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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03 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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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漫過雕花窗棂時,二姐倚着紅漆廊柱淺醉,鬓邊銀簪垂落的珍珠随輕笑輕晃,恍若月下搖碎的星子。檐下雙燕掠過她耳畔,恍惚間又化作那人青衫玉立的模樣——那年春社,她腕間彩繩與他扇墜相纏,原是月老早将紅線系在汴梁城紛飛的柳絮裡。

燭火搖曳的閨房内,二姐醉眼朦胧沉入甜夢,鬓邊金步搖上的雞形紋飾在暗影裡若隐若現,恍惚間,檐下穿梭的燕兒化作戀人燕子嚴的模樣,那年上元燈市相撞的驚鴻一瞥,原是命運早寫好的情緣。

暮春的江南宛城裹着蜜色雲霞,西子湖畔的醉府飄出陣陣桃花釀的甜香。二姐醉夢甜斜倚朱漆廊柱,鵝黃紗衣外披一件繡着金尾錦雞的薄綢氅,鬓邊銀簪墜着的珍珠随着她搖晃的肩頭輕顫,映得那雙含着醉意的杏眼愈發波光潋滟。她望着天際歸燕,忽然想起前日在後花園折枝,驚起的雀鳥撞落花瓣,正巧覆在檐下躲雨的書生青衫上。

"姑娘當心!"那聲清越的呼喊還萦繞在耳畔。彼時她攥着帶露的桃枝轉身,正撞見一雙溫潤如春水的眸子。書生腰間的燕子形玉佩與她腕間彩繩纏在一處,他耳尖泛紅的模樣比春日晚霞還要灼人。

"嚴郎可還記得..."醉夢甜呢喃着,指尖無意識摩挲廊柱上的纏枝蓮紋。忽然檐角銅鈴叮咚,驚起兩隻紫燕,羽翼掠過她鬓邊時,恍惚又見那日書生慌亂解繩的模樣——他青衫上沾着桃花,睫毛上凝着雨珠,卻偏要繃着一副正經模樣:"姑娘的彩繩...織工精巧,可是出自江南繡娘之手?"

晚風送來湖心亭方向傳來的絲竹聲,醉夢甜将臉頰貼在微涼的廊柱上,想起母親說過的圖騰谶語。她本是酉時生的雞女,命中該與靈動的燕兒相逢。指尖觸到袖中藏着的半幅彩繩,那是那日分開時,被燕子玉佩勾斷的信物。遠處傳來腳步聲,她慌忙起身,發間銀簪的珍珠掃過臉頰,燙得比醉意更灼人。

燭火在青瓷燭台上明明滅滅,将醉夢甜閨房的紗帳染成暖融融的橘色。她歪坐在雕花拔步床上,半褪的藕荷色中衣滑落肩頭,鬓間金步搖上的鎏金雞首随着她搖晃的動作輕顫,尾羽綴着的東珠垂在臉頰邊,映得那雙微阖的杏眼蒙着層水光,像是浸在酒裡的琥珀。

忽有夜風卷着西湖的水汽撲進窗棂,案頭攤開的《詩經》"嘩啦"翻了幾頁,驚得她睫毛輕顫。恍惚間,檐下穿梭的燕兒振翅聲化作那年上元的喧嚷——琉璃燈下,她攥着糖畫兔子在人群裡穿梭,卻不慎撞上一堵帶着墨香的胸膛。擡頭時,正見一雙含着笑意的桃花眼,月白長衫上金線繡的燕子栩栩如生,與她鬓邊的金飾遙遙相映。

"姑娘的糖畫..."少年舉着半截斷成兩截的糖絲,耳尖通紅,"碎在在下袖中了。"醉夢甜望着他指尖沾着的糖漬,突然"撲哧"笑出聲,從袖中掏出塊繡着雛雞的帕子遞過去:"公子這燕子,倒比我的糖兔子還嬌氣些。"

記憶裡的對話混着帳幔上的流蘇晃動,在醉意中暈染開來。她伸手去抓空中虛幻的燕影,卻隻攥住一縷夜風。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梆子聲,驚得栖在檐角的燕群撲棱棱飛起。醉夢甜将臉埋進繡着并蒂蓮的軟枕,呢喃着:"原來那日燈市相撞,早是命中注定..."話音未落,便墜入帶着桃花香的夢境,鬓邊金步搖上的雞形紋飾在燭火裡明明滅滅,恍若要振翅飛入那片朦胧的月色中。

更深漏殘時,醉夢甜的繡鞋"啪嗒"一聲落在青磚地上。她歪歪扭扭起身去夠窗棂,鬓間金步搖的雞首突然勾住垂落的紗幔,東珠在燭火裡迸出細碎的光。恍惚間,紗幔化作上元夜漫天的燈籠,而眼前執起她碎帕的少年正溫聲說:"既污了姑娘的帕子,改日在下定當奉還新物。"

"誰要你賠..."她呢喃着,指尖撫過冰涼的窗棂。那時她分明看見少年袖中露出半截詩稿,墨迹未幹的"燕"字躍然紙上。而今想來,連他名字裡的"燕",都像是月老系在紅線上的暗号。

夜風卷着滿池荷香撞進屋子,案頭未寫完的信箋被吹得簌簌作響。醉夢甜忽然想起三日前在書院外偶遇,燕子嚴捧着書卷立在垂花門前,晨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長,卻仍不忘躬身作揖:"姑娘可是來尋令尊?這處風大,莫要着了涼。"他說話時睫毛輕輕顫動,倒比她繡在荷包上的金線還要溫柔。

"呆子..."她笑着跌坐在軟榻,随手抓起枕邊的燕子木雕。這是前日他借口賠帕送來的,烏木刻的燕羽細膩如真,尾翼還嵌着兩粒米大的珍珠。遠處傳來更夫梆子聲,驚得梁上燕巢窸窣作響,醉夢甜将木雕貼在胸口,恍惚又見少年耳尖泛紅的模樣——原來世間所有相逢,早藏在風裡、詩裡,藏在圖騰與宿命的呢喃中。

紗帳外忽有細碎響動,醉夢甜睫毛輕顫,以為是梁間燕子歸巢。撐着軟枕半坐起身時,卻見窗棂映出個颀長人影,月光将那人青衫上的銀絲繡燕鍍成霜色。她心跳如擂鼓,指尖無意識絞着藕荷色被面,耳聽得窗紙輕響,傳來壓低的溫潤嗓音:“姑娘...可睡了?”

是燕子嚴。醉夢甜慌忙起身,金步搖撞得妝奁叮當作響。她瞥見銅鏡裡自己微醺的面頰,咬唇取下金簪藏在袖中,又理了理歪斜的中衣,才輕咳一聲:“深更半夜,公子怎來了?”

窗棂“吱呀”推開半寸,月光裹着桂花香湧進來,照亮燕子嚴染着夜露的眉梢。他懷裡抱着油紙包,見她衣衫不整,慌忙低頭将東西擱在窗台上,耳尖紅得要滴血:“前日聽姑娘說愛吃桂花糕...這是城西老字号新出的,想着...”話未說完,忽有夜枭長啼,驚得他猛地擡頭:“對不住,唐突了!姑娘早些安歇。”

“等等!”醉夢甜脫口而出,指尖觸到冰涼的窗沿。見他停步轉身,又慌亂抓起窗台的油紙包,強作鎮定道:“既送來了,總不能辜負公子心意...明日我制了雞絲涼面,你...可願來取?”

燕子嚴望着她在月光下泛着柔光的杏眼,喉結輕滾,嘴角慢慢漾開笑意:“求之不得。”話音未落,遠處傳來巡夜梆子聲,他躬身作别,青衫掠過窗棂時,醉夢甜分明看見他腰間晃動的燕子玉佩,與她藏在枕下的半幅彩繩,在夜色裡輕輕共鳴。

翌日晨光透過雕花窗棂,在醉夢甜的妝奁上灑下細碎金斑。她對着銅鏡簪上那支刻着雛雞的檀木發簪,耳聽得院外傳來姐妹們的說笑聲——八妹醉夢熙正纏着大姐醉夢香讨教拳腳功夫,三姐醉夢艾抱着新采的艾草從她窗前經過,嫩綠裙擺掃過青石闆,驚起兩隻追逐的麻雀。

“二姐又在對着鏡子傻笑!”五姐醉夢紅突然探進頭來,眼尖地瞥見案上的桂花糕油紙包,“莫不是那位送糕點的公子,又要來了?”醉夢甜臉頰绯紅,抓起胭脂盒作勢要砸,卻聽前院傳來父親與客人寒暄的聲音。她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隔着窗紗望去,隻見燕子嚴立在葡萄架下,青衫染着晨露,懷中抱着幾卷書冊,正恭敬地向醉合德行禮。

“先生,學生聽聞府上藏書頗豐,特來借閱。”燕子嚴的聲音清朗,卻在擡頭望見二樓窗前的醉夢甜時,不自覺地頓了頓。她今日換了件橙紅襦裙,腰間系着繡着錦雞的月白綢帶,晨光為她的眉眼鍍上溫柔光暈。兩人目光相撞的刹那,燕子嚴耳尖發燙,手中書冊險些滑落。

“既如此,便讓夢甜帶你去書房。”醉合德的話讓醉夢甜險些打翻妝台上的茶盞。她匆匆下樓,裙擺掠過回廊時,檐下的燕巢突然熱鬧起來,幾隻雛燕探出頭叽叽喳喳。燕子嚴望着她發間晃動的檀木簪,輕聲道:“姑娘今日的發飾...倒與昨日不同。”

“不過是随意換了支。”醉夢甜别過臉,餘光瞥見他腰間新系的紅繩——繩尾墜着的,分明是那日被勾斷的半幅彩繩。兩人并肩走向書房,腳步聲輕得如同落在心底的羽毛。廊下的風鈴突然叮咚作響,驚起滿院槐花香,恍惚間,醉夢甜又想起昨夜窗棂外他溫柔的眉眼,原來緣分早将相思,釀成了這江南春日裡最綿長的甜。

書房的梨木架上,線裝書冊層層疊疊。醉夢甜踮腳去夠高處的《昭明文選》,裙擺掃過青玉鎮紙,發出細微響動。身後忽然傳來衣袂輕響,燕子嚴伸手扶住将倒的書匣,溫熱氣息掠過她耳畔:“當心。”她慌忙轉身,卻撞進他含笑的眼眸,兩人近得能看清彼此睫毛投下的陰影。

“謝、謝公子。”醉夢甜後退半步,發間檀木簪卻被垂下的墨綠幔帳勾住。燕子嚴喉結微動,擡手欲解,又僵在半空。晨光穿過窗棂的菱格,在他側臉鍍上金邊,青衫上的銀絲燕紋随着呼吸起伏,倒比檐下翻飛的真燕還要靈動。

“前日姑娘說的雞絲涼面……”他突然開口,耳尖泛起薄紅,“可是要加花椒?”醉夢甜一愣,想起昨夜窗邊随口的邀約,心口像是被春風拂過,又癢又暖。她故意闆起臉:“公子堂堂讀書人,倒對吃食這般上心?”

“食不厭精。”燕子嚴清咳一聲,終于小心翼翼解開纏住發簪的幔帳,指尖掠過她發燙的耳垂,“尤其姑娘親手所制。”話音未落,院外傳來八妹醉夢熙練武的吆喝聲,驚得兩人猛地分開。醉夢甜低頭整理裙擺,卻見燕子嚴悄悄将一縷纏在簪上的幔帳絲線,藏進了袖中。

正僵持間,院角忽然傳來竹枝折斷的脆響。醉夢甜與燕子嚴同時轉頭,透過半開的雕花窗,隻見八妹醉夢熙倒提着木劍,正與戀人覓風在竹林裡過招。醉夢熙的白色勁裝沾滿草屑,卻越戰越勇,劍鋒帶起的勁風将垂落的發絲吹得飛揚,活脫脫一隻蓄勢待發的小狼;覓風則笑着左躲右閃,偶爾擡手虛晃,似是在逗弄她。

"八妹又在胡鬧。"醉夢甜忍不住抿嘴輕笑,轉頭卻見燕子嚴正專注地望着她,目光裡盛滿溫柔。她臉頰發燙,慌忙低頭整理被勾亂的發絲,卻摸到鬓邊不知何時沾上的幾片槐花瓣。

"别動。"燕子嚴的聲音輕得像怕驚飛檐下的燕雀。他指尖微涼,小心翼翼地拈去花瓣,卻在收回手時,不小心蹭到了她發燙的臉頰。兩人皆是一怔,空氣仿佛瞬間凝固,唯有廊下的風鈴在穿堂風裡叮咚作響。

"姑娘的發香..."燕子嚴突然喃喃開口,意識到失言後,耳尖瞬間紅透,"不、不是,在下是說...這槐花香混着姑娘身上的桂子香,倒與書房的墨香相得益彰。"

醉夢甜咬着唇忍笑,從袖中摸出個油紙包。打開來,是切成小塊的雞絲涼面,面上撒着翠綠的蔥花和鮮紅的辣椒,還壓着片用胡蘿蔔雕成的錦雞:"原說好今日給公子的,隻是..."她擡眼偷瞄他漲紅的臉,"不知加了花椒的涼面,合不合公子口味?"

燕子嚴望着她眼底狡黠的笑意,忽然想起昨夜窗棂外她微醺的模樣。心口像是被春日的暖陽曬化,他伸手接過油紙包,指尖不經意間擦過她的掌心:"若能日日嘗姑娘手藝,便是再辣些..."他壓低聲音,"在下也甘之如饴。"

話音未落,窗外忽然傳來七妹醉夢紫的嬌笑:"二姐!母親叫你去廚房幫忙剁雞呢——"尾音拖得老長,驚得檐下燕子撲棱棱飛起。醉夢甜慌忙後退,撞得身後的書架微微晃動,幾卷書冊嘩啦啦落下來。燕子嚴眼疾手快将她護在懷中,兩人跌坐在鋪着軟墊的榻上,驚起滿室塵埃在光束裡翩跹起舞。

兩人相疊的身影僵在軟墊上,醉夢甜耳中隻餘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燕子嚴撐在她身側的指節泛白,青衫下擺垂落榻邊,拂過她微微蜷起的足尖。空氣中浮動着涼面的香氣、墨香,還有少女發間若有若無的桂花香,交織成一張細密的網,将兩人困在這方狹小天地裡。

"二、二姐?"院外傳來九妹醉夢泠怯生生的呼喚,聲音由遠及近。醉夢甜猛地回神,掙紮着要起身,卻被散落的書冊絆住裙擺。燕子嚴忙伸手扶住她,慌亂間袖中掉出個素白帕子——正是那日上元燈市她遞給他擦糖漬的物件,邊角繡着的雛雞已被摩挲得微微發舊。

"原來公子一直收着。"醉夢甜的聲音比春日的柳絮還輕,指尖不自覺地撫過帕角的繡線。燕子嚴喉結滾動,耳尖燒得通紅,彎腰去撿帕子時,發冠上的銀燕墜子輕輕晃了晃:"自然...這是姑娘贈我的第一件物什。"

話音未落,醉夢泠的腳步聲已到書房門口。燕子嚴眼疾手快将帕子塞回袖中,又利落地整理好衣襟,隻是泛紅的耳尖還洩露着方才的慌亂。門"吱呀"推開,醉夢泠抱着一籃新鮮的菱角探進頭來,粉紅襦裙沾着水漬,顯然是剛從湖邊歸來:"二姐,母親說..."話未說完,目光在兩人身上打轉,突然"噗嗤"笑出聲,"原來二姐在教燕公子念書呢!"

醉夢甜抓起榻邊的《昭明文選》作勢要砸,耳尖發燙:"小孩子家亂嚼舌根!"醉夢泠吐了吐舌頭,将菱角籃往桌上一放:"母親叫你去廚房,說是要做桂花酒釀雞。"說着又沖燕子嚴眨眨眼,"燕公子也留下用飯吧,我家的桂花釀,可是連大姐的戀人聶公子都贊不絕口呢!"

燕子嚴正要推辭,卻見醉夢甜偷偷拽了拽他的衣角,杏眼裡盛滿期待。他忽然想起昨夜窗台上那包桂花糕,喉間湧上絲絲甜意,躬身行禮:"既如此,便叨擾了。"門外突然傳來八妹的大笑:"喲,這是要見家長了?"伴随着一聲嬌嗔的"去你的",還有木劍相撞的清響,驚得書房梁上的燕巢又熱鬧起來。

廚房蒸騰的熱氣裡,醉夢甜攥着菜刀的手微微發顫。母親林秀琪往陶罐裡撒着桂花,眼角含笑瞥向局促站在門檻邊的燕子嚴:"既留下用飯,總不能幹站着。"她指了指案上洗淨的山菇,"幫夢甜擇些配菜?"

燕子嚴挽起袖口的動作帶着書生少見的利落,青衫下擺被穿堂風掀起時,露出腰間系着的彩繩。醉夢甜餘光瞥見,耳垂發燙,刀鋒剁在案闆上發出清脆聲響。三姐醉夢艾端着 freshly picked 荠菜走進來,綠裙上還沾着晨露,見此情景捂嘴輕笑:"二姐這刀工,怕是要把砧闆剁出個窟窿。"

"就你話多!"醉夢甜抓起半根胡蘿蔔作勢要擲,卻被母親攔住。林秀琪将浸着桂花的酒釀倒入砂鍋,氤氲香氣裡,她忽然轉頭問燕子嚴:"聽夢甜說,你家中也制筆墨?"

"是。"燕子嚴手上不停,指尖捏着的香菇蒂整齊碼成小堆,"家父在城東開着墨莊,小的平日也幫襯着研磨制膠。"他擡眼望向竈邊忙碌的醉夢甜,見她鬓角碎發被熱氣蒸得微濕,發間檀木簪随着動作輕輕搖晃,"隻是從未想過,制墨的手也能嘗到這般香甜。"

這話惹得滿室輕笑。五姐醉夢紅突然從院外探進頭,紅色裙擺沾着草葉,懷裡還抱着隻打盹的狸花貓:"母親,後院的石榴樹該剪枝了!"她目光掃過燕子嚴,突然狡黠一笑,"不過依我看,讓燕公子幫忙爬樹最合适——畢竟燕子最擅高飛。"

哄笑聲中,醉夢甜感覺有人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背。低頭時,見燕子嚴将擇好的配菜推過來,指尖還帶着山菇的清香。窗外忽然傳來八妹練劍的吆喝,驚得栖在廚房梁上的麻雀撲棱棱亂飛,卻驚不散這方竈台間纏繞的、比酒釀更甜的情愫。

飯香四溢時,醉合德搖着折扇踱進廚房。他目光掃過燕子嚴挽起的衣袖,見那書生正踮腳将蒸好的桂花糕擺上青瓷盤,動作雖生疏卻透着認真,不由得撫須笑道:"聽聞賢侄擅制徽墨?正巧書房的硯台許久未磨..."

"父親!"醉夢甜臉頰飛紅,差點打翻手中的雞湯。林秀琪輕拍女兒手背,從竈台上端起冒着熱氣的酒釀雞,琥珀色湯汁裡漂浮着金黃桂花,香氣勾得人鼻尖發癢。八妹醉夢熙不知何時收了木劍,白衣上還沾着草屑,扒在門框上直咽口水:"娘偏心!二姐的相好來了,就做這麼多好菜!"

"就你嘴饞。"七妹醉夢紫晃着腰間的銀鈴走進來,紫色襦裙繡着九尾狐紋,眼波流轉間朝燕子嚴笑道,"燕公子莫要見怪,我這八妹整日舞槍弄棒,見了吃食比見着心上人還親。"此言惹得衆人哄笑,醉夢熙漲紅着臉作勢要追,卻被覓風眼疾手快攔住。

飯桌上,醉夢甜悄悄将雞腿夾進燕子嚴碗裡,餘光瞥見大姐醉夢香正與聶少凱低聲交談。那地主家公子穿着織金錦袍,卻總被大姐訓得連連點頭,倒像隻被馴服的小豹子。三姐醉夢艾則給蘇晚凝布菜,綠裙上的兔兒繡樣随着動作輕輕晃動。

"嘗嘗這酒釀。"林秀琪給燕子嚴斟了盞琥珀色瓊漿,"是夢甜去年親手釀的,埋在後院桂花樹下。"醉夢甜心頭一顫,想起埋酒時九妹還說"等二姐嫁人才開封",此刻耳根發燙,慌亂間打翻了醋碟。燕子嚴連忙抽出袖中帕子擦拭,素白帕角的雛雞繡樣正巧落在她腕間。

暮色漫過雕花窗棂時,醉府後院飄來悠揚笛聲。醉夢甜倚着葡萄架,見燕子嚴站在月光下,青衫被晚風鼓起,像極了振翅欲飛的燕兒。他手中竹笛流轉出《鳳求凰》的曲調,驚起梁間雙燕,羽翼掠過她鬓邊時,恍惚又見那年上元,糖畫兔子碎在他袖中的模樣。

笛聲漸歇,燕子嚴将竹笛收入袖中,月光為他的輪廓鍍上一層銀邊。醉夢甜望着他衣襟上晃動的燕子玉佩,忽然想起母親曾說,酉時出生的雞女與玄鳥命定有緣,此刻隻覺心跳如擂鼓,連廊下的蟲鳴都似在應和。

"姑娘可還記得這曲子?"燕子嚴走近兩步,青衫帶起的風卷着桂花香,"那日在書齋,見你案頭攤着司馬相如的賦..."話音未落,葡萄架上突然"啪嗒"落下顆熟透的果實,驚得醉夢甜往後一躲,卻撞進他溫熱的懷中。

她慌亂擡頭,正對上那雙盛着星輝的眼眸。燕子嚴喉結輕滾,伸手替她拂去發間的葡萄葉,指尖擦過她發燙的耳垂:"當心。"這聲低喃帶着蠱惑,比白日裡在廚房的觸碰更教人慌亂。

院角突然傳來細碎響動,兩人猛地分開。醉夢熙拎着酒壺晃悠悠走來,白衣染着夜色,身後還跟着咬着酒壇的獵犬:"喲,我當是誰在吹相思曲——"她挑眉灌下一口酒,"不過二姐,母親說今夜要教我們制香囊,你不打算去?"

醉夢甜這才想起傍晚母親的吩咐,耳尖發燙。林秀琪總愛帶着女兒們做些女紅,說是要把福氣都縫進針腳裡。她下意識看向燕子嚴,見他正低頭摩挲腰間彩繩,模樣竟比自己還局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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