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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16 搗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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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漫過青石闆時,一行人鬧哄哄地湧向西子湖畔。蘇晚凝的商船泊在蘆葦深處,船篷挂着串用貝殼穿成的風鈴,随着晚風叮咚作響。醉夢艾摸着雲錦柔軟的紋路,忽見布料夾層裡藏着張泛黃的紙,上頭歪歪扭扭畫着兩隻兔子,旁邊寫着“生辰快樂”——下月初三,竟是她從未提起過的生辰。

“别看!”蘇晚凝耳尖通紅,伸手要搶,卻被七妹醉夢紫眼疾手快奪了去。狐女晃着紫色裙擺笑彎了眼:“喲,我們蘇公子還有這手藝?”她突然湊近醉夢艾,壓低聲音:“昨兒見他在綢緞莊和老闆争執,說是要把最好的月白緞子留着...”

船外突然傳來木杵搗衣聲,驚起寒鴉掠過晚霞。醉夢艾倚着雕花船窗望去,見蘇晚凝正笨拙地幫漁民搗衣,玄色長衫濺滿水花,發間翡翠兔簪卻始終端端正正。他擡頭望見她,咧嘴一笑,露出顆虎牙,手裡的木杵險些掉進河裡。

“呆子。”醉夢艾輕聲嗔道,指尖無意識摩挲着懷中的糖炒栗子。船篷上的貝殼風鈴叮咚作響,混着遠處傳來的姐妹笑鬧,在暮色裡釀成一曲溫柔的歌。

夜幕初垂,西湖水面浮起粼粼碎銀,醉夢艾攥着蘇晚凝偷偷塞給她的半塊桂花糕,躲在醉府角門後的槐樹影裡。夜風掠過青石闆,裹挾着遠處斷斷續續的搗衣聲,忽聽得牆根處傳來窸窸窣窣響動,驚得她險些将糕點掉在地上。

“三姐!”九妹醉夢泠頂着濕漉漉的頭發從牆外翻進來,粉裙下擺還滴着水,“我在湖裡瞧見蘇公子的船了,船篷上挂着會發光的兔子燈籠!”話音未落,八妹醉夢熙扛着木劍翻上牆頭,狼尾掃落滿枝桂花:“那小子又在讨好你,我去探探虛實!”

等醉夢艾追到湖畔,隻見蘇晚凝的商船綴滿星星點點的燭火,數十盞白兔燈籠懸在桅杆上,燭火映得河面一片暖橙。少年立在船頭,玄色錦袍外罩着她前幾日補好的月白披風,發間翡翠兔簪與燈籠上的銀線兔耳相映成趣。“生辰快樂。”他伸手接過她微微發顫的手,掌心躺着枚精巧的玉兔宮燈,“走,帶你看樣東西。”

船艙内,六姐醉夢蘭正踮腳往梁上挂藍色紗幔,見兩人進來,笑着舉起繡繃:“蘇公子央我繡的,說是要給你個驚喜。”醉夢艾定睛望去,素白綢緞上,兩隻玉兔銜着并蒂蓮,針腳細密得幾乎不見線頭。七妹醉夢紫晃着狐尾湊過來,往她手裡塞了個錦盒:“打開瞧瞧?”

盒中是支翡翠簪子,雕琢的玉兔捧着顆渾圓珍珠,與蘇晚凝發間那支竟是一對。“那日在金陵,見着這料子就走不動道了。”蘇晚凝耳尖泛紅,卻牢牢盯着她的眼睛,“原本想等...等你生辰...”

“原來在這兒!”五姐醉夢紅突然踹開艙門,貓瞳瞪得溜圓,身後跟着抱着詩集的四姐醉夢青,“馮郎送來的桃花釀都溫好了,你們倒躲起來說悄悄話!”話音未落,艙外傳來喧嘩,大姐醉夢香挽着聶少凱,二姐醉夢甜被燕子嚴護在身後,衆人手中或捧糕點,或抱新裁的衣料,将狹小的船艙擠得滿滿當當。

醉夢艾望着滿屋的燈火與笑意盈盈的臉龐,眼眶突然發燙。蘇晚凝輕輕将她耳畔碎發别到耳後,低聲道:“往後每個生辰,都讓你做最開心的兔子。”夜風穿堂而過,吹得白兔燈籠輕輕搖晃,搗衣聲與歡笑聲混在一處,順着西湖水,飄向綴滿星子的夜空。

生辰宴後的第三日,秋雨淅淅瀝瀝地落着。醉夢艾坐在繡房窗前,指尖撫過蘇晚凝送的翡翠玉兔簪,案頭擺着姐妹們湊趣繡的帕子,每方都繡着不同姿态的兔子。突然,院外傳來八妹醉夢熙的叫嚷:“蘇公子又來啦!渾身濕透像隻落湯雞!”

她慌忙掀起珠簾,隻見蘇晚凝立在垂花門下,玄色衣袍洇着深色水痕,懷裡卻死死護着個桐木匣子。“渡口剛到的貨。”他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發間翡翠兔簪泛着溫潤光澤,“想着你...”話未說完,九妹醉夢泠從月洞門鑽出來,粉裙沾着泥點:“快讓蘇公子進來!母親在熬姜湯!”

廳堂裡,林秀琪嗔怪着往蘇晚凝手裡塞姜湯,醉合德捋着胡須搖頭:“年輕人就是莽撞。”大姐醉夢香倚着廊柱,黃色裙擺掃過青石地面:“聶郎前日送來的裘皮,正巧給晚凝裁件披風。”二姐醉夢甜接過桐木匣子,橙色衣袖拂過盒面:“這麼寶貝,莫不是...”

匣子打開的瞬間,滿室皆靜。裡頭是匹月白色雲錦,銀絲繡着百隻形态各異的玉兔,或銜靈芝,或戲金蟾,在雨光裡流轉着細碎的光華。“在金陵尋了三個月。”蘇晚凝盯着醉夢艾泛紅的眼眶,聲音放得極輕,“總想着,要把最好的...”

“偏心!”五姐醉夢紅突然跳出來,貓耳氣得豎起,“我的嫁衣都沒這等好料子!”四姐醉夢青卻輕輕展開雲錦,青色裙擺垂落如春水:“這針法,怕是宮裡的繡娘...”話未說完,七妹醉夢紫晃着狐尾湊過來,指尖挑起一縷銀絲:“不如做成襦裙,三姐穿上,定比月宮裡的嫦娥還美。”

雨勢漸大,屋檐落水叮咚作響。醉夢艾摸着雲錦細膩的紋路,想起昨夜蘇晚凝在船頭說“往後每個生辰”,耳尖發燙。八妹醉夢熙突然攬住她肩膀,狼尾掃過蘇晚凝:“若敢讓三姐掉淚,這百隻兔子可都要活過來咬你!”惹得衆人哄笑,驚得梁上燕子撲棱棱飛走。

暮色悄無聲息漫過青石闆時,蘇晚凝披着新裁的裘皮披風離去。醉夢艾倚着雕花欄杆,看他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手中緊攥着他臨走前塞的油紙包——是塊新烤的梅花酥,邊角畫着隻歪歪扭扭的小兔子。遠處傳來斷斷續續的搗衣聲,混着秋雨,敲打着她發燙的心。

雨過天晴的清晨,醉府後院的桂樹又添了幾分新綠。醉夢艾蹲在井邊浣衣,翠色羅裙下露出繡着月兔踏雲紋的素絹鞋,木杵落下時濺起的水珠沾在鬓角,倒像是綴了串晶瑩的珍珠。忽聽得院外傳來熟悉的貨郎吆喝聲,手中木杵險些脫了手。

“三姐又在發呆!”九妹醉夢泠濕漉漉地從假山洞鑽出來,粉裙沾着青苔,發間還别着朵帶露的荷花,“八姐說瞧見蘇公子的船靠岸了,載着滿艙的......”話沒說完,五姐醉夢紅踩着輕巧的貓步晃過來,紅色裙擺掃過濕漉漉的青石闆:“定是給我們家小兔子帶了稀罕物!”

醉夢艾紅着臉起身,剛走到角門,便見蘇晚凝扛着個雕花木箱站在垂花門外,玄色勁裝束着新換的翡翠玉兔腰帶,發間簪子在晨光裡泛着柔光。“渡口運來的波斯琉璃。”他放下箱子,從袖中掏出個錦盒,“還有這個——特意讓巧匠照着你繡的兔子刻的。”

錦盒裡躺着隻巴掌大的玉兔,白玉雕成的身子泛着溫潤光澤,紅寶石眼睛嵌得恰到好處,前爪還抱着顆米粒大小的琉璃珠。醉夢艾捧在手心,指尖微微發顫,耳邊傳來姐妹們的驚呼聲——不知何時,八妹醉夢熙扛着木劍,七妹醉夢紫晃着狐尾,連同家中衆人都圍了過來。

“偏心眼!”八妹故意闆着臉,狼尾卻止不住地搖晃,“上次我生辰,你可沒送這麼精巧的玩意兒!”七妹醉夢紫已經湊過去翻看雕花木箱,紫色衣袖拂過琉璃瓶:“這些擺件放三姐房裡,夜裡能把月光都染成紫色!”

母親林秀琪笑着搖頭,往蘇晚凝手裡塞了碗蓮子羹:“總是破費。”父親醉合德捋着胡須,目光卻忍不住落在玉兔雕件上:“這手藝,倒是配得上我家艾兒的繡工。”大姐醉夢香倚着廊柱輕笑,黃色裙擺随風揚起:“聶郎前日說要辦詩會,晚凝可要一起來?”

暮色漸濃時,蘇晚凝幫忙将琉璃擺件搬進醉夢艾的閨房。窗棂外,八妹和九妹正在追着螢火蟲打鬧,驚得池塘裡的錦鯉躍起;五姐和七妹湊在一處研究琉璃瓶插花,不時傳來笑鬧聲。醉夢艾望着忙碌的少年,見他小心翼翼地将玉兔雕件擺在妝奁旁,耳尖微微發燙。

“下月......”蘇晚凝突然開口,手指無意識摩挲着窗棂,“運河要辦花燈會,說是有兔子形狀的水燈......”話音未落,窗外傳來九妹的大喊:“三姐!蘇公子耳朵紅得像熟蝦子啦!”惹得衆人哄笑,驚得滿院的鳥兒撲棱棱飛起。

醉夢艾慌亂轉身,卻撞進蘇晚凝溫柔的目光裡。遠處傳來此起彼伏的搗衣聲,混着姐妹們的笑鬧,順着晚風飄向漸暗的天際。暮色漫過青石闆,将兩人的影子悄悄疊在一處,恰似她繡在帕子上的那對相依的玉兔。

花燈會前夕,宛城飄起了細密的雨絲。醉夢艾立在繡房窗前,指尖撫過蘇晚凝送來的琉璃玉兔,看雨珠順着青瓦彙成珠簾。案頭攤開的湖綠色綢緞上,她正繡着兩隻交頸的兔子,金線勾邊在陰雨中泛着微光。

"三姐又在偷偷繡心上人!"九妹醉夢泠突然從屏風後探出頭,粉裙沾着水彩顔料,發間别着的魚形銀飾晃出細碎聲響,"八姐說蘇公子在渡口搭兔子燈棚,渾身糊滿了漿糊!"話音未落,五姐醉夢紅踩着輕盈的步子晃進來,紅色裙擺掃過滿地繡樣,貓瞳亮晶晶:"我剛瞧見他連梯子都爬反了,差點摔進湖裡!"

醉夢艾慌忙将繡帕藏進袖口,耳尖發燙。撐着湘妃竹傘趕到渡口時,雨勢漸急。遠遠望見蘇晚凝站在飄搖的竹架上,玄色衣袍沾滿米白色漿糊,發間翡翠兔簪歪歪斜斜,卻仍執着地往燈架上糊紙。"當心!"她話音未落,少年腳下一滑,驚呼着跌進下方張開的漁網。

八妹醉夢熙收網時笑得直不起腰,狼尾掃過濕漉漉的青石闆:"蘇公子這是要給兔子燈表演雜耍?"蘇晚凝狼狽地爬起來,懷裡卻死死護着隻未完工的琉璃兔燈,水珠順着下颌滴在襟前:"原想...給你個驚喜。"他伸手從懷裡掏出個油紙包,裡頭是塊被壓得變形的梅花酥,"路過糕點鋪...想着你..."

醉夢艾望着他濕漉漉的模樣,又看看掌心溫熱的糕點,眼眶突然發燙。七妹醉夢紫晃着狐尾湊過來,紫色衣袖拂過燈架:"讓開讓開,修補燈架這種事,還得本姑娘來。"四姐醉夢青已經展開圖紙,青色裙擺垂落如墨,"這燈若裝上夜光琉璃,夜裡定比星月還亮。"

雨幕漸濃,渡口的燈籠在水霧中暈開暖黃的光。醉夢艾蹲在廊下幫蘇晚凝擦拭發間雨水,指尖觸到冰涼的翡翠簪,心跳漏了一拍。遠處傳來母親林秀琪喚人歸家的聲音,混着八妹和九妹打鬧的笑鬧。蘇晚凝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濕潤的鲛绡傳來:"花燈會那日...我想..."

話未說完,五姐醉夢紅突然從竹架後探出頭,貓耳沾着彩紙碎屑:"想帶我們家小兔子私奔嗎?"惹得衆人哄笑,驚飛了蘆葦叢中的白鹭。暮色漫過青石闆,将相擁的影子浸在朦胧雨色裡,遠處的搗衣聲混着雨聲,恰似一首未完的情詩。

花燈會那日,夕陽給西子湖鍍上蜜糖色的光暈。醉夢艾換上新裁的月白襦裙,外披蘇晚凝送來的湖綠雲錦披風,發間翡翠兔簪随着步伐輕顫。剛出醉府角門,便見蘇晚凝倚着挂滿燈籠的畫舫,玄色長衫上别着她繡的玉兔香囊,正被八妹醉夢熙和九妹醉夢泠圍着打趣。

“蘇公子這身打扮,倒像隻開屏的孔雀!”八妹晃着木劍笑鬧,狼尾掃過船舷驚起漣漪。九妹舉着盞小魚形狀的琉璃燈,粉裙沾滿金粉:“三姐快看,蘇公子把整條船都挂滿兔子燈啦!”醉夢艾擡眼望去,數十盞綴着銀穗的玉兔燈懸在雕花木梁上,燭火将蘇晚凝的影子投在甲闆,與她的影子悄然交疊。

“小心燙。”蘇晚凝從袖中掏出個油紙包,桂花糖糕還冒着熱氣,“排了兩個時辰的隊。”他耳尖泛紅,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鬓發,指腹擦過耳垂時,醉夢艾感覺心跳漏了半拍。忽聽得岸邊傳來喧嘩,五姐醉夢紅抱着團紅綢跳上船,貓耳随着動作輕抖:“馮郎送來的煙火,待會兒放給你們看!”

畫舫緩緩駛入湖心,七妹醉夢紫倚着雕花欄杆,紫色裙擺掃過船頭的琉璃兔燈:“聽說今年狀元郎也會來賦詩?”四姐醉夢青展開素絹,青色衣袖拂過硯台:“不如我們也來應個景?”說着提筆寫下“月中玉兔搗霜華”,惹得二姐醉夢甜笑着拍手:“正合今晚的景緻!”

暮色漸濃,河面上飄滿蓮花燈,燭光如繁星墜入碧波。醉夢艾趴在船舷,看蘇晚凝小心翼翼地将一盞琉璃兔燈放入水中,紅寶石眼睛在波光裡流轉。“許個願吧。”少年的聲音混着晚風拂過耳畔,他突然從懷中掏出個錦盒,裡頭躺着枚銀質的玉兔鈴铛,“以後...我來做你的耳朵,聽所有想聽的聲音。”

岸邊突然炸開絢麗的煙火,驚起滿湖白鹭。八妹和九妹的歡呼,五姐燃放爆竹的脆響,混着遠處若有若無的搗衣聲,将醉夢艾發燙的臉頰映得通紅。她攥着玉兔鈴铛,聽着蘇晚凝擂鼓般的心跳,忽然覺得,這人間煙火裡的歲歲年年,若是都能與眼前人共度,便勝卻天上宮阙無數。

煙火散盡時,畫舫緩緩靠岸。醉夢艾攥着玉兔鈴铛,跟着蘇晚凝走在被月色浸透的青石闆路上。遠處的搗衣聲不知何時停了,隻餘秋蟲在蘆葦蕩裡低吟,九妹醉夢泠踩着水窪蹦跳,粉裙上的銀線小魚在月光下閃着細碎的光。

“明日寅時,我要去揚州采辦絲綢。”蘇晚凝突然停下腳步,玄色衣袍被夜風鼓起,發間翡翠兔簪映着河面碎銀般的波光,“可能要半月才能回來。”他從袖中掏出個油紙包,裡面是用荷葉裹着的桂花糕,“路上餓了就吃,别...”話未說完,八妹醉夢熙突然從樹後跳出來,木劍指着兩人:“蘇公子莫不是要學陳世美?”

醉夢艾被嗆得咳嗽,耳尖通紅。七妹醉夢紫晃着狐尾湊過來,紫色裙擺掃過蘇晚凝的衣角:“半月?怕是連三姐生辰都要錯過了。”話音未落,五姐醉夢紅已經掏出繡繃,貓瞳亮晶晶:“正好,我給三姐繡個百兔圖屏風!”四姐醉夢青展開書卷,青色衣袖拂過蘇晚凝:“若途中遇着趣事,記得寫成信箋寄來。”

林秀琪提着燈籠尋來時,見女兒們圍在蘇晚凝身邊七嘴八舌,笑着搖頭:“晚凝明日要遠行,都早些回去歇着吧。”醉合德捋着胡須,往少年手裡塞了包驅寒的草藥:“水路颠簸,多保重。”大姐醉夢香倚着門扉,黃色裙擺掃過門檻:“聶郎在揚州有鋪子,若有難處盡管去尋他。”

目送蘇晚凝的背影消失在巷口,醉夢艾轉身時,被九妹塞了把螢火蟲。“三姐别難過!”小姑娘晃着發間的魚形銀飾,“我們天天給你做桂花糕!”八妹拍了拍她肩膀,狼尾卷住她的手腕:“等那小子回來,我幫你教訓他。”

夜半時分,醉夢艾推開窗。月光給窗棂上的青玉兔形窗貼鍍了層銀邊,遠處河面突然亮起一點星火——是蘇晚凝的商船。她握緊手中的玉兔鈴铛,聽着它發出細碎的聲響,恍惚間又聽見搗衣聲混在風裡,一下又一下,敲打着思念的節拍。

半月後的清晨,醉府後院的桂花落了滿地。醉夢艾蹲在井邊浣衣,手中木杵起落間,總忍不住望向渡口方向。翠色羅裙上沾着水漬,繡着的玉兔圖案被揉得發皺,恰似她懸着的心。

“三姐!蘇公子的船靠岸啦!”九妹醉夢泠從月洞門沖進來,粉裙沾滿泥漿,發間的魚形銀飾晃得叮當作響。醉夢艾慌忙起身,木盆“咚”地掉進井裡,濺起的水花濕了半幅裙擺。

渡口擠滿了人,蘇晚凝的商船挂着嶄新的兔形彩旗。少年立在船頭,玄色長衫換成了月白錦袍,腰間卻仍系着她繡的玉兔香囊。他懷中抱着個巨大的木箱,發間翡翠兔簪在陽光下閃着光,望見她時,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河。

“當心!”醉夢艾話音未落,蘇晚凝已經跳下船,卻被繩索絆得踉跄。八妹醉夢熙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狼尾嫌棄地甩了甩:“出去半月,連路都不會走了?”蘇晚凝撓撓頭,将木箱遞給醉夢艾:“揚州的雲錦,還有...這個。”

箱底躺着隻雪白的兔子,紅寶石般的眼睛滴溜溜轉。醉夢艾驚喜地捧起它,毛茸茸的爪子踩在她手心,癢得她眼眶發燙。“在集市上瞧見的,總想着...”蘇晚凝話沒說完,五姐醉夢紅已經湊過來,貓耳興奮地豎起:“取名叫糯米團!”

那日午後,醉府熱鬧非凡。二姐醉夢甜炖了蓮子羹,四姐醉夢青鋪紙研墨,要為白兔作賦。七妹醉夢紫用紫色綢緞給兔子做了小衣裳,六姐醉夢蘭則翻出《齊民要術》,研究兔子食譜。大姐醉夢香倚着廊柱微笑,時不時叮囑聶少凱幫忙照看兔子。

暮色漫過青石闆時,醉夢艾與蘇晚凝坐在西子湖畔。白兔蜷在她膝頭打盹,遠處傳來零星的搗衣聲。“生辰那日...”蘇晚凝突然開口,從袖中掏出個油紙包,“沒能回來,這是補你的。”

油紙包裡是造型精巧的兔子酥,每隻都栩栩如生。醉夢艾咬下一口,香甜的餡料在口中散開。蘇晚凝伸手替她擦去嘴角的碎屑,指尖輕輕蹭過她發燙的臉頰。

“以後每年生辰,我都給你做兔子酥。”他輕聲說,聲音混着湖水拍岸的聲響。醉夢艾望着他溫柔的眉眼,又看看膝頭熟睡的白兔,忽然覺得,這樣平凡瑣碎的日子,有人相伴,有牽挂,有期待,便是最好的光景。

晚風掠過蘆葦蕩,驚起幾隻白鹭。遠處醉府燈火漸次亮起,傳來姐妹們的笑鬧聲。醉夢艾靠在蘇晚凝肩頭,聽着他沉穩的心跳,恍惚間覺得,歲月靜好,大抵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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