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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18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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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陽漫過青瓦時,醉夢青正倚着雕花窗棂教念娘兒繡蛇紋香囊,忽見巷口掠過一襲褪色青衫,那眉眼竟與匣中泛黃的婚書畫像分毫不差,懷中銀針當啷墜地,驚得繡繃上的白蛇蜿蜒欲動,而巷子那頭,何童望着婦人鬓邊搖曳的銀蛇簪,喉間喚出的“青娘”二字,被穿堂風揉碎在十二載光陰裡。

斜陽将青石闆染成琥珀色時,醉夢青正握着念娘兒的小手在院角喂蠶,忽見院門外閃過一襲洗得發白的青衫,那人鬓角已染霜雪,卻仍帶着當年赴考前替她别上蛇形銀簪的溫柔笑意,懷中桑葉簌簌而落,驚得竹匾裡的蠶寶寶紛紛昂起頭,而站在門檻處的何童,望着婦人腕間纏繞的玉蛇,喉間凝着的萬千思念,終化作一聲顫抖的“青兒”。

春陽漫過醉府青瓦時,檐角銅鈴被穿堂風撥出細碎聲響。醉夢青倚着雕花窗棂,素手捏着銀線穿梭在茜色綢緞間,教念娘兒繡那蛇紋香囊。十二歲的女童圓睜杏眼,粉嫩指尖笨拙地學着母親繞線,繡繃上蜿蜒的白蛇鱗片在陽光下泛着微光,恰似母親鬓邊那支銀蛇簪的倒影。

忽有淺淡墨香随風飄來。醉夢青擡眸望去,巷口柳絲輕拂處,一襲褪色青衫逆着光緩緩行來。那人腰間懸着的竹編書囊已磨出毛邊,卻仍固執地系着她十二年前親手所繡的蛇紋縧帶。春陽為他的輪廓鍍上金邊,将眉眼映得愈發清晰——清瘦面龐上,眉如遠山含黛,眼若寒潭映月,竟與匣中泛黃婚書畫像分毫不差。

懷中銀針當啷墜地,驚得繡繃上的白蛇仿佛活了過來。醉夢青下意識按住心口,那裡蟄伏了十二年的思念驟然蘇醒,喉頭泛起鐵鏽般的苦澀。她看見那人在巷口猛地駐足,目光死死釘在她鬓邊銀蛇簪上,素來溫潤的眸中翻湧着驚濤駭浪。

"青娘......"何童沙啞的聲音被穿堂風揉碎在十二載光陰裡。他向前半步,又似被無形絲線扯住,單薄身影在風裡微微發顫。他望着窗内婦人眉眼間褪去的少女稚氣,望着她鬓角若隐若現的銀絲,望着她身旁與自己七分相似的女童,突然想起那年離别時,她也是這般倚在窗前,青色襦裙被風掀起,發間銀蛇簪閃着冷光,說要等他衣錦還鄉。

念娘兒好奇地順着母親凝滞的目光望去,見巷中書生盯着她們發怔,脆生生問道:"阿娘,那伯伯為何這般瞧我們?"醉夢青指尖死死掐進掌心,指甲幾乎要刺破綢緞,卻在女兒轉頭時勉強扯出一抹笑:"許是認錯人了。"話音未落,巷口傳來書頁翻動的簌簌聲,何童顫抖着從書囊中抽出半卷詩稿,紙頁間飄落的,正是當年她夾在他行囊裡的蛇形書簽。

斜陽将青石闆染成琥珀色時,醉府後院飄着清甜的桑葉香。醉夢青半跪在竹席上,握着念娘兒的小手将嫩黃桑葉鋪進竹匾。十二歲的女童歪着腦袋,烏溜溜的眼睛盯着蠶寶寶蠕動的身軀,忽然指着院角驚呼:"阿娘!那株紫桑結果了!"

話音未落,院門外掠過一道洗得發白的青衫。那人背着沉甸甸的書簍,腰間系着褪色的蛇紋縧帶,鬓角霜雪與青衫上的補丁相映,卻仍帶着當年赴考前替她别上蛇形銀簪的溫柔笑意。何童望着醉夢青腕間纏繞的玉蛇,喉頭驟然發緊,懷中桑葉簌簌而落,驚得竹匾裡的蠶寶寶紛紛昂起雪白的腦袋。

醉夢青的指尖在桑葉上頓住,玉蛇在腕間泛着冷光。她望着那張被歲月刻滿滄桑的臉——曾經清俊的眉眼添了細紋,睫毛上還沾着趕路的塵埃,可眼底流轉的星輝,分明還是那年在西子湖畔說"等我"時的模樣。十二載光陰呼嘯而過,她忽然想起臨盆那日痛得昏死時,攥着的正是這支玉蛇,如今卻不知該将手往何處藏。

"阿娘?"念娘兒懵懂地轉頭,見陌生男子倚着斑駁的朱漆門,手中桑葉散了一地,"這位伯伯為何不進來?"

何童喉間凝着的萬千思念,終化作一聲顫抖的"青兒"。他向前半步,又僵在原地,目光掃過念娘兒與自己相似的眉眼,掃過醉夢青鬓邊新添的白發,忽然想起離京前夜,她也是這般跪坐在月下,為他縫制趕考的衣袍,燭火将她的影子映在窗紙上,像一條不肯遊走的蛇。

醉夢青指尖掐進掌心,觸感卻不是桑葉的柔軟,而是那年他塞給她的平安符邊角。十二年來,她數過西湖三百六十五次潮起潮落,卻從未想過重逢會這般猝不及防。院角紫桑果墜地的聲響驚醒了凝滞的時光,她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這位郎君,可是尋錯了門戶?"

斜陽将青石闆染成琥珀色時,醉府後院的紫藤架下浮着細碎的金斑。醉夢青跪坐在草席上,素色裙裾掃過青苔斑駁的地面,她握着念娘兒肉乎乎的小手,正将嫩得透光的桑葉鋪進竹匾。蠶寶寶啃食桑葉的沙沙聲混着女童銀鈴般的笑聲,驚起了廊下打盹的橘貓。

忽見院門外閃過一襲洗得發白的青衫,衣角沾着旅途的塵土。那人背着半舊的書簍,竹篾編織的紋路裡還嵌着細碎的草屑,腰間褪色的蛇紋縧帶随着步伐輕輕晃動。何童鬓角霜雪與青衫上的補丁相映,卻仍帶着當年赴考前替她别上蛇形銀簪的溫柔笑意。他擡手想扶正歪斜的書生巾,指節卻在觸及布料時僵住——眼前婦人腕間纏繞的玉蛇,正是那年他在西子湖畔許下的盟誓。

懷中桑葉簌簌而落,驚得竹匾裡的蠶寶寶紛紛昂起頭。何童望着醉夢青眼角新添的細紋,望着她發間别着的銀蛇簪——蛇尾處的紅瑪瑙珠早已磨損,卻依舊倔強地泛着微光。十二年前那個雨夜,她也是這般跪坐在窗前,将繡着蛇紋的帕子塞進他行囊,說“若高中,便騎着高頭大馬回來”。可此刻他腳下的草鞋沾滿泥濘,懷中的功名簿不過是幾張蓋着墨印的殘紙。

"阿娘,伯伯在看我們。"念娘兒脆生生的聲音打破凝滞。女童歪着腦袋,發間的紅頭繩随着動作輕晃,與何童蒼白的臉色形成刺目對比。醉夢青腕間的玉蛇突然變得灼人,她下意識将女兒往身後護了護,指尖掐進掌心的舊疤——那是臨盆時死死攥着玉蛇留下的印記。

何童喉間凝着的萬千思念,終化作一聲顫抖的"青兒"。他向前半步,又被門檻絆得踉跄,書簍裡散落出幾封泛黃的信箋,封皮上"青娘親啟"的字迹被雨水洇得模糊。醉夢青看着那些從未見過的信,忽然想起每年清明都去郵驿問訊的自己,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這位郎君,醉府不賒賬,也不替人寫信。"話音未落,念娘兒已經蹲下身撿起信箋,童言無忌:"阿娘,這紙上的蛇畫得真像你繡的!"

斜陽将青石闆染成琥珀色時,醉府後院的梧桐葉被鍍上金邊,随風撲簌簌落在竹匾裡。醉夢青握着念娘兒的小手,指尖輕輕拂過蠶寶寶蠕動的雪白身軀,忽然瞥見院門外那抹洗得發白的青衫。那人背着的書簍邊緣磨出毛邊,褪色的蛇紋縧帶在風中輕輕搖晃,鬓角霜雪與青衫補丁交疊,卻掩不住眉眼間依舊溫柔的笑意——與十二年前他替她别上蛇形銀簪時,别無二緻。

何童懷中抱着的桑葉簌簌而落,驚得竹匾裡的蠶寶寶紛紛昂起頭,細小的足須在空中輕輕晃動。他望着醉夢青腕間纏繞的玉蛇,那溫潤的光澤如同西子湖水,倒映着往昔的點點滴滴。十二載春秋,他無數次在趕考途中、在寒窗苦讀時,将對她的思念化作文字,卻從未想過再見面時,她身旁會站着個眉眼與自己七分相似的女童。

"阿娘,伯伯的桑葉掉了。"念娘兒脆生生的聲音打破凝滞的空氣。女童眨着清澈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門口的陌生人,發間紅頭繩随着動作輕輕擺動。醉夢青的手指驟然收緊,玉蛇在腕間泛着冰涼的觸感,她強作鎮定地開口:"這位郎君,若是問路,還請去前院問詢。"

何童喉間滾動,顫抖着喚出那聲在心底反複咀嚼無數遍的"青兒"。他向前邁了半步,又像是被什麼絆住,身形微微搖晃。散落的桑葉間,幾封泛黃的信箋露出一角,墨迹暈染的字迹依稀可見"青娘見字如晤"。他望着醉夢青蒼白的臉色,突然想起離京那日她倚在窗前的模樣,青衫翻飛如蝶,而如今,蝶已停駐,時光卻再也回不去了。

斜陽将青石闆染成琥珀色時,醉府後院的石桌上還擺着半盞涼茶,茶面浮着幾片飄零的梧桐葉。醉夢青的月白裙裾拖在青石闆上,她正耐心地教念娘兒分辨桑葉的老嫩,女童柔軟的掌心貼着她的手背,溫熱的觸感卻抵不過心口泛起的寒意。

忽有穿堂風卷起地上的枯葉,院門外閃過一襲洗得發白的青衫。那人背着的書簍歪歪斜斜,露出半截磨損的《禮記》邊角,褪色的蛇紋縧帶被風吹得纏上腳踝。何童鬓角的白發在暮色裡泛着銀光,他望着醉夢青腰間新換的藕荷色絲縧——不再是當年他親手系上的那條深青色綢帶,眼眶瞬間泛起酸澀。

懷中的桑葉如雪花般簌簌而落,驚得竹匾裡的蠶寶寶不安地扭動。何童看着念娘兒蹲下身撿拾桑葉,女童仰頭時露出的下颌弧度,分明是照着醉夢青的模樣刻出來的。他喉間發緊,十二年前的誓言在舌尖反複灼燒,最終卻隻能化作沙啞的:“青兒,這些年……”

“郎君認錯人了。”醉夢青猛地站起身,帶翻了腳邊的竹籃。玉蛇在腕間撞出清響,她望着何童眼底的血絲,想起昨夜油燈下自己數過的那些更漏。念娘兒懵懂地拽住她的衣袖:“阿娘,伯伯的眼睛好像阿爹畫像裡的人。”童言無忌的話音讓空氣瞬間凝固。

何童踉跄着扶住門框,散落的信箋被風掀起,露出“青娘親啟”的字迹。他望着醉夢青驟然煞白的臉,突然意識到那些未寄出的信,終究抵不過她獨自熬過的十二個寒冬。院角的紫藤花架下,春蠶啃食桑葉的沙沙聲裡,藏着他錯過的所有歲月。

醉夢青望着地上散落的信箋,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腕間的玉蛇硌得生疼。十二年來,她無數次幻想過重逢場景,卻從未想過會是這般狼狽模樣——滿地桑葉、歪斜的竹匾,還有身旁睜着好奇雙眼的女兒。

"阿娘,這信上的字好工整。"念娘兒蹲下身,撿起一封被風掀起的信箋,稚嫩的聲音在寂靜的院落裡格外清晰。何童慌忙要去搶,卻被門檻絆得踉跄,書簍裡又滾出幾卷用蛇紋絲帶捆紮的詩稿。

醉夢青看着那些熟悉的字迹,心口泛起陣陣鈍痛。她記得何童練字時專注的模樣,筆尖蘸墨都要轉三圈,如今這些未寄出的信,又算什麼?"郎君若要讨生活,醉府不是施舍之地。"她别過臉,不敢看他眼底的痛楚。

何童終于站穩,卻不敢再靠近半步。他望着念娘兒發間晃動的銀鈴铛,想起醉夢青最愛在睡前搖響他送的銀鈴。"青兒,我..."他剛開口,就被突然闖入的腳步聲打斷。

"四姐!二姐送來新做的桂花糕..."醉夢紅的聲音戛然而止。穿着紅衣的五妹抱着食盒站在門口,目光在何童與念娘兒之間來回打量。她懷中的食盒突然傾斜,幾塊桂花糕"啪嗒"掉在青石闆上,驚得橘貓竄進了花叢。

空氣瞬間凝固。醉夢青看着醉夢紅瞪大的雙眼,知道瞞不住了。十二年前那個雨夜,她也是這樣看着姐妹們欲言又止的表情,咬着牙吞下所有委屈。如今,這個秘密卻要在這般難堪的場景下被揭開。

"這位是..."醉夢紅小心翼翼地開口。何童張了張嘴,最終隻是彎腰撿起散落的詩稿,霜白的鬓角在夕陽下微微發亮。念娘兒歪着頭,突然扯了扯醉夢青的衣角:"阿娘,伯伯和阿爹畫像裡的人一樣會臉紅呢。"

院角的春蠶仍在沙沙啃食桑葉,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醉夢青望着何童慌亂整理詩稿的模樣,忽然覺得疲憊至極。十二載光陰,原來不過是青石闆上一塊沾了塵土的桂花糕,看似香甜,實則早已涼透。

醉夢紅懷裡的桂花糕碎屑被晚風卷起,在空中劃出細小的金粉弧線。何童攥着詩稿的手指節泛白,那些被歲月揉皺的信箋上,墨迹未幹的"青兒"二字在暮色裡忽明忽暗。他望着醉夢青下意識将念娘兒護在身後的動作,十二年前離開時她也是這般倔強,明明眼眶通紅,卻偏要笑着說"等你"。

"五妹來得正好。"醉夢青聲音發顫,指尖撫過念娘兒發頂,"帶孩子去前院吃糕,莫讓蠶寶寶餓着。"念娘兒還想追問,卻被醉夢紅眼疾手快捂住嘴,紅衣女子朝何童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拖着不情不願的女童往月洞門走去。臨别前,念娘兒清亮的聲音穿透暮色:"伯伯,明日我教你喂蠶!"

院落重歸寂靜,隻剩春蠶啃食桑葉的沙沙聲。何童盯着醉夢青發間銀蛇簪的斷紋——那是他走後第三年,她抱着高燒的念娘兒摔的。"我落第了。"他突然開口,喉結劇烈滾動,"輾轉做了八年幕僚,存夠盤纏才敢回來。"

醉夢青彎腰拾起地上的桑葉,枯黃的葉脈在她掌心碎成齑粉。十二年來,她在無數個深夜裡想象過他衣錦還鄉的模樣,卻從未想過會是這般落魄。"為何不早些寄信?"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當年她日日守在郵驿,直到肚子隆起再也瞞不住,又怎會不知信的重量。

何童踉跄着上前半步,衣角掃落石桌上的涼茶。青瓷盞碎裂的脆響裡,他顫抖着掏出貼身收藏的錦囊,褪色的蛇紋繡線間,還嵌着半枚帶血的玉墜——那是她臨盆時咬碎的信物。"青兒,我..."他突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滲出的血珠滴在散落的詩稿上,暈開一朵朵紅梅。

醉夢青的瞳孔猛地收縮。她看見何童單薄的青衫下,嶙峋的肩胛骨高高凸起,方才發現他走路時右腿微跛。院角的紫藤花架在暮色裡搖晃,她想起那年他替她别銀簪,指尖的溫度仿佛還留在鬓邊。玉蛇在腕間涼得刺骨,她卻鬼使神差地伸手,接住了他搖搖欲墜的身軀。

暮色漸濃,院角的燈籠在風裡晃出暖黃光暈。醉夢青扶住何童時,觸到他肩胛處凸起的硬塊,像是經年累月背着書簍磨出的繭。他身上帶着雨水泥土混着墨香的氣息,與記憶裡那個執卷而立的少年截然不同,卻又在低頭時露出同樣的溫柔——他望着她腕間玉蛇,顫抖的指尖懸在半空,終究不敢落下。

"這些年,你過得很苦。"醉夢青的聲音被風揉碎在紫藤花架下。她想起獨自撫養念娘兒時,無數個抱着女兒在夜半驚醒的時刻,此刻卻鬼使神差地說出這句。何童猛地擡頭,眼中泛起水光,十二年前那個在西子湖畔發誓要給她十裡紅妝的書生,此刻卻哽咽得說不出話。

院外突然傳來孩童嬉笑,念娘兒舉着半塊桂花糕沖進來,發間紅頭繩沾着金粉:"阿娘!五姨說..."話未說完,女童的視線落在相擁的兩人身上,圓圓的眼睛瞬間瞪大。何童慌忙後退半步,卻因腿疾險些跌倒,慌亂中撞翻了竹匾,蠶寶寶簌簌落在青石闆上。

"伯伯小心!"念娘兒蹲下身,雪白的指尖靈巧地托起受驚的蠶,動作竟與醉夢青如出一轍。何童望着女童認真的側臉,恍惚間看見十二年前的醉夢青,也是這般小心翼翼地捧着他送的銀蛇簪。"你...叫什麼名字?"他聲音沙啞,伸手想替念娘兒拂去鬓角碎發,卻在觸及空氣時僵住。

"我叫念娘兒!"女童仰起臉,天真的笑容讓何童眼眶發燙。醉夢青望着女兒與戀人相似的眉眼,心口泛起酸澀與釋然。晚風掠過院中的桑樹,帶着新葉的清香,她彎腰撿起竹匾,輕聲道:"天色晚了,若不嫌棄,醉府尚有一間空房..."

話音未落,院外傳來醉夢熙爽朗的笑聲:"四姐!六妹說..."白衣少女提着長劍闖進來,卻在看見何童時驟然收住腳步。她盯着何童腰間褪色的蛇紋縧帶,又看向醉夢青腕間玉蛇,忽然咧嘴笑道:"正好,廚房炖了蓮子羹,多個人分才熱鬧!"

暮色徹底漫過醉府青瓦,銅鈴在檐角叮咚作響。何童望着院中穿梭的少女們,恍惚間覺得時光從未流逝——醉夢紅在廊下整理食盒,醉夢蘭抱着書卷探頭張望,而醉夢青正牽着念娘兒的手,教她重新鋪好桑葉。他摸了摸懷中未送出的信箋,突然發現,或許真正的歸處,從來不在金榜題名時。

夜色如墨,醉府前廳的燭火搖曳不定。醉合德戴着圓框老花鏡,目光透過鏡片在何童身上逡巡。這位私塾先生撚着花白的胡須,看着女兒醉夢青低垂的眉眼和念娘兒躲在她身後偷偷打量的模樣,輕咳一聲打破凝滞的空氣:“既是故人,便留下用膳吧。”

何童慌忙作揖,褪色的青衫随着動作泛起褶皺,袖口還沾着旅途的塵土。他注意到醉家姐妹們或坐或站在廳中,大姐醉夢香抱臂倚着雕花柱,黃色裙裾上暗繡的豹紋随着動作若隐若現;二姐醉夢甜正悄悄往念娘兒手裡塞糖漬梅子,橙色襦裙的袖口繡着栩栩如生的雛雞;三姐醉夢艾則躲在衆人身後,攥着帕子的手指絞得發紅,綠色裙擺掃過地上的青磚。

“先生這些年去了何處?”醉夢紅晃着手裡的團扇,紅色裙角的貓爪流蘇跟着輕輕擺動。她的目光似笑非笑,讓何童想起初見醉夢青那日,也是被這位五妹堵在巷口,非要他對出“貓戲蝶”的下聯。

何童喉結滾動,正要開口,念娘兒突然從醉夢青身後探出頭:“伯伯會背詩嗎?阿爹畫像裡的書生都會背詩!”女童清亮的聲音讓廳内氣氛瞬間緊繃。醉夢青臉色一白,下意識按住女兒的肩膀,腕間玉蛇撞出清響。

何童望着女童天真的臉龐,仿佛看見醉夢青年輕時的影子。記憶翻湧——那年她也是這般仰着臉,纏着他教她認詩。“會的。”他蹲下身,與念娘兒平視,聲音裡帶着十二年來未消散的溫柔,“‘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這是你阿娘...最喜歡的句子。”

醉夢紫突然輕笑出聲,紫色裙裾上的狐尾刺繡随着她的動作狡黠地晃動:“既然會詩,明日可要與父親在書房切磋切磋?”她眨了眨眼,餘光瞥見醉夢青泛紅的眼眶,輕輕歎了口氣。廳外傳來更夫打更的梆子聲,何童望着醉夢青鬓邊晃動的銀蛇簪,終于明白,所謂衣錦還鄉,不過是想再見她一眼。

廚房飄來的藕香混着新米的清甜,打破了廳内的僵持。醉夢泠端着剛出鍋的蓮子羹怯生生地探進頭,粉色襦裙上繡着的魚尾在燭火下泛着微光,"阿爹,羹湯要涼了......"她的聲音像遊過水面的漣漪,輕柔地漫過衆人緊繃的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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