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中的青影倏然沉入湖底,驚起滿湖碎玉。醉夢青的指尖死死摳住廊柱,連指甲縫滲出血珠都渾然不覺。念娘兒突然掙脫她的手,赤着腳踩過積水奔向湖邊,發間銀鈴在雨中撞出破碎的聲響:“是爹爹的靈蛇!它來報信了!”
“快攔住她!”二姐醉夢甜的木盒“啪嗒”落地,桂花糕散落一地。三姐醉夢艾跌跌撞撞追上去,綠色裙擺沾滿泥漿,發間青玉兔墜子晃得人眼暈:“湖水寒涼,當心...”話音未落,八妹醉夢熙已如白影掠過衆人,狼頭玉佩在雨簾中劃出凜冽的光。
醉夢青踉跄着扶住欄杆,腹中的悸動突然變得劇烈。恍惚間,她看見十七歲那年的暴雨夜,何童渾身濕透翻牆而入,懷裡的書卷卻半點未濕:“青兒,我怕你聽不見雨聲裡的腳步聲。”此刻湖面翻湧如沸,九妹醉夢泠突然指着湖心驚呼,萬千銀魚在雨中築起通天階梯,頂端浮着枚熟悉的青玉簪——正是何童當年别在她發間的定情之物。
“這是秘術傳信!”七妹醉夢紫的狐火在雨中明滅,紫色裙擺無風自動,“童郎被困在...”話未說完,五姐醉夢紅帶着貓群躍上屋頂,紅色披風獵獵作響:“城西城隍廟!流浪貓說那裡有個書生,對着牆壁寫了三個月的‘青’字!”
驚雷炸響的瞬間,醉夢青終于支撐不住滑坐在地。念娘兒不知何時折返,渾身濕透的小身子拼命往她懷裡鑽:“娘别害怕,阿爹說過,蛇能在暴雨裡開出路!”孩子舉起沾滿泥水的手,掌心躺着枚銅錢——正是香囊夾層裡的那枚。雨絲斜斜掠過少女蒼白的臉,她忽然想起何童總愛說,他們的緣分早在三生石上,用靈蛇的信子刻成了永不褪色的契約。
夜色如墨浸透了西子湖,雨勢漸歇,空氣中彌漫着潮濕的桂花香。醉夢青倚在窗前,手中握着何童留下的青玉簪,簪頭的靈蛇雕紋在燭火下泛着幽光。念娘兒趴在她膝頭,歪歪扭扭地寫着字,筆尖不小心蘸到了墨汁,在宣紙上暈開一片烏雲。
“娘,這個‘等’字為什麼這麼難寫?”念娘兒擡起頭,小臉沾着墨漬,像隻小花貓。她發間的銀鈴已經有些發黑,卻依舊固執地挂在那裡,“我寫了一百遍,還是不像爹爹寫的好看。”
醉夢青輕輕拭去女兒臉上的墨漬,指尖觸到她溫熱的肌膚,心中泛起一陣酸楚。她望向窗外,湖面倒映着零星的燈火,恍若散落的星辰。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夜的甯靜,五姐醉夢紅穿着紅色短打,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發間的貓形金飾随着動作叮當作響。
“城西城隍廟!”醉夢紅喘着粗氣,眼中閃爍着興奮的光芒,“貓群在那裡發現了何童留下的記号,是用狼毫筆寫的靈蛇圖騰!”她展開手中的布帛,上面歪歪扭扭畫着一條蛇,蛇尾處還綴着一滴墨,像是未幹的淚痕。
醉夢青的手猛地一顫,青玉簪險些滑落。她想起何童趕考那日,也是這樣用狼毫筆在她掌心畫下靈蛇,筆尖的觸感酥酥麻麻,癢到了心底。八妹醉夢熙提着長劍沖了進來,白色勁裝沾滿泥漿:“我和覓風這就去接應!童郎定是遇到了難處!”
“且慢!”三姐醉夢艾抱着藥箱匆匆趕來,綠色裙擺掃過門檻,“青兒身子不便,我随你們一同去。念娘兒,你在家照顧母親。”她将一個裝滿草藥的香囊塞進念娘兒手中,香囊上繡着一隻靈動的白兔。
念娘兒攥着香囊,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我也要去見爹爹!我要把寫好的字給他看!”她舉起宣紙,上面歪歪扭扭寫着“爹爹歸來”四個字,每個字都像在風中搖曳的花朵。
醉夢青将女兒緊緊摟入懷中,腹中的胎兒突然輕輕一動,仿佛也在回應這份期盼。窗外,一聲悠長的更鼓傳來,驚起栖息在柳樹上的白鹭。她知道,何童一定會循着靈蛇的指引,穿過風雨,回到她和女兒的身邊。
月光刺破雲層時,醉夢青突然聽見湖畔蘆葦叢傳來窸窣聲響。念娘兒猛地擡頭,沾着墨漬的小臉在月色下泛着微光:“是爹爹的腳步聲!”孩子赤足踩過冰涼的青磚,銀鈴在寂靜中撞出急促的節奏,驚得檐下燕巢撲棱起細羽。
“莫急!”六姐醉夢蘭提着油燈從回廊轉出,藍色裙裾繡着的鼠形暗紋在光暈裡若隐若現,“城西傳來新消息,城隍廟的...”話未說完,七妹醉夢紫的狐火突然在夜空炸開幽藍光芒,紫色披風獵獵揚起:“有術法波動!是童郎在...”
醉夢青扶着雕花欄杆緩緩起身,腹中胎動如靈蛇遊走。她望見八妹醉夢熙與覓風騎着快馬掠過石橋,白色勁裝在月光下恍若兩道閃電。二姐醉夢甜捧着新熬的安胎藥追到門邊,橙色衣袖掃落門環上的露水:“青兒先喝藥,童郎定會...”話音被突如其來的雷鳴劈碎。
湖面突然翻湧如沸,九妹醉夢泠赤足立在浮蓮上,粉紅色紗裙浸透湖水卻不染半分泥濘。她指尖輕點水面,萬千銀魚銜着發光水草聚成蛇形,蛇首直指南城門方向。“魚群說...”醉夢泠聲音發顫,“有人在城門刻了九十九遍‘青’字,每筆都滲着血!”
念娘兒突然攥緊母親衣角,從袖中掏出個布包:“這是我偷偷攢的麥芽糖,要留給爹爹...”孩子的掌心還粘着半張泛黃的紙,上面用稚嫩筆迹寫着“等你回家”,被雨水暈開的墨迹恰似蜿蜒的蛇痕。醉夢青低頭望着女兒發間搖晃的銀鈴,恍惚又見何童将鈴铛系在她襁褓時,說這是鎖住平安的護身符。
此時,一陣帶着草藥氣息的風掠過湖畔,醉夢青懷中的靈蛇香囊突然發燙。她顫抖着解開系帶,卻見夾層裡不知何時多了片幹枯的荷葉——正是那年他們泛舟西湖時,何童摘下為她遮陽的那片。遠處傳來零星的更鼓聲,而念娘兒的銀鈴仍在固執地響着,和着湖面細碎的漣漪,在夜色裡織成細密的網。
子夜的梆子聲驚散了栖在柳梢的夜枭,醉夢青忽然聽見繡閣外傳來窸窸窣窣的抓撓聲。念娘兒“騰”地從繡墩上站起,發間銀鈴撞出慌亂的節奏:“是阿爹養的那隻狸花貓!它總愛蹲在窗棂上等爹爹念書!”孩子赤着腳撲到門邊,月光透過雕花窗格灑在她藕荷色襦裙上,将裙擺繡着的小蛇圖騰映得忽明忽暗。
五姐醉夢紅踏着飛檐輕盈落地,紅色短打沾滿夜露,發間貓形金飾随着急促呼吸微微顫動:“在城郊破廟找到童郎的行囊!裡頭...”她展開浸透血漬的青衫,衣襟内側歪歪扭扭繡着半朵未完成的蓮花,針腳處還纏着幾根碧色絲線,“還有這個,他貼身揣着的。”掌心躺着枚磨損的銅錢,背面刻着的“青”字已被摩挲得發亮。
醉夢青的指尖剛觸到銅錢,腹中突然傳來一陣奇異的溫熱。她恍惚看見三年前的秋夜,何童握着這枚銅錢與她對坐月下,說要用它蔔算重逢的時辰。七妹醉夢紫突然眯起眼,狐火順着窗棂蜿蜒而上,在月光下凝成半透明的信箋:“有人在官道設下迷障,童郎被困在...”
“我去破陣!”八妹醉夢熙的長劍出鞘聲劃破寂靜,白色勁裝在夜風裡獵獵作響,腰間狼頭玉佩撞出清越聲響,“覓風,牽馬來!”三姐醉夢艾攥着藥箱追出去,綠色裙裾掠過滿地槐花:“且慢!我帶着解蠱的藥!”九妹醉夢泠赤足躍入西湖,粉紅色紗裙化作粼粼波光,無數銀魚聚成箭頭,直指城東迷霧籠罩的山巒。
念娘兒突然拽着醉夢青的衣袖跑到梳妝台前,費力地爬上矮凳,将母親鬓邊的青玉簪取下:“靈蛇能指引方向!”孩子學着大人模樣,将玉簪平放在盛滿清水的銅盆裡,水面泛起細密漣漪,簪頭的蛇形雕紋竟緩緩轉動,最終箭頭對準東南方。醉夢青望着女兒認真的眉眼,想起何童曾說女兒的眼睛像西湖的星子,此刻那星子正倒映着搖曳的燭火,亮得驚人。
遠處傳來沉悶的雷鳴,似有戰鼓自天邊傳來。醉夢青撫過隆起的小腹,腹中的小生命突然劇烈胎動,仿佛在回應某種遙遠的召喚。她低頭看着懷中的靈蛇香囊,布料邊緣被歲月磨出毛邊,卻仍固執地護着夾層裡的秘密——那裡不知何時又多了片幹枯的桂花,香氣微弱卻執拗,像極了何童臨走前,在她耳畔許下的那個帶着桂花香的承諾。
驚雷碾過雲層的刹那,醉夢青腹中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她踉跄着扶住梳妝台,銅鏡映出她蒼白如紙的臉,鬓邊青玉簪随着顫抖的身體搖晃,蛇形墜子撞在木框上發出細碎聲響。念娘兒“哇”地哭出聲,慌忙抱住母親的腿:“娘!你的裙擺染紅了!”
“莫怕!”二姐醉夢甜撞開房門沖進來,橙色裙裾帶翻了案上的茶盞。她一把攬住癱軟的醉夢青,金雞刺繡的袖口擦過對方額頭的冷汗,“阿艾帶着穩婆就到!念娘兒快去燒熱水!”話音未落,三姐醉夢艾已踩着滿地槐花撲來,藥箱裡的瓶瓶罐罐叮當作響,綠色裙擺沾着半片殘破的符紙——那是方才破除迷障時留下的。
窗外突然炸開幽藍狐火,七妹醉夢紫踏着屋頂瓦片疾奔而來,紫色披風掃落檐角銅鈴:“迷障深處有異動!童郎的靈蛇圖騰...”話未說完,八妹醉夢熙的長劍已劈開雨幕,白色勁裝在雷光中宛如遊龍:“我和覓風去探路!”她腰間狼頭玉佩泛起青光,與遠處山巒間若隐若現的蛇形光暈遙相呼應。
醉夢青被攙扶着躺回床榻,視線卻死死盯着窗外。雨幕中,九妹醉夢泠正赤足立于湖面,粉紅色紗裙化作萬千銀魚,魚群聚成的光幕上突然浮現出何童的面容。他青衫染血,卻仍固執地握着狼毫在岩壁上書寫,每一筆都濺起金色光芒,拼湊出巨大的“歸”字。
“娘快看!”念娘兒突然指着床頭尖叫。不知何時,何童留下的靈蛇香囊竟在無風自動,繡着的碧蛇仿佛活了過來,沿着帳幔蜿蜒遊走。孩子急忙掏出貼身收藏的麥芽糖,沾着口水的糖塊在燭光下泛着琥珀色:“爹爹最愛吃甜的...等他回來...”
劇痛再次襲來時,醉夢青恍惚聽見遙遠的地方傳來熟悉的吟誦聲。那聲音穿過雨簾,穿過迷障,穿過三年來無數個孤枕難眠的夜,輕輕落在她耳畔。她顫抖着摸向鬓邊青玉簪,冰涼的蛇形雕紋硌着掌心,突然想起何童說過,靈蛇蛻皮雖痛,卻是為了擁抱更遼闊的天地。
雨腳漸歇時,醉夢青已在陣痛中昏昏沉沉睡去。念娘兒跪在床邊,攥着半塊發硬的麥芽糖不肯松手,發間銀鈴沾滿淚痕,随着抽噎聲微微顫動。她盯着母親鬓邊歪斜的青玉簪,忽然想起阿爹說過,靈蛇會在絕境時吐出内丹救人,于是踮腳取下玉簪,學着大人模樣在母親掌心輕輕描畫。
“莫要胡鬧。”二姐醉夢甜拭去額角汗珠,橙色衣袖被血水洇出深色痕迹。她将新熬的參湯湊到醉夢青唇邊,目光卻瞥向窗外——七妹醉夢紫正踏着狐火在屋檐疾走,紫色裙擺掠過之處,瓦片上凝出蜿蜒的符文;八妹醉夢熙的劍光在雨霧中時隐時現,與覓風的長鞭配合着劈開層層迷霧。
“城西土地廟!”五姐醉夢紅突然破窗而入,紅色短打濺滿泥漿,懷中的狸花貓弓着背發出嘶鳴,“貓兒在神像後找到這個!”她抖開沾滿青苔的書卷,泛黃紙頁間滑落半片幹枯的荷葉,葉脈間竟用朱砂寫着密密麻麻的“青”字,最後一行墨迹未幹:“三日後,月圓...”
醉夢青在劇痛中猛然睜眼,透過窗棂望見九妹醉夢泠立在湖心。少女粉紅色紗裙化作千萬條銀魚,正銜着發光的水草編織成橋,橋的盡頭,山巒間騰起若有若無的青芒。她下意識撫上劇烈起伏的小腹,腹中的躁動突然變得規律,恰似那年何童握着她的手,教她用毛筆描摹靈蛇時的心跳。
“娘!快看天上!”念娘兒突然指向夜空。雲層裂開縫隙,月光傾瀉而下,在湖面上勾勒出巨蛇輪廓。六姐醉夢蘭氣喘籲籲跑來,藍色裙裾沾滿草屑,發間鼠形銀飾叮當作響:“南宮潤帶着書生們抄了近路,在山谷發現被符咒困住的商船!船上有...”她話未說完,遠處傳來悶雷般的馬蹄聲,驚起滿湖白鹭。
醉夢青強撐着起身,指尖死死摳住床沿。她望見七妹的狐火突然暴漲,八妹的長劍迸出耀眼白光,而念娘兒已赤足沖出門去,藕荷色裙擺掃過滿地槐花。孩子高舉着那半塊麥芽糖,發間銀鈴撞出急切的節奏:“爹爹!我在這裡!”夜風裹着潮濕的桂花香湧進屋子,吹得何童留下的靈蛇香囊不住搖晃,仿佛随時會破繭而出。
馬蹄聲由遠及近,又在暴雨停歇後的泥濘中漸漸沉寂。醉夢青倚在雕花窗邊,指尖無意識摩挲着何童留下的香囊,蛇形刺繡的絲線早已被反複觸摸得毛糙。念娘兒趴在她膝頭,将最後半塊麥芽糖小心翼翼收進荷包,沾着糖渣的手指在宣紙上畫下歪歪扭扭的小人:“這次畫了三個人,等爹爹回來,我們就能手拉手去放紙鸢。”
“别累着你娘。”三姐醉夢艾端着藥碗進門,綠色裙裾掃過滿地槐花。她發間青玉兔墜子沾着枯葉,顯然剛從城外探查歸來,“城西驿站說半月前有個書生,背着刻滿靈蛇的書箱往深山去了。”話音未落,五姐醉夢紅如一陣旋風般撞開房門,紅色短打濺滿泥漿,懷裡的狸花貓“嗷嗚”一聲跳上窗台。
“山神廟!”醉夢紅抖開染血的布條,上面用朱砂畫着半條靈蛇,“貓群在神像下找到這個,附近還有狼毫筆寫的詩句,每句都藏着‘青’字!”她說話時,八妹醉夢熙已提着長劍沖出門,白色勁裝在暮色中一閃而過,腰間狼頭玉佩與覓風的鞭子碰撞出清脆聲響。
九妹醉夢泠突然從湖面破水而出,粉紅色紗裙裹着水草,發梢滴落的水珠在地上聚成蛇形:“魚群引路!穿過迷霧林就能...”話未說完,七妹醉夢紫的狐火驟然暴漲,紫色身影踏着火焰掠過屋頂:“不好!迷障裡有妖術反噬!”她擡手射出幽藍狐火,卻在半空被無形屏障彈回。
醉夢青扶着窗框起身,腹中的胎動突然變得急促。她望見遠處山巒間騰起陣陣黑霧,而念娘兒不知何時爬上矮凳,将青玉簪插在母親發間:“阿爹說過,靈蛇的眼睛能看透迷霧!”孩子發間銀鈴搖晃,眼中映着跳動的燭火,“我們去找爹爹,我帶着他愛吃的糖!”
窗外忽然傳來尖銳的貓叫,狸花貓弓着背炸毛,爪子死死抓着窗棂。醉夢青懷中的香囊突然發燙,繡着的靈蛇仿佛活了過來,絲線在月光下泛着詭異的青光。她低頭看見念娘兒畫的小人,不知何時被水漬暈染,三個歪扭的輪廓竟化作三條纏繞的靈蛇,在宣紙上蜿蜒遊走。
宣紙上的靈蛇墨迹如活物般扭曲,醉夢青突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念娘兒慌忙扶住母親搖晃的身子,發間銀鈴撞出淩亂的聲響:“娘!你的臉色比繡繃上的白絹還白!”孩子沾着墨漬的小手緊緊攥住她的衣袖,另一隻手還死死護着藏麥芽糖的荷包。
“莫慌!”二姐醉夢甜捧着藥碗疾步趕來,橙色裙擺掃過門檻時帶落幾片槐花。她伸手探向醉夢青的額頭,繡着金雞圖騰的袖口微微顫抖,“定是連日憂心耗了心神。來,把這碗安神湯...”
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一聲凄厲的狼嚎。八妹醉夢熙渾身浴血地撞開房門,白色勁裝被撕扯得破破爛爛,狼頭玉佩上還沾着黑紫色的血漬:“迷障...有古怪!覓風他...”她踉跄着扶住門框,長劍“當啷”墜地,在青磚上擊出一串火星。
七妹醉夢紫踏着狐火掠入屋内,紫色裙擺邊緣焦黑一片,發間狐形金钗黯淡無光:“有人設下鎖魂陣,童郎的氣息時隐時現。”她指尖凝出的幽藍狐火明明滅滅,“陣眼...怕是與蛇女本源有關!”
醉夢青猛地抓住床頭的香囊,蛇形青玉硌得掌心生疼。記憶如潮水般湧來——那年元宵,何童握着她的手在花燈下許願,說若有朝一日分離,定會以靈蛇為引,沖破萬難歸來。她撫上微微隆起的小腹,腹中胎兒突然劇烈躁動,仿佛在呼應某種遙遠的召喚。
“我去破陣!”五姐醉夢紅抽出腰間軟鞭,紅色披風獵獵揚起,發間貓形鈴铛發出尖銳的聲響,“貓群已探明陣眼方位!”三姐醉夢艾急忙抓起藥箱跟上,綠色裙裾掠過門檻時,玉簪上的白兔墜子不小心勾住門簾,“且慢!我帶着解藥!”
念娘兒突然從袖中掏出個油紙包,裡面是幾支歪歪扭扭的毛筆:“這是我用壓歲錢買的!阿爹說過,狼毫筆能破萬邪!”孩子仰起小臉,眼中閃爍着堅定的光芒,“我也要去幫爹爹!”
醉夢青望着女兒倔強的模樣,恍惚間又看見何童趕考臨行前的清晨。那時他也是這樣執着,青衫上還沾着夜讀的燭淚,卻在船頭對她露出溫柔的笑,說:“等我回來。”窗外,九妹醉夢泠正驅使着銀魚在湖面織就光網,粉紅色的身影在月光下若隐若現,而遠處山巒間,那團青芒依舊頑強地閃爍着,似永不熄滅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