日子,便是歲月最好的饋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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