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飯後的庭院鋪滿碎玉瓊瑤,醉夢香倚着朱漆廊柱,鬓邊珍珠步搖随着輕笑輕晃,聶少凱将煙花筒穩穩置于青石,火折子燃起的刹那,金紅火星騰空炸開,映得她眼眸亮如寒星,身披銀毛的豹女圖騰在錦緞襦裙上若隐若現,恰似她狡黠又熾熱的真心。
年夜飯後的梅影搖碎月光,醉夢香倚着雕花木欄輕笑,鬓間琥珀墜子随動作輕顫,聶少凱親手點燃的煙花驟然升空,銀火流霞中,她裙裾上暗繡的豹女圖騰仿佛活了過來,與漫天星芒一同墜入那雙含情的桃花眼裡。
寒夜初霁,醉府的黛瓦白牆覆着薄雪,西泠橋畔的冰棱垂在燈籠下,将“福”字映得碎成千百片光斑。醉合德握着銅煙杆在回廊踱步,看九個女兒将最後一盞走馬燈懸上檐角,林秀琪裹着織錦鬥篷往銅盆裡添炭,火舌舔舐着幹枝,噼啪聲驚起了梁間栖着的白頭翁。
醉夢香将鵝黃狐裘緊了緊,鬓邊珍珠步搖随着動作輕晃,發間茉莉香混着爆竹硝煙萦繞在鼻尖。她倚着朱漆廊柱望着前庭,忽見那熟悉的玄色身影踏過石階,聶少凱肩頭落着未化的雪,手中油紙包裹着的糖炒栗子還冒着熱氣。
“當心手冷。”聶少凱剝開滾燙的栗子,見她指尖凍得發紅,便順勢将她的手攏進自己袖中。醉夢香睫毛輕顫,腕間金鈴随着動作發出細碎聲響——那是聶少凱上月從揚州帶回的禮物,刻着騰躍的豹紋暗紋。她瞥見二哥醉夢甜正和燕子嚴躲在梅樹下分食桂花糕,二姐橙色裙裾掃過積雪,驚起一片細碎銀光。
庭院忽而爆發出驚呼,三姐醉夢艾抱着白兔燈籠撞進人群,綠綢裙擺掃過滿地碎紅。“快看!蘇晚凝在冰面刻了兔子!”她指着湖面,隻見冰層上蜿蜒的兔形圖案在月色下泛着冷光。四姐醉夢青倚着何童的肩頭輕笑,青色紗衣上的銀蛇刺繡随着呼吸起伏,五姐醉夢紅正追着馮廣坪讨要壓歲錢,紅裙翻飛間驚落滿樹積雪。
聶少凱将煙花筒穩穩置于青石,火折子燃起的刹那,醉夢香突然拽住他的衣袖。“去年你說要帶我去黃鶴樓看江燈,”她杏眼微眯,鬓邊珍珠随着動作輕顫,“今年可不許再食言。”話音未落,金紅火星已騰空炸開,漫天流火映得她耳墜上的翡翠愈發碧綠,裙擺處銀毛豹紋在光影中若隐若現,恰似她眼底跳動的狡黠光芒。
八妹醉夢熙突然從假山後竄出,白衫沾着雪粒,腰間軟劍還未入鞘。“姐!覓風說上元節要教我使流星錘!”她的聲音驚飛了檐角雪雀,九妹醉夢泠捧着魚形燈籠跟來,粉衣上的鱗片刺繡在煙花下泛着微光,偷偷往聶少凱手裡塞了塊棗泥糕。
林秀琪望着嬉鬧的女兒們,眼角笑意掩不住歲月痕迹。醉合德将銅煙杆在青石上磕了磕,渾濁的眼珠映着煙火:“去把你娘釀的梅子酒搬來,今夜...”話音未落,六姐醉夢蘭突然指着夜空驚呼,無數孔明燈正從西湖對岸升起,載着萬家燈火,緩緩沒入綴滿星子的夜幕。
梅枝壓雪簌簌作響,醉府後園的九曲回廊裹着銀邊,琉璃燈串在寒夜裡暈開暖黃光暈。醉夢香将鵝黃狐裘松松攏在肩頭,鬓邊琥珀墜子随着倚欄的動作輕晃,映得她眼尾朱砂痣愈發嬌豔。指尖無意識摩挲着裙裾上暗繡的豹紋圖騰,金線在月光下流轉,恍若活物般匍匐欲動。
"當心着涼。"聶少凱踏着積雪走來,玄色錦袍下擺掃過凍硬的青石闆,手中捧着的鎏金手爐還冒着袅袅白霧。他将手爐塞進她懷中,指腹不經意擦過她微涼的手腕,"今冬的雪比往年都大。"醉夢香仰頭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忽覺這人連睫毛上落的雪粒都生得俊逸,心尖像被小豹子的肉墊輕輕撓了下,忍不住狡黠一笑:"聶公子這是在抱怨?若嫌冷,不如回房暖閣烤火去?"
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清脆的銅鈴聲。二姐醉夢甜踮着腳踩在積雪上,橙色襦裙繡着的金鳳随着跑動展翅欲飛,燕子嚴亦步亦趨地舉着油紙傘替她擋雪,傘面上的并蒂蓮圖案被月光浸成蒼白。"大姐快看!"醉夢甜舉着根綴滿冰棱的梅枝奔來,發間絨球随着動作晃個不停,"晚凝哥哥在冰面鑿了兔子燈,連三妹的玉兔都看呆了!"
醉夢香順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隻見三姐醉夢艾正蹲在結冰的荷塘邊,翠綠襦裙拖在雪地上渾然不覺。蘇晚凝半跪在冰面,手中鑿子輕輕勾勒出兔子輪廓,碎冰飛濺間,冰下蟄伏的錦鯉突然擺尾,驚得醉夢艾拍手直笑。遠處四姐醉夢青倚在何童肩頭,青紗衣上的銀蛇刺繡随着夜風遊動,兩人正對着漫天星鬥低聲吟誦詩詞。
"聶公子可知?"醉夢香突然轉身,将滾燙的手爐貼在聶少凱手背上,"去年今日,你說要帶我去看揚州的萬盞河燈。"她故意垂下眼睫,在臉頰投下蝶翼般的陰影,"如今上元将至,莫不是貴人多忘事?"聶少凱望着她發頂跳動的琥珀墜子,忽覺胸腔裡像是揣了隻橫沖直撞的小鹿。他輕咳一聲,從袖中取出個錦盒:"既如此,明日便差人去訂畫舫。不過..."他打開錦盒,裡頭躺着枚刻着豹紋的玉墜,"總得收點定金。"
話音未落,五姐醉夢紅突然從假山上躍下,紅色披風揚起的雪霧中,馮廣坪舉着油紙包的桂花糖糕在後面氣喘籲籲:"給小祖宗賠罪!最後三塊都在這兒了!"醉夢紅眼疾手快搶過油紙包,發間貓形金飾在月光下泛着兇光:"早該如此!"六姐醉夢蘭悄悄從藏書閣溜出來,藍色襦裙沾着墨漬,南宮潤抱着厚厚一摞書跟在身後,兩人目光相撞時,竟同時紅了耳根。
突然,八妹醉夢熙的歡呼聲撕破夜空。隻見她提着長劍立在假山之巅,白色勁裝獵獵作響,覓風在下方張開披風,生怕她摔着。"明年今日,我定要在這雪地裡舞出十套劍法!"醉夢熙的聲音混着風雪傳來,驚起栖息在梅樹上的寒鴉。九妹醉夢泠捧着魚形燈籠躲在母親身後,粉衣上的珍珠鱗片在煙花映照下流光溢彩,偷偷将一塊糖漬梅子塞進覓兩手中。
林秀琪望着鬧作一團的女兒們,眼角笑出細密的紋路。醉合德将銅煙杆在青石上磕了磕,渾濁的目光掃過滿院燈火:"去把地窖裡的陳年女兒紅取來,今夜..."他話音未落,聶少凱已将醉夢香鬓邊的碎發别到耳後,指尖殘留的溫度比煙花更灼人。遠處的煙花再度騰空,銀火流霞中,醉夢香裙裾上的豹女圖騰仿佛活了過來,與漫天星芒一同墜入那雙含情的桃花眼裡。
煙花餘燼簌簌飄落,恍若碎金灑滿黛瓦。醉夢香望着掌心聶少凱剛系上的豹紋玉墜,指尖摩挲着溫潤的玉石,耳尖卻悄悄泛起紅暈。忽聽回廊轉角傳來銀鈴般的笑聲,七妹醉夢紫披着紫貂鬥篷旋身而來,發間狐形步搖随着動作輕擺,身後納蘭京抱着裹着錦緞的古琴,琴轸上還系着未褪盡的紅綢。
“大姐這是藏着什麼寶貝?”醉夢紫眼尖,瞥見她掌心的玉墜,立刻湊過來捏起墜子細看,“啧啧,聶公子這定情信物倒是别緻。”納蘭京将古琴小心擱在石桌上,溫聲道:“方才在回廊聽見少凱兄說訂畫舫的事,若不嫌棄,在下願攜家傳箜篌同去,為諸位奏一曲《春江花月夜》。”
話音未落,假山後突然探出半張紅撲撲的小臉。九妹醉夢泠攥着浸透雪水的裙角,粉衣上的珍珠鱗片沾着冰晶,像隻受驚的小魚般躲在覓兩身後。“姐姐們在說什麼?”她眨巴着濕漉漉的眼睛,發間珊瑚魚形發钗随着動作輕輕搖晃,“泠泠也想坐船看燈!”覓兩寵溺地替她拍去肩頭積雪,轉頭對聶少凱笑道:“若添兩張船票,我便教泠泠畫河燈上的錦鯉。”
醉夢香正要答話,忽聞湖畔傳來清脆的竹哨聲。八妹醉夢熙踩着積雪疾奔而來,白色勁裝下擺沾滿泥雪,手中長劍還纏着半截斷裂的紅綢。“不好了!”她扯着嗓子喊道,驚飛了梅樹上栖息的寒鴉,“三妹的玉兔燈籠掉進冰窟窿了!”話音未落,便見醉夢艾攥着半截柳枝跌跌撞撞跑來,翠綠襦裙上結滿冰碴,發間兔形絨花歪向一邊。
“蘇晚凝在撈燈籠,可是冰面太滑...”醉夢艾急得眼眶發紅,裙擺處繡着的白兔圖案被雪水洇得模糊。聶少凱聞言立刻解下披風鋪在冰面,轉頭對醉夢香道:“你且在岸邊等着。”說罷便與覓風等人踏入湖心。醉夢香望着他挺拔的背影,指尖無意識摩挲着玉墜,心跳聲混着遠處傳來的驚呼,在寒夜裡愈發清晰。
此時,醉合德拄着拐杖踱到廊下,銅煙杆在青石上敲出規律的聲響。“都别胡鬧了!”他佯裝闆起臉,渾濁的眼底卻藏着笑意,“你母親炖了蓮子羹,再不回來可要涼透了。”林秀琪端着青瓷碗從廚房轉出,鬓邊新插的紅梅還沾着雪水,“都過來喝碗熱湯,當心着了涼。”
醉夢香望着圍聚在母親身邊的姐妹們,橙紅翠綠的裙裾在雪地裡鋪開,恍若綻開的七色花。聶少凱捧着濕漉漉的玉兔燈籠走來,玄色錦袍沾滿冰水,卻笑得眉眼彎彎:“幸好搶救及時。”他将燈籠遞給醉夢艾,轉頭看向醉夢香,目光比煙花更熾熱,“明年上元,定要護着你看遍天下花燈。”
寒風掠過梅林,卷起滿地碎雪。醉夢香接過林秀琪遞來的蓮子羹,碗中氤氲的熱氣模糊了視線。她望着燈火通明的醉府,聽着姐妹們的笑鬧聲,忽覺這樣的時光,便是握着再珍貴的寶物,也不願交換。
蓮子羹的甜香混着炭火氣息在廊下彌漫,醉夢香捧着青瓷碗,指尖感受着碗壁的溫熱。聶少凱不知何時湊到她身邊,從袖中掏出個油紙包,展開來竟是幾塊晶瑩的冰糖:“方才看你盯着泠泠的糖漬梅子出神,特意去廚房讨的。”他說話時呵出的白氣拂過她耳際,驚得鬓邊琥珀墜子輕輕搖晃。
“誰盯着了?”醉夢香别過臉,卻忍不住将冰糖放進羹湯,看它們在暖黃的湯汁裡緩緩融化。餘光瞥見二姐醉夢甜正踮着腳給燕子嚴擦拭衣領,橙色裙擺上繡着的金鳳凰随着動作栩栩如生;三姐醉夢艾則蹲在回廊角落,小心翼翼地用紅繩修補玉兔燈籠,綠色襦裙下擺沾滿雪水,卻渾然不覺。
突然,五姐醉夢紅抱着隻橘貓從遊廊盡頭沖來,紅色披風揚起一片雪霧:“快來看!廣坪從農場帶回來的狸花貓,會抓老鼠還會打滾!”她懷中的貓兒“喵嗚”一聲,爪尖勾住了她發間的貓形金飾,逗得衆人哈哈大笑。馮廣坪氣喘籲籲地跟在後面,懷裡還抱着個竹筐,裡面裝着剛摘下的凍柿子。
“都來嘗嘗,清甜着呢!”馮廣坪掀開筐上的粗布,霜花簌簌落在雪地上。六姐醉夢蘭怯生生地從南宮潤身後探出頭,藍色襦裙上的鼠形刺繡随着動作微微起伏:“潤哥哥說,這些柿子做成柿餅,能存到開春。”南宮潤聞言,立刻從袖中取出帕子,替她擦去沾在裙擺的雪粒。
七妹醉夢紫忽然拍掌笑道:“不如我們辦個賞雪詩會?”她輕撫着狐形步搖,紫色鬥篷在夜風裡獵獵作響,“納蘭公子撫琴,何童兄吟詩,定比這煙花還要風雅。”納蘭京已将古琴擺在石桌上,修長的手指拂過琴弦,泠泠清音頓時漫過庭院;四姐醉夢青倚着何童的肩頭,青色紗衣上的銀蛇刺繡在燭光下泛着幽光,輕聲和着韻律吟誦。
“我可不做這些文绉绉的事!”八妹醉夢熙突然抽出長劍,白色勁裝在月光下宛如流霜,“覓風,陪我比劃幾招!”話音未落,劍光已劃破雪幕,覓風無奈一笑,解下披風纏在腰間,抄起一旁的木劍迎了上去。兩人的身影在梅影間交錯,驚得枝頭積雪紛紛揚揚灑落。
醉合德坐在廊下的太師椅上,銅煙杆冒着袅袅青煙,望着熱鬧的庭院,臉上的皺紋都笑成了溝壑:“這群丫頭,比過年的爆竹還熱鬧。”林秀琪端着新煮的姜茶走來,鬓邊的紅梅被熱氣熏得愈發嬌豔:“孩子們開心就好。”她将茶盞遞給醉夢香,目光裡滿是慈愛,“夢香,明日帶你妹妹們去裁縫鋪,該做春衫了。”
醉夢香抿了口姜茶,暖意順着喉嚨蔓延到心底。她擡眼望去,煙花雖已燃盡,但滿院燈火依舊璀璨。聶少凱不知何時将手爐塞進她懷中,掌心的溫度比爐火更灼人。遠處傳來姐妹們的笑鬧聲,混着納蘭京的琴聲,在寒夜裡織成一張溫柔的網。她忽然希望,這樣的時光能走得再慢些,慢到可以數清聶少凱睫毛上每一粒雪晶,聽清他在耳畔說的每一句情話。
夜色漸深,廊下的燭火在穿堂風裡明明滅滅。醉夢香握着暖烘烘的手爐,忽然瞥見七妹醉夢紫不知何時取出一方素絹,正伏在石桌上勾勒狐形紋樣,發間狐形步搖随着手腕動作輕晃,紫色裙擺垂落在積雪裡,洇出淡淡的水痕。納蘭京立在她身後,骨節分明的手指懸在絹布上方:“這處狐尾的絨毛,用金線繡或許更靈動。”
“又在偷偷做什麼?”五姐醉夢紅突然抱着狸花貓湊過來,貓兒的爪子“啪”地拍在絹布上,驚得醉夢紫險些打翻墨硯。馮廣坪眼疾手快扶住硯台,粗粝的掌心蹭到了墨迹,反倒憨笑着掏出帕子替醉夢紫擦拭衣角:“當心弄髒新衣裳。”
此時,湖畔突然傳來“噗通”一聲悶響。衆人循聲望去,隻見八妹醉夢熙渾身濕透地從冰窟窿旁爬起來,白色勁裝緊貼着脊背,長劍還歪歪斜斜插在岸邊雪地裡。覓風舉着火把匆匆跑來,鬥篷往她肩上一裹:“不是說好點到為止?怎的又掉進湖裡!”醉夢熙抹了把臉上的冰水,露出虎牙笑道:“下次定能赢你!”
九妹醉夢泠攥着濕漉漉的裙角,躲在覓兩身後怯生生張望。她粉衣上的珍珠鱗片沾着冰碴,發間珊瑚魚形發钗也歪了,卻突然指着湖面驚呼:“冰底下有魚!”話音未落,三姐醉夢艾已提着燈籠湊近,綠色襦裙下擺沾滿泥漿,卻興緻勃勃蹲下身:“真的!蘇晚凝快看,這錦鯉尾巴像不像楓葉?”蘇晚凝半跪在冰面,小心翼翼用炭筆在冰上描摹魚影,呼出的白氣在月光裡凝成霜霧。
回廊另一頭,四姐醉夢青忽然輕咳兩聲。何童會意,立刻從袖中取出書卷:“諸位,既在賞雪,不如應景聯詩?”他話音未落,二姐醉夢甜已拍掌笑道:“好!我先來——‘梅映雪光寒’。”燕子嚴低頭思索片刻,溫柔開口:“燈搖夜色暖。”六姐醉夢蘭望着南宮潤,聲音細若蚊蠅:“墨染箋上春...”
醉夢香倚着雕花木欄,聽着此起彼伏的詩句,忽然感覺肩頭一沉。聶少凱不知何時将自己的貂裘披在她身上,玄色錦緞還帶着體溫。“冷了?”他垂眸注視着她,指腹輕輕擦過她凍得發紅的耳垂,“明日帶你去綢緞莊,挑匹最暖的織錦做披風。”醉夢香别過臉,耳尖卻燒得發燙,裙擺處暗繡的豹女圖騰随着動作若隐若現,仿佛也在夜色裡悄然躍動。
林秀琪端着新煮的酒釀圓子走來,望着鬧作一團的女兒們,眼角笑意盈盈:“都歇一歇,吃些熱乎的。”醉合德将銅煙杆在青石上磕了磕,渾濁的眼底滿是欣慰:“明兒個讓廚娘殺隻老母雞,給你們補補。”衆人圍聚在圓桌旁,瓷碗碰撞聲、歡笑聲與遠處傳來的更鼓聲交織,在寒夜裡織就一幅暖融融的畫卷。醉夢香咬開圓子,溫熱的紅豆沙淌在舌尖,擡眼望向聶少凱,見他正将碗裡最大的圓子夾進自己碗中,窗外的月光落進他含笑的眼底,比煙花更動人。
酒釀圓子的甜香在齒間散開時,醉夢香忽然被拽着衣角往後倒。回頭撞見九妹醉夢泠濕漉漉的大眼睛,粉衣上沾着的冰碴還在簌簌掉落,珊瑚魚形發钗歪得險些滑落:“大姐,覓兩哥哥說要教我畫冰上的魚,可我...”話音未落,覓兩已遞來烘幹的狼毫筆,指節輕叩瓷碗邊沿:“先用圓子湯在宣紙上試筆。”
廊下忽然響起泠泠琴聲。納蘭京修長的手指拂過琴弦,七妹醉夢紫踮腳将新繡的狐紋錦帕墊在琴身下方,紫色裙擺掃過積雪,驚起幾縷細碎銀光。四姐醉夢青托着腮,青色紗衣上的銀蛇刺繡随着呼吸起伏:“這曲《踏雪尋梅》,倒比煙花更應景。”何童立刻展開宣紙,墨汁在硯台裡暈開時,五姐醉夢紅突然抱着狸花貓跳上石桌。
“讓讓!我家雪球也要作詩!”她把貓爪子按進墨盤,紅色披風揚起雪霧,貓兒“喵嗚”叫着在宣紙上踩出梅花印。馮廣坪慌忙扶住險些傾倒的硯台,粗布袖口蹭上墨迹也渾然不覺:“當心别弄髒小姐們的詩稿!”六姐醉夢蘭躲在南宮潤身後,藍色襦裙上的鼠形刺繡微微顫動,小聲道:“其實...倒像幅水墨畫。”
湖畔突然傳來金屬交擊聲。醉夢熙的長劍擦着冰面劃出火星,白色勁裝被夜風鼓得獵獵作響,覓風的木劍堪堪抵住她的劍刃:“還不收手?”“偏不!”醉夢熙虎牙一露,突然旋身躍起,靴底在冰面擦出刺耳聲響。三姐醉夢艾攥着燈籠追過去,綠色裙擺沾滿泥漿也不顧:“别打了!冰面要裂了!”蘇晚凝舉着炭筆的手僵在半空,原本畫了一半的錦鯉尾巴被蹭得模糊。
醉合德的銅煙杆重重敲在廊柱上:“都給我消停些!”林秀琪端着新煮的姜茶走來,鬓邊紅梅沾着雪水:“大冷天的,刀劍無眼。”醉夢香接過姜茶,暖意順着喉嚨蔓延,忽然感覺指尖一沉。聶少凱不知何時将她的手攏進自己袖中,掌心貼着枚溫熱的琥珀墜子——正是她鬓邊那支步搖上脫落的珠子。
“方才見你總摸發間,”他低頭時呼出的白氣拂過她耳畔,玄色錦袍裹着淡淡的雪松香,“明日讓匠人重新鑲上。”醉夢香耳尖發燙,裙裾上暗繡的豹女圖騰随着動作若隐若現,突然想起初見時,他也是這般漫不經心又妥帖溫柔,将迷路的自己從揚州夜市送回醉府。遠處傳來更夫梆子聲,十二下清脆聲響裡,九個姐妹的笑鬧聲、琴聲與風雪聲,都化作了江南冬夜裡最綿長的溫柔。
更漏聲漸沉,醉府的燈火卻愈發明亮。醉夢香将臉頰貼在聶少凱遞來的暖爐上,聽着回廊那頭傳來二姐醉夢甜銀鈴般的笑聲。隻見醉夢甜正踮腳去夠屋檐下的冰棱,橙色襦裙上的金鳳刺繡随着動作翩然欲飛,燕子嚴半彎着腰,生怕她一個不穩摔下來,掌心始終懸在她身後。
“當心着涼。”聶少凱忽然将披風又往她身上緊了緊,指尖不經意間擦過她頸側,驚得她耳尖發燙。醉夢香擡眼望去,卻見三姐醉夢艾蹲在燈籠下,翠綠襦裙鋪展在雪地上,正用絲線細細修補玉兔燈籠。蘇晚凝半跪着将暖手爐往她身前推了推,自己的手指卻凍得發紅:“歇會兒吧,明日我再給你做個新的。”
“不行!”醉夢艾搖頭,發間的兔形絨花輕輕晃動,“這是你去年上元節送我的,我要一直留着。”她說話時睫毛上的霜花簌簌掉落,落在燈籠上暈開小小的水痕。
五姐醉夢紅不知何時抱着狸花貓竄到石桌上,紅色披風拖在雪地裡,發間的貓形金飾在燭光下泛着冷光。“廣坪!快來看雪球又闖禍了!”她指着宣紙上淩亂的梅花印,佯裝生氣地瞪着馮廣坪。馮廣坪撓了撓頭,憨笑着從袖中掏出一把炒栗子:“别氣别氣,我再去給你拿張宣紙。”
七妹醉夢紫忽然抱起古琴,紫色鬥篷掃過積雪,在地上留下一串細密的腳印。“難得今夜月色正好,”她挑眉看向納蘭京,發間的狐形步搖随着動作輕晃,“不如為姐姐們再奏一曲?”納蘭京颔首,修長的手指拂過琴弦,悠揚的琴聲混着酒香在庭院裡散開。四姐醉夢青倚在何童肩頭,青色紗衣上的銀蛇刺繡随着韻律輕輕起伏,低聲和着曲調吟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