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公子也在?"醉合德笑着招手,目光掃過女兒绯紅的臉頰和南宮潤微亂的發絲,眼裡閃過一絲了然,"正好,明日私塾要修繕書桌,你這書生手巧,來幫個忙?"
南宮潤立刻拱手行禮,風度翩翩:"伯父客氣,晚輩定當效勞。"他側頭看向身旁的醉夢蘭,見她正偷偷朝自己吐舌頭,琥珀色眼眸亮晶晶的,像藏着兩汪西湖水。
此時,醉夢甜端着新沏的茉莉茶從廚房出來,橙衣上的金線麥穗在月光下泛着柔光:"爹娘快些來吃,紅姐烤的雞都要涼了!"她瞥見躲在南宮潤身後的醉夢蘭,故意提高聲調:"六妹也别躲了,母親炖了銀耳羹,就等你去嘗鮮呢!"
醉夢蘭跺了跺腳,鼠尾悄悄卷住南宮潤的小指頭,輕輕晃了晃。夜風送來遠處的更鼓聲,一長兩短,已是戌時末刻。她望着燈火通明的前廳,聽着姐妹們的說笑聲,突然覺得心裡暖烘烘的。南宮潤察覺到她的小動作,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衣袖傳來,比案頭的油燈還要溫熱。
衆人圍坐在前廳八仙桌旁時,醉夢紅正用匕首将焦黑的叫花雞外殼撬開。滾燙的蒸汽裹挾着荷葉清香騰起,驚得醉夢蘭的鼠耳輕輕一顫。她剛要伸手去撕雞腿,卻見母親林秀琪端着銀耳羹從廚房轉出,瓷碗裡卧着的紅棗像極了她此刻發燙的臉頰。
“潤公子多吃些。”林秀琪将盛滿雞肉的青瓷碟推向南宮潤,眼角笑出細密的紋路。她身着淺粉色家常襦裙,裙擺補丁處繡着女兒們湊趣添的小雛菊,“聽香丫頭說,你前日幫聶家寫的婚書,連城裡的老學究都贊好。”
南宮潤擱下筷子,恭敬地拱手:“伯母謬贊,不過是些筆墨功夫。”他餘光瞥見醉夢蘭鼓着腮幫子啃雞翅,水藍色衣袖上沾了油漬,模樣像極了偷食的小獸,喉間不由得溢出輕笑。這細微的聲響卻被八妹醉夢熙敏銳捕捉,她晃着狼尾發帶湊過來:“六姐又把南宮公子逗笑了?快教教我,怎麼讓那木頭疙瘩覓風也這般開懷?”
話音未落,飯桌上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笑聲。醉夢香用帕子掩住嘴角,黃色裙裾上的金線豹紋随着晃動若隐若現:“熙丫頭莫急,等你把刀劍收進鞘,覓風的笑紋能從城東畫到城西。”而醉夢泠則托着腮,粉色紗裙上的珠串魚尾輕輕搖晃:“依我看,二姐做的桂花蜜藕最能讨人心,前兒燕子哥哥連吃了三碗呢!”
醉夢甜被說得面紅耳赤,急忙往衆人碗裡添湯:“快吃快吃,再拌嘴菜都涼了。”她轉身時,橙衣下擺掃過南宮潤的衣袖,不經意間将案頭的銀勺碰落在地。清脆聲響中,醉夢蘭的鼠尾本能地蜷起,卻見南宮潤已彎腰拾起勺子,動作自然地用帕子擦拭幹淨,重新擱回她手邊。
這細微的舉動讓醉夢蘭呼吸一滞,琥珀色眼眸裡泛起漣漪。她低頭攪動碗裡的銀耳羹,看紅棗在湯汁裡沉沉浮浮,突然想起前日南宮潤在書房為她研磨時,也是這般妥帖的模樣。而此刻滿室笑語喧嘩,燭火将衆人的影子投在雕花屏風上,交織成一幅鮮活的市井畫卷。
“明日去私塾修繕,可要早起。”醉合德抿着女兒們釀的梅子酒,目光掃過南宮潤與醉夢蘭交疊的影子,“潤公子若是不嫌,明兒晌午便留在家裡用飯,嘗嘗琪兒新學的松鼠鳜魚。”他撫着胡須輕笑,銅鈴铛在腰間叮當作響,驚起梁間栖息的燕子。
醉夢蘭悄悄用腳尖碰了碰南宮潤的繡鞋,見他耳尖微紅卻鄭重應下,尾巴不自覺地在桌下輕輕掃過他的腳踝。窗外夜色漸深,西子湖傳來悠遠的更聲,而這方小小的廳堂裡,煙火與溫情正随着油燈的光暈,一寸寸漫過每個人的心間。
酒足飯飽後,醉合德從袖中摸出一把戒尺,輕輕敲了敲桌面:“既然都在,且聽我說說明日的安排。”他話音剛落,醉夢熙立刻挺直脊背,白色勁裝下的狼尾不安分地擺動——每次父親拿出戒尺,總意味着要布置新任務。醉夢蘭則悄悄往南宮潤身邊挪了挪,水藍色裙擺掃過他的青布鞋,仿佛這樣就能躲過父親的目光。
“秀琪帶着香丫頭、甜丫頭去采桑,艾丫頭和青丫頭幫廣坪收菜。”醉合德的戒尺點過衆人,最後落在醉夢蘭鼻尖,“六丫頭最機靈,随我去私塾整理典籍。潤公子……”他故意拖長語調,“便同熙丫頭、風小子修繕桌椅,可别被這混世魔王折騰壞了。”
醉夢熙“嚯”地站起來,腰間佩劍撞得桌案輕晃:“爹!我好歹是要當俠女的人,修桌椅哪有舞劍威風!”她的抱怨惹得衆人忍俊不禁,覓風無奈地扯了扯她的衣角,白色衣擺上暗繡的狼紋随着動作若隐若現。而醉夢蘭卻在心裡暗暗慶幸,能與父親同行意味着能避開姐妹們的打趣,不必再忍受那火辣辣的目光。
夜色愈發深沉,前廳的油燈接連熄滅,隻剩角落裡一盞散發着朦胧光暈。醉夢蘭抱着母親塞給她的竹籃,裡面裝着剛烤好的栗子餅,偷偷拽住南宮潤的袖口。“明早卯時三刻,我在後門等你。”她踮腳在他耳邊低語,鼠尾卷着他的小指頭輕輕搖晃,“可别像上次那樣,被大姐的豹吼聲吓得誤了時辰。”
南宮潤低頭望着少女狡黠的眉眼,喉間溢出輕笑。他伸手将她鬓邊散落的發絲别到耳後,指尖擦過她發燙的耳垂:“知道了,小老鼠。”這親昵的稱呼讓醉夢蘭的尾巴瞬間炸開,她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卻撞見醉夢紫倚在門框上,紫色裙擺上的銀狐栩栩如生,正朝她眨着眼睛。
“六姐放心,明日我定叫納蘭京早早來接我,順路提醒南宮公子。”醉夢紫晃了晃手中的琉璃燈,狐狸尾巴在身後輕輕擺動,“不過……”她突然湊近,壓低聲音,“方才某人的尾巴,都快纏到人家腰上啦。”
醉夢蘭的臉“騰”地紅到耳根,抓起一顆栗子餅砸過去,卻被醉夢紫靈巧躲過。她跺了跺腳,轉身跑進夜色裡,水藍色的身影與月光融為一體,隻留下南宮潤望着她遠去的方向,嘴角的笑意怎麼也藏不住。庭院裡,竹葉沙沙作響,仿佛也在為這對戀人輕唱着溫柔的夜曲。
卯時三刻的梆子聲穿透晨霧,醉夢蘭已蹲在後院牆根下,水藍色裙裾沾着夜露。她懷中的青瓷油壺裹着藍綢布,鼠耳不住顫動,忽然聽見牆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南宮潤翻過矮牆時,月白長衫掠過帶露的薔薇,驚起幾隻早起的麻雀。
“就知道你會等急。”他笑着掏出油紙包,裡面是兩個還溫熱的肉包,“路過王家鋪子特意買的。”醉夢蘭眼睛發亮,尾巴不自覺地卷住他手腕,卻見南宮潤盯着她發間歪斜的銀步搖,伸手替她扶正:“這般毛毛躁躁,倒真像偷糧的小耗子。”
兩人穿過薄霧彌漫的街巷,西子湖在晨光中泛着碎金般的波光。醉夢蘭咬着肉包,含糊不清地說:“昨兒聽泠泠講,湖底住着會送珍珠的鲛人。”她忽然停住腳步,琥珀色眼眸映着朝霞,“等修繕完私塾,我們去湖心亭好不好?”
南宮潤還未回答,忽聽得前方傳來金屬碰撞聲。轉角處,醉夢熙正舉着斷劍追着覓風跑,白色勁裝沾滿草屑:“快把我的新劍還來!”她的狼耳豎起,尾巴氣得筆直,“明明說好了幫我打造削鐵如泥的神兵!”覓風邊躲邊笑,手中握着的短劍泛着幽幽寒光。
“大清早又在鬧。”醉夢蘭無奈搖頭,卻被南宮潤拉到一旁。他寬大的衣袖擋住巷口的喧鬧,溫熱的呼吸掃過她耳尖:“明日寅時,我帶你去看日出?”他說着,從袖中取出一卷圖紙,“是新畫的農桑圖,正好去湖畔寫生。”
醉夢蘭的尾巴歡快地卷起圖紙,正要答話,遠處傳來醉夢紅的呼喊:“六妹!潤公子!快來嘗嘗廣坪新磨的豆漿!”紅裙女子站在早點攤前,金線繡的貓紋随着動作俏皮晃動。她身旁的馮廣坪正往鍋裡添柴火,見兩人走近,憨厚地咧嘴笑:“管夠!”
豆漿的香氣混着晨霧漫開,醉夢蘭捧着粗陶碗,看南宮潤耐心地為她撇去浮沫。晨光為他的側影鍍上金邊,恍惚間,她想起昨夜添燈時他專注的眉眼。正當她看得入神,忽覺尾巴被輕輕拽了拽,擡頭撞見南宮潤含笑的目光:“再發呆,豆漿可要涼了。”
遠處傳來醉合德的銅鈴聲,催促衆人啟程。醉夢蘭慌忙喝完豆漿,卻被南宮潤用帕子擦去嘴角的奶漬。她耳尖發燙,轉身要跑,尾巴卻勾住他的腰帶,引得醉夢熙在一旁吹起口哨。晨霧漸散,九姐妹的笑鬧聲回蕩在江南街巷,與遠處傳來的早市吆喝聲,織成一幅鮮活的市井長卷。
晨光熹微,醉夢蘭跟着父親踏進私塾時,檐角的銅鈴叮咚作響。泛黃的書卷氣息撲面而來,她踮腳取下積灰的竹簾,水藍色裙擺掃過斑駁的窗棂,驚起幾隻沉睡的飛蛾。醉合德握着戒尺敲了敲滿是裂痕的書桌:“先把《三字經》的殘本整理出來,午後要教新童蒙學。”
正埋頭分揀典籍時,忽聽得院外傳來重物落地聲。醉夢蘭的鼠耳瞬間豎起,透過窗縫望見醉夢熙單腳立在槐樹上,白色勁裝被風吹得獵獵作響,手中斧頭卻歪歪斜斜砍在木頭上。覓風無奈地扶着快要散架的長凳,額角還沾着木屑:“姑奶奶,修桌椅不是舞劍,使蠻力要闖禍的!”
“哼,小瞧我?”醉夢熙縱身躍下,狼尾一掃卷起木屑,斧頭卻“哐當”砍進樹樁。她正欲辯解,遠處傳來清脆的馬蹄聲。七妹醉夢紫斜倚在雕花馬車上,紫色紗裙上的銀狐刺繡在陽光下流轉光華,身旁的納蘭京掀開錦簾,手中捧着新購的宣紙:“潤兄,聽說你要畫農桑圖?”
南宮潤從柴房探出頭,月白長衫沾滿木屑,發間還别着片槐樹葉。他接過宣紙時,目光不經意掃過窗邊的醉夢蘭,見她正咬着下唇整理書卷,耳尖随着外頭的喧鬧微微顫動。“蘭蘭,過來搭把手?”他話音未落,醉夢熙已拎着斧頭沖過來:“我來幫忙!正好試試新招式!”
“且慢!”醉合德聞聲趕來,戒尺敲在醉夢熙手背,“修桌椅用斧頭,明日是不是要用劍裁紙?”他轉頭看向南宮潤,眼中閃過笑意,“潤公子,後院有幾捆新竹,勞煩教六丫頭編些書匣?”
竹影搖曳的後院裡,南宮潤手把手教醉夢蘭編竹篾,指尖觸到她被劃破的手指時,呼吸微微一滞。醉夢蘭望着他專注的眉眼,看陽光透過竹隙在他衣襟上投下細碎光斑,突然想起昨夜他在燈下批注典籍的模樣。“疼嗎?”南宮潤掏出帕子輕輕包紮,聲音低得隻有兩人能聽見。
“才不疼!”醉夢蘭逞強地甩了甩尾巴,卻被他握住指尖:“小老鼠就愛嘴硬。”話音未落,遠處傳來醉夢甜的呼喚:“開飯啦!今日有荷葉雞和桂花酒釀!”醉夢蘭的尾巴瞬間豎起,拽着南宮潤就往前跑,水藍色裙擺揚起的風,卷走了滿地散落的竹屑。
飯畢,斜陽的餘晖已将私塾的青瓦染成琥珀色。醉夢蘭倚在廊下,望着南宮潤與父親在庭院裡研磨修補桌椅的身影,手中攥着半塊未吃完的荷葉雞。她的鼠耳突然動了動——隔壁傳來醉夢艾驚慌的呼喊,夾雜着兔子特有的"簌簌"亂竄聲。
"三姐的雪團又闖禍了!"醉夢蘭提着裙擺奔過去,水藍色襦裙上的銀絲鼠尾草圖案在風中翻飛。推開柴房的瞬間,正見醉夢艾蹲在滿地狼藉中,綠色裙擺沾着草屑,懷中的白兔正奮力啃食一卷《詩經》。而四姐醉夢青盤着發,青色裙裾拖在身後,正用蛇尾靈巧地将散落的竹簡卷起。
"這小東西!"醉夢艾急得眼眶發紅,"明日蘇郎要來讨上次謄抄的文集......"話音未落,醉夢蘭已掏出帕子裹住白兔,鼠尾快速将啃壞的邊角撫平:"别怕,我讓潤哥哥修補!他的漿糊功夫比書生還厲害。"她眨眼時,琥珀色眼眸映着殘陽,宛如浸了蜜的琉璃。
待南宮潤帶着漿糊趕來,醉夢蘭正跪坐在案幾前,認真地用銀針挑去竹簡上的兔毛。他望着少女專注的側臉,發間銀步搖随着動作輕晃,突然想起昨夜她在書房添燈時的模樣。"小心紮手。"他在她身旁坐下,月白長衫掃過她的裙擺,"先用薄絹覆在破損處,再刷三層漿糊......"
兩人頭挨着頭修補竹簡時,忽聽得窗外傳來嬉鬧聲。八妹醉夢熙舉着修好的木劍,追着覓風滿院子跑,白色勁裝揚起的塵土裡,隐約可見醉夢紫倚在花架下,正用銀簪替納蘭京别好歪斜的發冠。遠處廚房飄來炊煙,母親林秀琪的聲音混着飯菜香傳來:"香丫頭!去叫你爹回來吃飯!"
暮色漸濃,醉夢蘭捧着修補好的文集,與南宮潤并肩走在回府的路上。西子湖的風掠過她的鬓角,将一縷碎發吹到唇邊。南宮潤伸手替她别到耳後,指腹擦過她發燙的臉頰時,她突然停住腳步:"你看!"
湖面上,九妹醉夢泠正坐在覓兩哥哥劃的小船上,粉紅色紗裙倒映在水中,宛如盛開的睡蓮。她手中的琉璃燈随水波輕晃,照亮了船頭追逐的螢火蟲。醉夢蘭望着這一幕,尾巴不自覺地卷住南宮潤的手腕:"以後...我們也常來湖邊好不好?"
南宮潤低頭望着她,見月光落在她翹起的鼠耳上,泛起柔和的絨毛光澤。他輕輕握緊她的手,喉間溢出輕笑:"好,等明日修補完最後一張書桌,帶你去湖心亭看星星。"遠處傳來更夫的梆子聲,一聲又一聲,将這江南的暮色,敲成了最溫柔的詩行。
夜色如墨,醉府的燈籠次第亮起,在青石闆路上投下暖黃光暈。醉夢蘭剛将修補好的文集交給三姐,就望見南宮潤立在月洞門下,月光為他的月白長衫鍍上銀邊,手中還握着她遺落的藍綢帕。她的鼠耳微微發燙,提着裙擺小跑過去時,發間茉莉香混着夜風飄散。
“明日湖心亭的事,可不許耍賴。”她伸手去搶帕子,卻被南宮潤輕輕避開。他望着少女佯裝生氣的模樣,忽然展開帕子——上面不知何時繡了隻歪歪扭扭的小老鼠,正抱着顆米粒啃食,針腳間還纏着幾根她的發絲。
“這是...何時繡的?”醉夢蘭的尾巴悄悄蜷成圈,耳尖紅得滴血。她分明記得前日在繡房被五姐打趣,賭氣說要繡個物件“教訓”書呆子,卻不想被他撿了去。南宮潤指尖撫過粗糙的針腳,聲音低得像是怕驚醒滿院月色:“若每日都能收到這樣的驚喜,倒是盼着你多落些東西。”
話音未落,忽聽得西廂房傳來瓷器碎裂聲。兩人對視一眼,順着回廊尋去,正見醉夢泠慌慌張張蹲在地上,粉紅色裙擺沾滿水漬,手中的琉璃魚缸隻剩半截。“是...是小魚太活潑了!”她急得眼眶泛紅,發間珍珠魚形發飾跟着晃動。不遠處,覓兩哥哥正舉着漁網,小心翼翼兜住地上蹦跳的銀鱗魚。
“我來幫忙!”醉夢蘭立刻蹲下身子,鼠尾卷着碎瓷片往一處歸攏。南宮潤則解下外衫鋪在地上,将濕漉漉的小魚輕輕裹住。燭光透過窗紙灑在衆人身上,映得醉夢泠的淚珠都泛着柔光:“多虧有六姐和南宮哥哥,不然小魚可要...”
“下次養魚記得用木盆。”南宮潤笑着将魚轉移到陶甕裡,轉身瞥見醉夢蘭沾着泥水的指尖,又掏出帕子替她擦拭。這個動作太過自然,驚得她尾巴“唰”地纏上他手腕。而此時,醉夢甜的聲音從廚房飄來:“泠泠别哭啦!甜酒釀煮好了,再哭可就被我們吃光咯!”
待衆人簇擁着往廚房去時,醉夢蘭才發現自己的尾巴還纏着南宮潤。她慌忙要松開,卻被他反握住手指:“當心再弄髒了。”他的掌心帶着書卷氣的溫熱,一路傳到她發燙的耳尖。庭院裡,夏蟲的鳴叫混着姐妹們的笑鬧,與廊下搖晃的燈籠光影,将這尋常夜晚釀成了蜜糖般的甜。
廚房的熱氣裹着甜酒釀的醇香撲面而來,醉夢甜正踮腳往碗裡撒桂花,橙衣上的金線麥穗被燭火映得發亮。"快來嘗嘗!"她舀起一勺遞到醉夢泠唇邊,又朝醉夢蘭眨眨眼,"六妹和潤公子手挽手的樣子,倒像戲文裡的金童玉女。"
醉夢蘭的尾巴"嗖"地縮回裙擺,耳尖紅得滴血。南宮潤卻泰然自若地接過林秀琪遞來的陶碗,淺嘗一口後贊道:"伯母的手藝愈發精湛,這酒釀的甜度恰到好處。"他說話時,目光不經意掃過醉夢蘭,見她正用勺子戳着碗裡的圓子,模樣像極了偷藏糧食的小倉鼠。
"明日去湖心亭,"醉合德晃着銅鈴铛走進來,鏡片後的眼睛笑意盈盈,"潤公子可願為我們這些俗人講講星象?"不等南宮潤回答,醉夢熙已提着木劍跳過來:"我要聽牛郎織女星的故事!聽說每年七夕,喜鵲會在天上搭橋......"
"那是傳說罷了。"南宮潤擱下碗,從袖中取出一卷泛黃的星圖,"不過若是晴朗的夏夜,确能看見銀河橫亘天際。"他展開圖紙的瞬間,醉夢蘭湊近了些,發間茉莉香萦繞在他鼻尖。燭光下,她琥珀色的眼眸倒映着圖上的星宿,尾巴不自覺地輕輕搖晃。
夜色漸深,姐妹們陸續散去。醉夢蘭抱着空碗走向廚房,卻被南宮潤叫住。他将疊好的星圖塞進她手中,指尖擦過她掌心時微微發燙:"明日帶你看真正的北鬥七星,比書上畫得更清楚。"
"當真?"醉夢蘭仰起臉,月光為她的睫毛鍍上銀邊。她突然想起初見那日,也是這樣的夜晚,他站在醉府的薔薇架下,青衫被風吹起,像幅會動的水墨畫。而如今,他們早已成了彼此生活裡最尋常卻又最珍貴的存在。
"自然當真。"南宮潤擡手替她拂去肩頭的花瓣,動作輕柔得仿佛觸碰一件稀世珍寶。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梆子聲,一聲又一聲,在江南的夜色裡回蕩。醉夢蘭望着他離去的背影,将星圖緊緊抱在胸前,嘴角的笑意怎麼也藏不住。
此後的日子裡,這樣的夜晚仍會繼續。或許是醉夢熙在練武時打翻了醋壇,引得醉夢紅叉腰笑罵;或許是醉夢紫帶着新得的胭脂,拉着姐妹們在閨房裡試色;又或許是醉夢泠在湖邊哼着小調,驚起一灘鷗鹭。而每當夜幕降臨,醉夢蘭總會抱着油壺,輕手輕腳走進南宮潤的書房。
火苗跳躍間,她為他添油撥芯,看墨香與燈影在宣紙上交織成畫。窗外的月光、檐角的銅鈴、還有遠處傳來的吳侬軟語,都成了這平凡歲月裡最動人的注腳。他們就這樣相伴着,在江南的煙雨中,書寫着隻屬于他們的,細水長流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