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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18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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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秀琪從屏風後轉出,藏青色裙裾掃過青磚時帶起一陣茉莉香。這位操持着一大家子的婦人望着何童發間的霜雪,眼角微微發澀——她記得十二年前那個跪在堂前立誓的少年,如今卻瘦得像片秋風裡的枯葉。"去淨房梳洗吧,"她接過女兒手中的羹碗,語氣帶着母親特有的溫軟,"總不能讓客人帶着一身風塵用飯。"

何童望着醉夢青欲言又止的神情,突然想起離京那日,她也是這樣咬着唇不說話,直到他轉身時,才聽見身後傳來壓抑的抽噎。此刻她鬓邊銀蛇簪随着呼吸輕輕晃動,十二年來他寫過的每一封信、熬過的每一個寒夜,都化作喉頭的酸澀。"多謝伯母。"他垂眸行禮,卻在彎腰時瞥見念娘兒攥着自己掉落的詩稿,正用稚嫩的手指認真辨認字迹。

醉夢熙突然拍了下腰間的軟劍,白色披風帶起一陣風:"我去幫你拿浴桶!"這位立志闖蕩江湖的八妹向來風風火火,卻在與何童擦肩而過時壓低聲音,"若敢再負四姐......"威脅的話語被醉夢青的咳嗽聲打斷,少女吐了吐舌頭,轉身跑向雜物間。

當何童在蒸騰的水汽中洗淨旅途的疲憊,銅鏡裡映出的面容讓他微微一怔。鬓角的白發、眼角的細紋,還有心口處因咳血留下的暗紅痕迹,都在提醒着他這十二年的滄桑。他伸手撫摸挂在浴桶旁的蛇紋巾——那是醉夢青的繡工,針腳細密得像她當年看他時的眼神。

前院突然傳來孩童的笑聲,何童透過窗棂望去,隻見念娘兒舉着盞蓮花燈,正在回廊間追逐着醉夢紅的橘貓。醉夢青倚着朱欄,眉眼間的戒備不知何時已化作溫柔,月光為她的輪廓鍍上銀邊,像極了他無數次在夢裡見過的畫面。院角的桑樹沙沙作響,驚起一隻夜枭,卻驚不散滿院的月色與重逢的悸動。

飯桌上的青瓷碗盛着林秀琪熬的蓮藕排骨湯,熱氣氤氲間,醉合德的銅煙杆在八仙桌上敲出笃笃聲響。何童捧着粗陶碗的手微微發抖,碗裡浮着的油花晃出醉夢青低頭夾菜的倒影——她鬓角的銀蛇簪随着動作輕顫,十二年前他親手将這支簪子别進她青絲時,也曾見過這樣溫柔的弧度。

"多吃些肉。"醉夢甜突然将一碟醬鴨推到何童面前,橙色衣袖上繡着的雞雛歪頭望着他。二姐總愛把溫柔藏在瑣碎裡,此刻卻直勾勾盯着他凹陷的面頰,"看你瘦得隻剩骨頭了。"這句話讓滿桌寂靜,醉夢紅悄悄踢了踢姐姐的繡鞋,貓爪形狀的鞋尖在桌布下晃了晃。

念娘兒突然舉着啃了一半的雞腿,大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何童:"伯伯會講京城的故事嗎?阿娘說那裡有會噴火的麒麟!"女童天真的話語讓醉夢青夾菜的手頓在半空,她想起懷孕時為哄哭鬧的女兒,随口編出的荒唐傳說。何童望着女童與自己如出一轍的眉梢,喉嚨發緊:"有,還有能在天上飛的仙鶴,馱着書生..."

"騙人!"醉夢熙突然拍桌,震得酒杯裡的米酒泛起漣漪,白色披風下隐約露出半截劍柄,"麒麟和仙鶴都是傳說!倒是我在滄州見過會吞劍的奇人!"八妹說罷就要起身比劃,卻被醉夢蘭拽住衣角。六妹藍色裙裾上繡着的小老鼠随着動作俏皮地轉着圈,她小聲嗔道:"吃飯時别舞刀弄槍的。"

醉夢紫支着下巴輕笑,紫色紗裙上的狐狸毛領随着呼吸起伏:"依我看,不如讓何公子講講這些年都讀了什麼書?"她眼角含着促狹,餘光瞥見醉夢青泛紅的耳尖。何童正要開口,卻見醉夢泠悄悄将自己碗裡的蝦仁撥到他碗裡,粉色衣袖沾到湯汁也渾然不覺,像條害羞的小魚。

醉合德的煙杆又重重敲了下桌面,震落些灰白色的煙灰:"明日起,若無事就來書房幫我整理書卷。"老先生别過臉不看女兒驟然睜大的眼睛,"念娘兒的字也該好好練練了。"這話讓念娘兒立刻放下雞腿,纏着何童要看他寫字。醉夢青望着父親微駝的背影,突然想起十二年前那個雨夜,是他默默将早産的外孫裹進棉被,在竈台前守了整整三天三夜。

窗外的月光爬上雕花窗棂,為滿桌杯盤鍍上銀邊。何童夾起醉夢青悄悄放進他碗裡的青菜,嘗出了十二年前西子湖畔的味道——那時他們躲在柳樹下分食的青團,也是這般清甜又苦澀。

夜闌人靜時,醉府後院的蠶房仍亮着微光。醉夢青就着油燈替眠熟的念娘兒掖好被角,女童攥着的半幅蛇紋帕子滑落在枕畔,那是她幼時學着母親繡的。忽聽得窗外傳來壓抑的咳嗽聲,推開門,隻見何童倚着廊柱,月光将他單薄的影子投在爬滿紫藤的竹籬上,像一幅褪色的舊畫。

"吵醒你了?"何童慌忙用帕子掩住嘴,指縫間殘留的暗紅在月色下觸目驚心。他身上換了醉家預備的粗布短打,腰間卻仍固執地系着那截褪色蛇紋縧帶,"方才在書房整理書卷,瞧見令尊批注的《詩經》,想起......"

"不必說了。"醉夢青别過臉,腕間玉蛇撞上門框發出清響。她記得分别前夜,何童也是這般倚着窗棂,說要将考取的功名化作十裡紅妝。可如今他鬓角的白發比蠶絲還密,咳血的帕子藏在袖中,倒像是偷溜進後院的夜賊。

廊下傳來細碎腳步聲,醉夢蘭抱着陶罐現身,藍色裙裾沾着墨漬:"四姐,娘讓我送潤肺湯。"她将碗遞給何童時,袖口繡着的小老鼠尾巴輕輕掃過他手背,"方才在廚房聽見,二姐又在和五姐拌嘴,說該給客人加床新棉被。"

何童捧着溫熱的陶碗,蒸騰的霧氣模糊了視線。十二年前離開時,醉家姐妹也是這樣變着法子往他行囊塞吃食,那時他總嫌累贅,如今卻覺得這些瑣碎的關懷比金榜題名更珍貴。"這些年,苦了你們......"話未說完,就被醉夢青打斷。

"醉府從不缺人手。"她彎腰撿起念娘兒掉落的帕子,指尖撫過歪歪扭扭的針腳,"明日還要早起采桑葉,郎君若無事,便早些歇息。"轉身時,銀蛇簪的紅瑪瑙珠擦過何童手背,涼得像西子湖底的月。

待醉夢青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門,醉夢蘭突然湊近何童,壓低聲音:"四姐每晚都要去蠶房查看三遍,念娘兒發高燒那次,她抱着孩子在雨裡跪了半宿求大夫......"少女藍色的裙擺掃過青石闆,留下一串細碎的腳步聲,驚起了廊下打盹的橘貓。何童望着碗中沉沉浮浮的藥渣,終于嘗到了比寒窗更苦的滋味。

更鼓聲沉沉撞碎在醉府的青瓦上,何童捧着空碗立在廊下,藥汁的苦澀在舌尖蔓延。夜風卷起他腳邊一片泛黃的桑葉,恍惚間竟與十二年前離京那日的景象重疊——那時醉夢青也是這般背對着他,青色裙裾被風吹得獵獵作響,銀蛇簪在晨光裡泛着冷光。

“還不歇息?”沙啞的男聲驚破夜色。醉合德拄着棗木拐杖從月洞門轉出,老棉鞋踏在青石闆上悄無聲息,唯有煙杆裡的火星明明滅滅,“書房西角的樟木箱裡,有你從前落下的《昭明文選》。”

何童喉頭滾動,月光照亮老人鬓角比他更濃重的霜雪。醉合德望着蠶房透出的暖光,想起女兒大着肚子在竈台前熬粥的模樣,鍋裡飄着幾片野菜,卻固執地說“等他回來”。“念娘兒的字,”他頓了頓,煙杆重重敲在石階上,“歪得像蚯蚓爬。”

話音未落,醉夢熙的身影如白影般掠過牆頭,腰間軟劍還在叮當作響。“爹!我和覓風在城郊逮到三個偷雞賊!”少女的聲音裹着夜露,卻在瞥見何童時驟然收住,白色披風下伸出半截綁着雞毛的麻繩,“呀,還沒睡?正好,幫我寫封戰書!”

醉合德氣得吹胡子瞪眼,煙杆差點戳到女兒鼻尖:“成天舞刀弄槍,像什麼話!”可當醉夢熙吐着舌頭溜進廚房,老人望着她遠去的背影,嘴角卻忍不住上揚。何童看着這一幕,突然想起醉夢青說起姐妹們時,眼睛裡總是亮堂堂的。

“去睡吧。”醉合德轉身時,拐杖在地上劃出長長的拖痕,“明日卯時,帶念娘兒去桑園。”他的聲音混着遠處更夫的梆子聲,消散在夜風中。何童望着老人佝偻的背影,終于明白,這十二年來,替他守着醉夢青的,從來不止是西子湖的月光。

蠶房的油燈突然晃了晃,何童擡頭,正撞見醉夢青掀開竹簾的瞬間。她懷裡抱着熟睡的念娘兒,發絲淩亂地散在肩頭,卻在目光相撞時慌亂轉身,銀蛇簪的尾尖掃過門框,驚落了半片幹枯的紫藤花。

卯時的桑園籠着層薄霧,何童跟着醉夢青深一腳淺一腳踩過濕潤的田埂。念娘兒蹦蹦跳跳跑在前頭,紅頭繩上系着的銅鈴铛叮當作響,驚起幾隻停在桑葉上的露珠。醉夢青穿着漿洗得發白的靛藍布裙,竹編的采桑筐斜挎在肩頭,腕間玉蛇在晨霧裡泛着溫潤的光。

"要挑葉片邊緣帶鋸齒的。"她垂眸摘葉,聲音混着桑葉的清香,"太嫩的喂了蠶,結的繭太軟。"何童望着她指尖被桑枝劃破的細小傷口,想起從前她繡花時連針尖紮破手都要嬌氣地喊疼,如今卻能徒手撥開帶刺的桑條。

念娘兒突然舉着片桑葉湊到何童面前:"伯伯看!這葉子像不像小船?"女童的眼睛亮晶晶的,睫毛上還沾着晨霧凝成的水珠。何童伸手接過,觸到她掌心薄薄的繭子——那是常年握針繡花留下的痕迹。他喉頭發緊,想起行囊裡藏着的,那封寫着"待我歸來,教你執筆"的未寄書信。

"别纏着伯伯。"醉夢青輕輕拍了下女兒的手背,卻在轉身時偷偷往何童筐裡多塞了幾把桑葉。晨霧漸散,陽光穿透桑樹的縫隙,在她發間織就細密的金網,銀蛇簪随着動作輕輕搖晃,恍惚間又成了十二年前在西子湖畔對他笑的少女。

遠處傳來醉夢紅的喊聲:"四姐!二姐蒸的豆沙包要涼了!"紅色身影倚在桑園籬笆上,貓爪形狀的發飾随着動作俏皮地晃動。念娘兒立刻把桑葉一丢,撒腿往回跑:"我要吃三個!"

何童望着女童遠去的背影,突然開口:"這些年...你教她繡蛇紋香囊,是因為我?"話音剛落,就見醉夢青握桑枝的手猛地收緊,指節泛白。她背對着他,聲音被風揉碎:"不過是...順手罷了。"可晨風卷起她鬓角碎發時,何童分明看見她耳尖泛起的紅暈,和當年他偷親她時一模一樣。

回府的石闆路上,晨露未晞。醉夢青的木屐踩過積水,濺起的水珠沾濕了裙裾。何童盯着她後頸垂下的一縷發絲,突然想起分别前為她绾發時,那抹青絲也是這樣不聽話地滑落。

"伯伯走快點!"念娘兒蹦跳着折返,裙擺掃過路邊野薔薇,驚得露珠紛紛墜落。她伸手拽住何童的衣角,掌心的溫度透過粗布傳來,"阿娘蒸的豆沙包可香了,要是去晚了,五姨會偷吃!"

何童任由女童拉着往前走,餘光瞥見醉夢青耳尖愈發紅透。拐進院門時,正撞見醉夢甜踮腳往屋檐下挂艾草,橙色裙擺掃過石階,繡着的雛雞仿佛要振翅飛出。"可算回來了!"她轉頭笑盈盈地喊,"紅兒偷吃了兩個,說要給廣坪留一個!"

醉夢紅從廚房探出頭,沾着面粉的貓爪發飾歪向一邊:"胡說!明明是六妹偷吃的!"話音未落,醉夢蘭抱着裝滿槐花的竹籃閃過,藍色裙裾掠過門檻,繡着的小老鼠尾巴在風裡搖晃:"才不是我!"

飯桌上,熱氣騰騰的豆沙包擺了滿滿一碟。醉合德戴着圓框眼鏡,慢條斯理地往茶盞裡續水。何童捧着粗陶碗,看念娘兒鼓着腮幫子咬包子,碎屑沾在鼻尖。醉夢青默默夾了個包子放進他碗裡,玉蛇在腕間輕晃,帶起細微的涼意。

"明日教我寫字好不好?"念娘兒突然湊過來,豆沙染得嘴唇通紅,"阿娘說我的字像蚯蚓爬。"何童望着女童期盼的眼神,想起昨夜醉合德的話,喉間發緊:"好,不過要先背詩。"

"我會背!"念娘兒挺直腰闆,"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阿娘教的!"童言無忌的話語讓整個飯桌突然安靜。醉夢青握着茶盞的手微微發抖,茶水在盞中晃出細小的漣漪。何童望着她低垂的眉眼,十二年前的月光仿佛又漫上心頭,那時她也是這般倚在他肩頭,輕聲念着這句詩。

午後蟬鳴漸起,醉府書房飄出墨香。何童鋪好宣紙,看着念娘兒正襟危坐的模樣,不禁想起初見醉夢青時,她也是這般認真聽他講《詩經》。女童握着毛筆的小手微微發顫,筆尖懸在紙上遲遲未落:"伯伯,寫不好會被阿娘笑話。"

"别怕。"何童輕輕扶住她的手腕,引導着筆尖落下,"你看,一橫如蠶頭,一豎似玉柱。"墨痕在宣紙上蜿蜒,恍惚間竟與醉夢青繡的蛇紋香囊有了幾分相似。窗外忽有黑影掠過,醉夢熙倒挂在窗棂上,白色披風如瀑垂下:"喲!這字比我舞劍還好看!"

話音未落,醉夢紅抱着一摞賬本撞開房門,紅色裙擺帶起的風掀得宣紙嘩嘩作響:"六妹又把賬本算錯了!蘭蘭說要找你對對..."她的聲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何童握着念娘兒的手上,貓一樣的眼睛突然眯起,"念娘兒,五姨教你畫小老鼠?比寫字有趣多了!"

"不要!"念娘兒急忙護住宣紙,"伯伯說,學會寫字就能給阿娘寫家書!"稚語一出,屋内瞬間安靜。何童望着宣紙上歪歪扭扭的字迹,想起行囊裡那些從未寄出的信,信紙早已被淚水洇得發皺。醉夢紅輕哼一聲,卻默默将賬本放在桌上,貓爪發飾随着動作輕輕搖晃。

後院突然傳來驚呼,醉夢甜的橙色身影閃過窗棂:"不好!蠶寶寶要結繭了!"念娘兒立刻跳起來,毛筆在宣紙上拖出長長的墨痕:"我要看!我要看!"她拽着何童就往外跑,卻在門檻處與匆匆趕來的醉夢青撞個滿懷。

"當心。"何童下意識摟住母女倆,醉夢青發間的銀蛇簪擦過他下巴,熟悉的茉莉香混着桑葉氣息撲面而來。念娘兒早已掙脫開,朝着蠶房飛奔而去。何童望着醉夢青耳後未幹的水漬,知道她剛從湖邊浣衣歸來,腕間玉蛇在陽光下泛着溫潤的光,像極了她此刻躲閃的眼神。

"廚房...缺柴火。"醉夢青低頭理着被撞亂的裙裾,青色布料上還沾着桑葉青汁,"若有空..."話未說完,何童已搶先開口:"我去砍。"他望着她發頂新生的幾根白發,突然想起離京前那個雨夜,她也是這樣紅着臉,說要為他縫件新衣裳。

蟬鳴聲中,醉夢紫倚着回廊輕笑,紫色紗裙上的狐狸毛領随着呼吸起伏:"四姐,需要七妹幫忙生火嗎?"她眨了眨眼,故意拖長尾音,惹得醉夢青快步離去,青色裙裾掃過廊下的竹簾,驚起了正在打盹的橘貓。

何童提着砍柴刀往柴房去時,正撞見醉夢泠蹲在井邊浣衣。少女粉紅色的衣袖卷到手肘,腕間系着的銀鈴铛随着搓洗動作輕輕搖晃,在水面蕩開細碎漣漪。"四姐夫。"她忽然脆生生開口,驚得何童差點松開刀柄。隻見醉夢泠将浸透的衣裳擰幹,魚尾刺繡在陽光下泛着微光,"阿爹說後山的荊棘多,你...小心些。"

這話讓何童腳步一頓。後山的路他再熟悉不過,十二年前他常帶着醉夢青去那裡采野果,某次她被藤蔓絆倒,是他背着她走了整整兩裡路。此刻日頭偏西,蟬鳴愈發聒噪,他揮刀劈開擋路的灌木,樹皮剝落的清香混着汗水,竟與記憶裡的氣息重疊。

柴房方向突然傳來念娘兒的尖叫。何童心頭一緊,轉身就跑,卻見醉夢紅正舉着團毛線追着女童滿屋跑,紅色裙擺掃過曬在廊下的蠶繭。"過來讓五姨給你編個貓耳朵發繩!"醉夢紅晃着毛線,貓爪發飾跟着亂顫。念娘兒躲在何童身後,小手死死攥着他的衣擺:"伯伯救我!五姨要把我變成小貓!"

"胡鬧!"醉夢青的聲音從廚房傳來。她系着靛藍圍裙走出來,發間銀蛇簪不知何時換成了木梳,"還不幫忙燒火?"話音未落,醉夢熙拎着兩隻野兔子闖進來,白色披風沾滿草屑:"今晚吃烤兔!"

暮色漸濃時,何童坐在竈台前添柴。火光映着醉夢青包餃子的側影,她垂眸專注捏褶的模樣,與記憶中繡花時别無二緻。念娘兒趴在桌上數餃子,數到第三十七個時突然擡頭:"伯伯,你會唱阿娘教我的歌嗎?"

不等何童回答,醉夢甜已接口:"肯定不會!讓二姐教你唱新曲兒!"橙色衣袖拂過竈台,她往鍋裡撒了把蔥花,香氣瞬間彌漫開來。醉夢蘭抱着賬本悄悄挪過來,藍色裙裾蹭到何童的草鞋:"其實...四姐這些年,把你寫的詩都抄在帕子上了。"

這話驚得何童差點碰翻火鉗。醉夢青的動作頓了頓,耳垂迅速染上绯紅:"六妹再胡說,就罰你算十遍賬本。"可當她轉身取鹽罐時,何童分明看見她鬓角滑落的發絲下,藏着一抹極淺的笑意,像極了那年他為她折下第一枝杏花時,她躲閃又歡喜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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