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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15 補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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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潤呼吸一滞,喉結滾動着卻說不出話。醉夢蘭将洗淨的帕子疊好放回妝奁,重新拿起未完工的裘衣。銀針穿過貂絨時,她忽然輕笑:"明日修補柴房,你這身衣裳怕是又要遭殃。"

"那便勞煩六姑娘多費些心。"南宮潤伸手攏住她凍得發紅的指尖,将她整隻手裹進袖中,"往後我的裘衣,都要勞你縫補。"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梆子聲,沉沉夜色裡,炭盆噼啪炸開一朵火星,将兩人交疊的影子映得忽明忽暗。

正當南宮潤的話音還在暖閣中萦繞,外頭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六姐!潤公子!”九妹醉夢泠氣喘籲籲地推開門,粉色裙擺上還沾着幾片雪花,“大姐和聶公子從福州回來了,帶了好多新鮮玩意兒!”

醉夢蘭慌忙将手中未完工的裘衣疊好藏起,臉頰微紅。她還未起身,就見醉夢香身着明黃錦袍,笑意盈盈地跨進門檻。身旁的聶少凱一襲月白長衫,手中抱着個精緻的檀木箱子,“六妹、潤兄,可算趕上了!”

醉夢香徑直走到炭盆旁搓着手,明豔的臉龐被火光映得愈發動人:“福州今年出奇地暖和,我和少凱想着,你們這邊冰天雪地的,特意帶了些禦寒的好物。”說着示意聶少凱打開箱子,頓時,一股奇異的暖香彌漫開來。

箱子裡整齊碼着幾床細密的絨毛毯子,還有個小巧的鎏金手爐,爐蓋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瑞獸圖案。醉夢泠好奇地湊過去,“大姐,這手爐好漂亮!”

“這算什麼,”醉夢香眨眨眼,從袖中取出個錦盒,“看看這個!”打開錦盒,裡面是兩支晶瑩剔透的玉簪,一支刻着怒放的蘭花,另一支則是挺拔的翠竹。“蘭丫頭,這蘭花簪子給你,配你平日裡穿的藍衫再合适不過。潤兄嘛,這翠竹簪子倒是襯你書卷氣。”

南宮潤微微一愣,連忙拱手緻謝:“多謝大姐、聶公子,如此厚禮,實在不敢當。”

醉夢蘭卻早已紅了眼眶,輕輕拿起蘭花簪子,“大姐,你總是這般貼心......”

醉夢香笑着攬過她的肩膀,“傻丫頭,咱們姐妹之間說什麼客氣話!對了,”她忽然壓低聲音,在醉夢蘭耳邊打趣道,“我看你和潤公子今晚一同去幫張老伯,倒是配合得十分默契呢!”

醉夢蘭的臉“騰”地一下紅到了耳根,正要反駁,卻聽外頭傳來母親的聲音:“都在這兒呢!正好,快些來嘗嘗你大姐帶回來的福州特色糕點!”

衆人笑着往正廳走去,醉夢蘭落後半步,整理着鬓發。南宮潤也放慢腳步,與她并肩而行。暖黃的燭光照在兩人身上,他輕聲道:“那支翠竹簪子,可否借我一用?明日修繕柴房,也算是帶着你的心意。”

醉夢蘭心跳漏了一拍,偷偷将簪子塞進他手中,“就會貧嘴......”話雖如此,嘴角卻不由自主地揚起了幸福的弧度。窗外的寒風依舊呼嘯,可此刻的醉府,卻處處洋溢着溫暖與歡笑。

正廳内,雕花長案擺滿福州蜜餞與千層糕,醉合德撚着胡須笑看兒女們鬧作一團。林秀琪将熱氣騰騰的桂圓紅棗茶推向南宮潤,忽然瞥見他襟前沾着的木屑:"潤哥兒明日可要去幫張老伯?這冰天雪地的,可别凍着了。"

"勞伯母挂心。"南宮潤正要回話,醉夢蘭已捧來新縫好的裘衣領子。月白色緞面上,銀絲繡的流雲紋與他腰間玉佩相映成趣,針腳細密得如同春日雨絲。她耳尖泛紅,将裘衣領子輕輕覆在舊衣破損處:"方才連夜趕工,試試可合尺寸?"

南宮潤低頭時,發間翠竹簪子随動作輕晃,倒影落在她專注的眉眼間。他忽然想起初見時,她也是這般認真替走失的幼貓包紮傷口,連自己遞帕子時都未擡眼。此刻指尖觸到緞面的柔軟,喉間泛起暖意:"比書院夫子的贊語更熨帖。"

"又在說笑!"醉夢蘭嗔怪着要收回手,卻被他握住腕間銀镯。屋内突然安靜下來,唯有炭盆噼啪輕響。八妹醉夢熙突然怪叫一聲,雪白刀鞘重重磕在長案上:"哎喲!我這眼睛怎麼突然被狗糧齁到了!"

滿堂哄笑中,醉夢紅輕巧抛來個繡着貓爪的暖手袋,正巧砸在南宮潤肩頭:"明日帶着這個,省得六妹又要分心照顧你。"九妹醉夢泠跟着舉起糖漬青梅,粉色裙擺掃過醉夢蘭腳踝:"六姐姐放心,我們都會幫潤公子!"

醉夢蘭望着圍攏過來的姐妹,眼眶突然發燙。窗外不知何時又飄起細雪,落在雕花窗棂上凝成晶瑩的冰花。她轉頭看向南宮潤,見他正将翠竹簪子取下仔細擦拭,玄色衣袖間露出半截藍絲縧——正是她初遇時遺落的那條。

"都别鬧了。"林秀琪端着新煮的酒釀圓子走來,瓷碗白霧袅袅,"潤哥兒明日還要早起,早些歇着。蘭丫頭,去把西閣的地龍燒得再旺些。"醉夢蘭應了聲,起身時卻被南宮潤拉住衣角。他将個溫熱的物件塞進她掌心,低聲道:"拿着,路上暖手。"

掌心裡是個小巧的銅鈴铛,綴着她最愛的靛藍流蘇。醉夢蘭擡頭,正對上他眼底比燭火更明亮的笑意,忽覺這個冬夜的風雪,都化作了繞指柔。

次日破曉,霜花爬滿窗紙,醉夢蘭披着新制的藍緞鬥篷推開西閣門,忽見檐下挂着的銅鈴結了層薄冰。她呵出白霧擦拭鈴铛,餘光瞥見南宮潤立在積雪未掃的回廊盡頭,玄色裘衣裹着新換的月白領口,翠竹簪子将墨發束得一絲不苟,正握着一卷圖紙朝她招手。

"過來瞧瞧。"南宮潤展開羊皮紙,凍得發紅的指尖點着圖上标記,"柴房地基要加深三寸,立柱改用榫卯結構......"話音未落,八妹醉夢熙扛着斧頭旋風般掠過,白色披風掃落廊下冰棱:"等會兒再談情說愛!張老伯家的早飯都快涼了!"

兩人相視而笑,踏着咯吱作響的積雪往後山去。醉夢蘭懷裡揣着南宮潤塞來的暖手袋,繡着的貓爪圖案硌得胸口發燙。轉過梅樹彎,忽見五姐醉夢紅蹲在溪邊,紅色裙擺拖在雪地上,正将浸透的棉布往竹筐裡塞。

"五姐在做什麼?"醉夢蘭湊近,見棉布上泛着草藥清香。醉夢紅甩了甩沾着冰淩的手,耳後的貓形耳墜跟着晃動:"馮郎從醫館讨的防凍瘡方子,搗碎了敷在手腳上管用。"她突然狡黠一笑,抓起兩團藥泥就要往醉夢蘭臉上抹,"尤其适合某些徹夜縫裘衣的大忙人——"

南宮潤眼疾手快用圖紙擋住,墨汁染花了半邊圖紙:"五姑娘手下留情!"他的驚呼聲惹來遠處一陣哄笑,隻見二姐醉夢甜挎着食籃,橙色裙裾上沾着面粉,正被戀人燕子嚴半哄半勸地擦去臉上的竈台灰。

待衆人聚齊在張老伯家院子裡,醉合德已帶着幾個女兒支起臨時竈台。林秀琪往竈膛添着柴火,火苗映紅她鬓角的銀絲:"潤哥兒先喝碗姜湯,蘭丫頭去把新拆的棉絮抱來,給柴房頂棚鋪厚些......"

南宮潤握着陶碗正要飲下,忽覺袖口被輕輕拽住。醉夢蘭踮腳取下他肩頭的雪片,藍衫與他的玄衣相觸,仿佛水墨洇進晴空:"當心燙。"她低聲提醒,發間玉簪掃過他手背,帶着桂花糖糕般的甜香。遠處傳來三姐醉夢艾的驚呼,原來是蘇晚凝搬運木料時腳下打滑,整個人栽進了雪堆,惹得圍觀的四姐醉夢青笑得直不起腰。

寒風卷着木屑掠過發梢,醉夢蘭望着忙碌的家人,忽然想起昨夜南宮潤說"往後的裘衣都要你縫補"。她低頭将最後一團棉絮塞進梁縫,指尖觸到粗粝的木料,卻比繡着銀絲的綢緞更讓人心安。

日頭偏西時,新柴房的骨架已立了起來。南宮潤站在木梯上調整橫梁角度,忽見一團靛藍色影子急匆匆跑來。醉夢蘭踮着腳遞上竹籃,籃裡的荷葉包還冒着熱氣:“快下來吃,七妹做的荷葉燒雞,再不吃八妹就要搶光了。”

話音未落,醉夢熙的聲音從屋後傳來:“明明是九妹偷吃!”伴随着嬉鬧聲,醉夢泠舉着油乎乎的手從柴垛後鑽出來,粉紅色裙擺沾滿草屑,“才沒有!五姐還藏了糯米藕呢!”醉夢紅正倚着樹幹擦拭匕首,聞言晃了晃腰間的食盒,貓瞳眯成月牙:“想要?拿野兔來換。”

南宮潤笑着跳下木梯,落地時驚起檐下栖息的麻雀。他伸手去接醉夢蘭遞來的燒雞,卻不小心碰到她凍得通紅的指尖。“手這麼涼?”他蹙眉,解下裘衣上的毛領裹住她的手,“不是讓你在屋裡幫忙?”

醉夢蘭望着他眼底的關切,心口發燙。她瞥見他發間的翠竹簪子沾了木屑,擡手替他摘下:“你看,都弄髒了。”話落才驚覺兩人靠得極近,能看清他睫毛上凝結的細小冰晶。

“咳咳。”遠處傳來醉合德的咳嗽聲。老私塾先生背着雙手踱過來,藏青棉袍下擺掃過積雪,“潤哥兒這木工手藝,倒是比四書五經還熟稔?”他嘴角含笑,目光卻透着長輩的審視。

南宮潤松開醉夢蘭的手,恭敬行禮:“讓伯父見笑了。早年為修補書院藏書閣,跟着工匠學過些皮毛。”他頓了頓,又道,“不過比起蘭蘭的針線,實在班門弄斧。”

醉夢蘭的臉騰地紅了。她低頭攪動竹籃裡的碎冰,那是方才七妹用内力凝成,專門用來冰鎮酸梅湯的。餘光瞥見大姐醉夢香正與聶少凱在院角堆雪人,明黃與月白的身影相映成趣;二姐醉夢甜蹲在溪邊清洗食具,燕子嚴默默将她滑落的發絲别到耳後。

“都别偷懶!”八妹醉夢熙突然揮刀斬斷枯枝,驚起一群寒鴉,“酉時前若完不成,今晚誰都别想喝娘炖的羊肉湯!”此言一出,衆人笑鬧着重新忙碌起來。醉夢蘭望着南宮潤再次爬上木梯的背影,忽然覺得,這漫天風雪裡,竟比春日的西子湖畔還要溫暖。

暮色漸濃時,新柴房終于落成。南宮潤最後檢查完榫卯結構,轉身便見醉夢蘭抱着捆好的稻草走來,靛藍裙擺沾滿泥點,發間玉簪也歪了幾分,卻笑得眉眼彎彎:"張老伯說,用稻草鋪地最是暖和。"

他伸手接過稻草,指腹擦過她掌心的薄繭——那是常年持針留下的痕迹。正要開口,忽聽遠處傳來七妹醉夢紫的驚呼:"不好!羊肉湯要溢出來了!"隻見紫影掠過雪地,繡着狐紋的裙擺揚起細碎雪沫。

醉夢蘭忍俊不禁,正要擡腳,卻被南宮潤攔住。他解下腰間的玉佩,系在她鬥篷的流蘇上:"别走太快,當心滑倒。"玉佩墜着的藍絲縧與她衣衫同色,在寒風中輕輕搖晃。

兩人相攜往回走時,正撞見醉夢紅蹲在柴房角落,貓瞳在暮色中泛着微光。"抓到了!"她突然躍起,手中多了隻灰撲撲的小老鼠,"看這小家夥凍的,準是想來新柴房躲冬。"

醉夢蘭蹲下身,從袖中取出塊碎布。小老鼠怯生生地蹭了蹭她指尖,忽然竄進她袖兜。"就叫你絨絨吧。"她笑着攏緊袖口,擡頭時正對上南宮潤溫柔的目光,"像不像你裘衣領子上的絨毛?"

廚房方向飄來濃郁的肉香,夾雜着八妹醉夢熙的叫嚷:"都别搶!給爹娘留兩碗!"醉夢泠踮着腳往湯裡撒蔥花,粉紅色發帶垂進鍋裡,惹得覓兩哥哥手忙腳亂地幫她整理。

林秀琪擦着手從廚房出來,圍裙上沾着面粉:"快來洗手,就等你們了。"她瞥見醉夢蘭袖中的小老鼠,笑着搖頭,"蘭丫頭,這是要把整個冬天的生靈都照顧到?"

衆人圍坐在長桌前時,醉合德舉起溫好的米酒:"今日多虧了潤哥兒的巧思,還有大家的齊心協力。"燭光搖曳中,南宮潤與醉夢蘭的酒杯輕輕相碰。他望着她被熱氣熏紅的臉頰,忽然想起昨夜她在暖閣縫裘衣的模樣——那時的溫柔,此刻正化作滿室的暖意,将所有人都裹在其中。

酒過三巡,醉夢熙突然将酒碗重重一放,雪白披風掃過桌案:“整日聽你們說風花雪月,不如比比拳腳!”她斜睨着南宮潤,眼中滿是挑釁,“潤公子舞文弄墨在行,不知功夫如何?”

醉夢蘭正要開口阻攔,南宮潤卻笑着起身,玄色裘衣在燭火下泛着微光:“八姑娘若不嫌棄,在下願讨教幾招。”他随手将翠竹簪子取下遞給醉夢蘭,發束散開的瞬間,倒平添幾分潇灑。

院子裡很快燃起篝火,衆人簇擁着來到廊下。醉夢熙抽出長刀,刀刃映着跳動的火光:“點到為止!”話音未落,刀鋒已如銀蛇般刺向南宮潤。衆人驚呼間,卻見南宮潤側身避開,袍袖輕揚,竟用巧勁将她的刀勢引向一旁。

“好!”醉夢紅拍手叫好,貓形耳墜随着動作晃動。醉夢紫則倚在納蘭京肩頭,眼波流轉:“看不出來,潤公子還有這般身手。”一旁的醉夢泠緊張地攥着覓兩哥哥的衣袖,粉衣在寒風中輕輕顫動。

醉夢蘭捏着翠竹簪子,手心沁出薄汗。火光中,南宮潤的身影與記憶裡那個在燈會上替她撿帕子的書生漸漸重疊。他雖不及醉夢熙刀法淩厲,卻總能以柔克剛,招式間透着書生特有的雅緻。

“停!”醉夢熙突然收刀,臉上泛起紅暈,“算你過關!”她轉頭沖醉夢蘭挑眉,“六姐眼光不錯!”衆人哄笑起來,醉夢蘭的臉比篝火還要紅,低頭把玩着簪子,卻忍不住嘴角上揚。

此時,林秀琪端着新煮的醒酒湯走來:“鬧也鬧夠了,都來喝點湯。”醉合德撚着胡須點頭:“潤哥兒文武雙全,難得,難得。”南宮潤接過湯碗,目光穿過人群,與醉夢蘭的視線相撞。

夜漸深,衆人陸續散去。醉夢蘭站在廊下,望着南宮潤将翠竹簪子重新别好。月光灑在他身上,與篝火的餘溫交織,暖得她心頭一顫。“冷嗎?”他輕聲問,伸手将她鬥篷上的毛領掖好。

醉夢蘭搖頭,袖中的絨絨突然探出腦袋,小爪子搭在她手腕上。兩人同時笑出聲,驚飛了檐下栖息的夜鳥。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梆子聲,一聲,又一聲,在這冬夜裡,訴說着平凡卻溫暖的時光。

雪後初霁,晨光透過雕花窗棂灑在醉夢蘭的繡繃上。她正用金線勾勒新裁的月白披風紋樣,絨絨蹲在繡架旁,時不時用爪子撥弄掉落的絲線。忽聽得院外傳來熟悉的馬蹄聲,南宮潤裹着她新縫的裘衣踏雪而來,玄色衣擺掃過廊下冰棱,發出細碎清響。

"蘭蘭,快來看!"他手中攥着張泛黃的書頁,眉眼間藏不住雀躍,"昨日在藏書閣翻到的《齊民要術》殘卷,裡頭記載着改良土壤的法子。"話音未落,醉夢熙拎着掃帚從屋檐躍下,白色披風揚起滿地黃葉:"又在研究種田?後院的青菜還等着澆水呢!"

正說着,五姐醉夢紅晃着裝滿草藥的竹筐走來,貓瞳狡黠發亮:"昨兒馮郎送來的西域香料,誰要試試?"她話音剛落,九妹醉夢泠就從假山後鑽出來,粉衣沾着草屑:"我要!我要!正好給覓兩哥哥做香囊!"

廚房方向飄來陣陣甜香,二姐醉夢甜系着碎花圍裙探出頭:"桂花糖糕出鍋了!都洗淨手來吃!"大姐醉夢香倚在聶少凱肩頭輕笑,明黃裙裾掃過滿地薄霜;三姐醉夢艾正蹲在石凳旁喂兔子,綠衫下擺垂入青石闆的水窪,驚起圈圈漣漪。

林秀琪拿着竹匾晾曬藥材,見兒女們鬧作一團,眼角笑出細密的紋:"潤哥兒,你爹托人帶了新墨錠來。"醉合德背着手從書房踱出,藏青棉袍沾着墨漬:"正好,明日與我對對春聯。"

南宮潤應了聲,轉頭見醉夢蘭正将繡好的披風披在他肩頭。金線繡的翠竹在陽光下流轉光華,與他發間簪子遙相呼應。"當心着涼。"她輕聲道,指尖無意識摩挲着披風邊緣的針腳,那裡藏着她連夜繡的并蒂蓮。

遠處傳來更夫敲響卯時的梆子,驚起一群白鴿掠過西子湖面。醉夢蘭望着家人嬉笑的身影,忽然覺得歲月這般靜好。南宮潤的手悄悄覆上她的,掌心的溫度透過衣袖傳來,比冬日炭火更熨帖。絨絨不知何時爬上他肩頭,小爪子正抓着披風上的流蘇晃悠,惹得衆人又是一陣哄笑。

暮色漸濃時,醉府亮起盞盞燈籠。八妹醉夢熙在庭院裡耍刀,刀鋒劈開的氣流卷起滿地殘雪;七妹醉夢紫倚着納蘭京調配新制的熏香,紫霧缭繞間盡是溫柔;而醉夢蘭與南宮潤并肩坐在廊下,他指着天上星辰講解天文,她低頭繡着他新破損的袖口,針腳細密得如同他們綿延不絕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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