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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30 校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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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潤伏案校勘泛黃典籍,狼毫筆尖懸在錯訛字句上方躊躇,六姐醉夢蘭一襲靛藍襦裙斜倚書案,指尖輕點絹本上的謬誤處,朱紅蔻丹與墨字相映,淺笑間将他疏漏的典故娓娓道來,檐角銅鈴輕響,漏壺裡的光陰亦在這墨香缱绻中悄然流淌。

暮春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棂灑在書案上,南宮潤手持狼毫,專注地校勘典籍,眉頭微皺,似在斟酌字句。身着一襲幽藍羅裙的醉夢蘭倚坐一旁,指尖輕點書頁,眸光流轉間,将他未曾察覺的錯漏之處娓娓道來,兩人低聲探讨,時而淺笑,時而颔首,滿室書香與情意交織,歲月亦在此刻溫柔駐足。

暮春的江南總籠着層朦胧水霧,西子湖泛起的漣漪漫過醉府青瓦白牆,将檐角銅鈴浸潤得愈發清泠。醉夢蘭倚在雕花木窗前,靛藍色襦裙上銀線繡着的鼠尾草紋随着她的動作輕輕晃動,腕間翡翠镯子撞在窗棂上,發出細碎聲響。她望着案前垂眸校書的南宮潤,墨色長發束在白玉冠中,月白長衫袖口被硯台染了塊淺灰,倒像是宣紙上暈開的墨梅。

"這《齊民要術》裡的'種麻法'怕是有誤。"南宮潤忽然開口,狼毫懸在泛黃書頁上遲遲未落,眉頭蹙起細小的紋路,"書中說'夏至前十日種者為上時',可我翻閱前朝農書,分明記載着......"話音未落,醉夢蘭已踏着繡鞋輕盈走近,發間茉莉香混着書卷氣撲面而來。

她指尖點在絹本某處,朱紅蔻丹襯得書頁上的小字愈發模糊:"公子莫急,"尾音帶着江南女子特有的軟糯,"此處應是漏了'遇旱則止'四字。去年父親在私塾講《氾勝之書》,正巧提過漢代農諺與節氣的關聯。"說着将鬓邊玉簪取下,簪頭銀鼠垂落的珍珠掃過南宮潤手背,"你瞧,此處墨迹間距不均,定是謄寫時漏了字。"

南宮潤恍然擡頭,正對上醉夢蘭彎彎的杏眼。她睫毛纖長如蝶翼,眼尾那顆朱砂痣随着笑意輕顫,倒比西子湖春桃還要明豔三分。他耳尖微微發燙,将狼毫擱在筆洗中,青瓷泛起的水花濺在兩人交疊的袖角:"六姑娘心思這般細膩,倒教我這校書郎汗顔了。"

"南宮公子又打趣我!"醉夢蘭佯怒轉身,裙裾掃過案上竹簡,驚起幾縷墨香。她從檀木書架上抽出本線裝書,發梢掠過南宮潤手背時帶起細微癢意,"前日在藏書閣尋到的《四時纂要》,許能解公子困惑。"書頁翻動間,夾在其中的茉莉書簽輕輕飄落,正巧覆在南宮潤掌心。

窗外忽然傳來細碎雨聲,銅鈴叮咚與雨打芭蕉聲交織。醉夢蘭望着南宮潤專注翻書的側臉,喉結随着吞咽動作輕輕滾動,心底泛起絲不易察覺的甜意。她悄悄将手背在身後,指尖摩挲着袖中藏着的墨錠——那是今早特意托人從徽墨坊尋來的龍香劑,隻待他校完典籍,便要打趣他染髒的袖口該用新墨補救了。

暮春的陽光裹着新抽的柳芽香,從雕花窗棂的纏枝蓮紋間漏進來,在南宮潤墨色的眉峰上鍍了層金箔。他垂眸時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陰影,素白的指尖捏着狼毫,筆尖懸在《水經注》某處注疏上遲遲未落。竹制鎮紙壓着的書頁微微卷起,露出泛黃宣紙上細密如蟻的蠅頭小楷。

醉夢蘭斜倚在梨木美人榻上,靛藍羅裙拖曳在地,裙裾上銀絲繡的鼠尾草随着她晃動搖曳生姿。她腕間的翡翠镯子碰着青瓷茶盞,叮咚聲響驚散了案頭欲落的柳絮。"公子又卡在郦道元的注腳了?"她唇角噙着抹狡黠笑意,玉蔥般的手指輕點鬓邊茉莉簪,"前日在藏書閣聽你說,此處'淮水又東,迳浮山堰'恐有方位謬誤?"

南宮潤擡眼時,正撞見她琥珀色瞳孔裡流轉的星輝。她發間茉莉沾了晨露,香氣混着硯台裡的松煙墨味,竟比他案頭新制的龍腦香還要醉人。"正是。"他将竹簡輕輕推開,露出藏在底下的羊皮輿圖,"按前朝輿圖所繪,浮山堰應在淮水之南,可此處......"

醉夢蘭赤足踩過冰涼的青磚,羅裙掠過南宮潤膝頭時帶起陣風。她半伏在案上,朱紅蔻丹在輿圖某處輕點:"莫不是謄寫時誤将'南'作'東'?"說話間垂落的發絲掃過南宮潤手背,癢意順着血脈直竄到心口。她忽然轉頭,鼻尖幾乎要撞上他的,"去年秋獵,我随父親途經壽春,分明記得......"

窗外忽有孩童嬉笑跑過,驚得檐下銅鈴叮咚作響。南宮潤慌忙後退時打翻了筆洗,清水潑在輿圖邊角暈開墨痕。醉夢蘭見狀笑得花枝亂顫,銀鈴般的笑聲驚飛了栖在窗外的畫眉鳥。"公子這般手忙腳亂,倒比我家小妹學描紅時還要可愛。"她抽出袖中素絹擦拭水漬,卻在觸及南宮潤掌心時故意頓了頓,"明日我帶新得的《元和郡縣圖志》來,定能解了這謎題。"

南宮潤望着她耳後若隐若現的朱砂痣,喉結滾動着咽下那句到嘴邊的邀約。春日的風裹着西子湖的水汽漫進書房,将兩人交疊的影子映在滿地斑駁的陽光裡,像極了醉夢蘭前日繡的并蒂蓮帕子。

暮色悄然爬上雕花窗棂,将最後一縷陽光染成琥珀色。南宮潤擡手揉了揉發酸的脖頸,卻見醉夢蘭不知何時已挪到身旁,靛藍羅裙下擺垂落在他腳邊,像一汪靜谧的湖水。她鬓邊的茉莉沾了薄汗,在燭光下泛着溫潤的光,纖長手指正捏着塊浸透溫水的帕子,輕輕覆在他僵硬的肩頭。

“整日盯着竹簡,莫要累壞了眼睛。”醉夢蘭的聲音比西子湖的春水還要柔,帶着若有若無的嗔怪。她指尖順着他肩頸的紋路緩緩按壓,翡翠镯子随着動作輕晃,撞出細碎清音,“方才我瞧着《水經注》裡關于‘芍陂’的記載,似乎與《漢書·地理志》有些出入。”

南宮潤側頭時,鼻尖幾乎擦過她垂落的發絲,甜香混着墨味直往鼻尖鑽。燭光将她的影子投在身後的宣紙上,發間的銀鼠簪随着動作輕輕搖晃,倒像是要從紙上躍出來。“六姑娘好記性。”他故意闆起臉,卻藏不住眼角的笑意,“隻是此刻腹中空空,怕是連一個錯字也勘不出來了。”

醉夢蘭聞言噗嗤笑出聲,琥珀色的眼眸彎成月牙,指尖順勢在他腰間輕輕一戳:“原來南宮公子也會喊餓?前日還聽你說,讀書可忘食呢。”她轉身從食盒裡取出個油紙包,酥香頓時彌漫開來,“特意讓廚房做的蟹殼黃,還熱乎着。”

南宮潤望着她遞來的點心,金黃酥脆的外皮上撒着白芝麻,咬一口,滾燙的蔥油香在舌尖炸開。醉夢蘭托着腮,興緻勃勃地看着他吃得滿嘴酥皮,忽然伸手替他擦掉嘴角的碎屑,動作自然得仿佛做過千百回。“慢些吃,沒人與你搶。”她輕聲道,耳尖卻泛起可疑的紅暈。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時漫進書房,将兩人的影子疊在一起。南宮潤望着醉夢蘭專注整理散落竹簡的模樣,靛藍羅裙上的銀絲在月光下閃爍,恍惚間竟比天上的星河還要璀璨。他忽然想起今早母親的叮囑,說要為他擇一門親事,可此刻看着眼前人,那些話早已被抛到九霄雲外。

“明日我帶你去書肆?”南宮潤突然開口,心跳聲在寂靜的書房裡格外清晰,“聽說新到了不少孤本,許能找到解開‘芍陂’之謎的線索。”

醉夢蘭轉身時,發間茉莉的香氣再次萦繞身側,她狡黠一笑,朱紅蔻丹點在他手背:“怕是某人想吃書肆隔壁的桂花糕了吧?”話雖如此,眼中的期待卻藏也藏不住。

夜風穿過紗帳,輕輕翻動案上未完成的校勘筆記,将兩人的低語聲,連同滿室書香,一并裹進了江南溫柔的春夜裡。

次日清晨,薄霧還在西子湖面上缱绻,醉夢蘭已提着竹編書箱立在醉府角門前。靛藍紗衣外披了件月白襦衫,袖口繡着的銀線鼠尾草沾着晨露,随着她踮腳張望的動作輕輕顫動。忽見南宮潤騎着棗紅馬穿過垂花門,月白長衫下擺被風吹起,恍若雲間谪仙。

"怎不等我進府?"南宮潤翻身下馬,伸手接過她沉甸甸的書箱,指尖相觸時,醉夢蘭耳尖瞬間染紅。他瞥見她鬓邊新換的玉簪——雕着兩隻交頸的銀鼠,尾巴纏繞成心形,不禁唇角微揚:"今日倒比往常更像小老鼠了。"

醉夢蘭杏眼圓睜,作勢要奪回書箱:"昨日是誰說腹中空空,連錯字都勘不出?"話雖硬氣,卻不自覺往他身邊湊了湊,"不過......我順道買了桂花糕,藏在最底下那格。"

兩人并肩往書肆去時,江南的早市已熱鬧起來。糖畫攤的甜香混着墨鋪的沉韻,醉夢蘭忽然拽住南宮潤衣袖。街角說書人正講着《山海經》,驚堂木一拍:"且說那九尾狐......"她下意識看向南宮潤,卻見他正盯着自己發間的銀簪,目光灼熱得能将晨霧都蒸散。

"在看什麼?"她佯裝惱怒,卻掩不住眼底笑意。南宮潤喉結滾動,喉間溢出的聲音比春水還柔:"在想......"他突然湊近,溫熱的呼吸掃過她耳畔,"小老鼠藏東西的本事,倒比勘書還厲害。"

醉夢蘭臉頰绯紅,轉身要走,卻被他輕輕拉住手腕。晨光穿過熙攘的人群,将兩人的影子疊在青石闆路上。南宮潤從袖中掏出個油紙包,竟是她最愛的梅花酥:"方才路過點心鋪,想着某人定會嘴饞。"

書肆的雕花木匾已在眼前,"墨香閣"三字被晨光照得發亮。醉夢蘭咬了口梅花酥,酥皮簌簌落在靛藍裙擺上,她忽然狡黠一笑:"若今日尋不到'芍陂'的孤本,南宮公子可要罰我......"話音未落,南宮潤已推門而入,回頭時眼中盛着滿室晨光:"罰你與我再吃十塊桂花糕。"

店中老掌櫃見兩人相攜而來,笑着搖頭:"這對小鴛鴦,又來淘書了?"醉夢蘭正要辯解,南宮潤已将她護在身後,指尖無意識摩挲着她發間銀簪:"掌櫃的,可有記載淮南水利的古籍?"

木格窗透進細碎陽光,灑在滿架典籍上。醉夢蘭踮腳取高處書卷時,南宮潤自然而然伸手護着她腰肢;南宮潤翻閱古籍皺眉時,醉夢蘭又及時遞上桂花糕。當泛黃的《淮南八公相鶴經》終于攤開在檀木桌上,兩人幾乎同時指向某段批注,指尖相觸的瞬間,窗外的柳絮正巧飄落在書頁間,将那句"芍陂之水,源于大别山"染成了朦胧的白。

忽有涼風卷着細雨撲進窗棂,将攤開的《淮南八公相鶴經》書頁吹得嘩嘩作響。南宮潤眼疾手快按住邊角,墨香混着雨絲漫進鼻尖,轉頭見醉夢蘭正踮腳關窗,靛藍裙擺掃過他膝頭,發間銀簪垂落的珍珠在暮色裡晃出細碎的光。“都說江南的天像孩童的臉,”她指尖撫過窗棂的纏枝紋,睫毛沾着水霧忽閃,“這雨來得倒比我翻書還快。”

南宮潤望着她被雨絲洇濕的袖口,解下月白外衫要披,卻見她已從書箱底層摸出油紙包——半塊桂花糕裹着油紙,還帶着體溫。“早防着公子餓肚子。”她狡黠地咬下一角,碎屑落在繡着銀鼠的裙帶上,“快些校完這段,待會兒教你個小老鼠藏東西的妙法。”

燭火在風雨中搖曳,南宮潤的狼毫懸在批注處遲遲未落。醉夢蘭忽然跪坐在他身側,溫軟的氣息拂過他握筆的手:“此處‘引淠水入陂’的‘淠’字,篆書寫法與‘淝’相近,莫不是傳抄時......”話音未落,她發間的茉莉簪突然滑落,正巧戳在南宮潤擱在案上的手背上。

兩人同時低頭,醉夢蘭琥珀色的眼眸倒映着燭火,鼻尖幾乎要撞上他的。她慌忙去撿簪子,卻被南宮潤先一步握住手腕。“别動。”他的聲音比平日低了半分,指尖輕輕擦過她鬓角,取下黏着的花瓣,“像隻炸毛的小老鼠。”

醉夢蘭臉頰騰地燒起來,卻見南宮潤忽然将她攬進懷裡。窗外驚雷炸響,震得窗紙簌簌發抖,他的心跳聲卻比雷聲更清晰。“怕嗎?”他的下巴抵着她發頂,懷中傳來茉莉混着墨香的氣息,“小時候我讀《淮南子》,說雷聲是天上的神仙敲鼓,如今倒覺得......”

“覺得什麼?”醉夢蘭仰頭時,唇瓣擦過他下颌。南宮潤喉結滾動,目光落在她染着糕點碎屑的唇角:“覺得這雷聲,倒像是......”話音被突如其來的炸雷劈碎,他下意識将她摟得更緊,卻聽她輕笑出聲:“像是公子的心跳聲?”

雨聲漸歇時,醉夢蘭從袖中掏出個香囊,繡着兩隻偷糧的銀鼠。“說好教你藏東西的妙法。”她将香囊塞進他掌心,裡面沉甸甸不知裹着何物,“明日申時,來西泠橋畔的藕花深處......”話音未落,忽聽門外傳來醉家姐妹們的說笑聲,她像受驚的小獸般跳開,靛藍裙擺掃翻了硯台,墨汁在南宮潤月白長衫上暈開朵烏雲。

“這可如何是好!”她慌亂掏帕子擦拭,卻越抹越髒。南宮潤忽然扣住她手腕,眼底漾起笑意:“倒像是小老鼠潑的墨,不如......”他湊近她耳畔,“用你藏在香囊裡的東西賠罪?”醉夢蘭的耳尖瞬間紅透,轉身時發間茉莉簪勾住他衣襟,在暮色裡纏出千絲萬縷的情意。

次日申時,西泠橋畔的藕花才剛露出尖尖角,嫩粉花苞沾着晨露在風中輕顫。醉夢蘭蹲在青石埠頭,靛藍裙擺拖曳在濕潤的石闆上,正專注地往水窪裡投米粒。忽聞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她慌忙起身,發間的銀鼠簪勾住了垂落的柳枝,碎發淩亂地拂過泛紅的臉頰。

“早說過你像小老鼠,”南宮潤擡手替她解開糾纏的發絲,月白長衫下擺掃過她手背,“藏東西要選這麼顯眼的地方?”他目光落在水窪裡遊弋的小魚,忽然笑出聲——米粒堆裡竟埋着塊裹着油紙的墨錠,正是前日她念叨要送他的龍香劑。

醉夢蘭杏眼圓睜,伸手要搶:“誰、誰藏東西了!這是喂魚的......”話未說完,墨錠已被南宮潤握在掌心。他指尖摩挲着墨錠上雕刻的瑞獸紋,忽然湊近她耳畔:“那小老鼠願不願意教教我,如何把東西藏進别人心裡?”

湖面忽然掠過白鹭,驚起圈圈漣漪。醉夢蘭後退半步,卻撞進他溫熱的胸膛。她聞到他身上淡淡的墨香混着皂角味,想起昨夜他被自己潑髒的長衫,耳根越發滾燙:“公子若是想學......”她從袖中掏出個小巧的竹筒,“先幫我找到這個。”

竹筒裡裝着半卷泛黃的《淮南萬畢術》殘頁,邊緣還沾着糕點碎屑。南宮潤展開殘頁時,幾縷柳絮飄落在字迹間,将“取蟾肪膏,可以續弦”的字句染得朦胧。他擡眼望向醉夢蘭,見她正踮腳折柳枝,靛藍衣袖滑落,露出腕間新系的紅繩——繩結處墜着的銀鈴铛,分明是他前日遺落在醉府的佩飾。

“前日在書肆聽掌櫃說,”醉夢蘭将柳枝編成環,輕輕套在他發冠上,“西湖水下藏着龍宮,宮裡的蝦兵蟹将最愛捉弄人。”她狡黠一笑,琥珀色眼眸映着波光,“若公子找不到殘頁,我便去求龍王爺,讓他罰你......”

“罰我什麼?”南宮潤握住她手腕,将竹筒裡的殘頁抽出半寸,露出背面用朱砂寫的小字。醉夢蘭的臉瞬間紅透——那是她昨夜偷偷寫下的《子夜四時歌》,墨迹未幹的“願得一心人”五字,在陽光下泛着溫柔的光。

遠處傳來八妹醉夢熙練劍的吆喝聲,驚散了栖在荷梗上的蜻蜓。醉夢蘭慌忙抽回手,卻被南宮潤拽着轉了個圈。她跌進他懷裡時,竹筒裡的殘頁飄然落地,正巧蓋住了水窪裡的墨錠,仿佛藏住了某個未說出口的秘密。

“小老鼠藏東西的本事,終究還是被我識破了。”南宮潤低頭時,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發頂,“既如此,是不是該有些獎勵?”他指腹輕輕擦過她泛紅的眼角,在她耳畔低語,“明日卯時,我帶着新得的《水經注》善本,來偷......”

“偷什麼?”醉夢蘭仰頭時,發間的茉莉簪正巧撞上他下颌。南宮潤笑着将她摟緊,望着遠處漸染绯色的晚霞:“偷一隻總愛藏心事的小老鼠。”話音未落,藕花深處忽然傳來鴨子的撲棱聲,驚起滿湖碎金,将兩人交疊的影子揉碎在粼粼波光裡。

卯時的晨霧還未散盡,醉府後園的竹林已傳來窸窣響動。醉夢蘭裹着靛藍薄衫立在青石徑上,發間銀鼠簪在霧霭中泛着微光。她望着牆頭上探出頭的南宮潤,月白長衫下擺勾住竹枝,活像隻誤入青紗帳的白鶴,忍不住掩唇輕笑:“說好的卯時,南宮公子這是要學小老鼠翻牆?”

“為了見小老鼠,翻牆又何妨?”南宮潤輕巧躍下,懷中《水經注》善本裹着蜀錦包袱,卻露出半截油紙——正是醉夢蘭最愛的梅花酥。他抖落肩頭竹葉,目光落在她手腕的紅繩鈴铛上,“倒是某人,戴着我的鈴铛,卻讓我尋了半宿殘頁。”

醉夢蘭轉身往藏書閣走,裙擺掃過沾着露水的芭蕉葉:“那是龍王爺托蝦兵給的線索,豈能怪我?”她推開雕花木門,檀木書架間浮動着陳年墨香,忽然從袖中甩出團灰影。南宮潤下意識接住,竟是隻繡着鼠爪印的帕子,裹着塊晶瑩剔透的太湖石。

“昨日在藕花深處瞧見的,”她踮腳取下高處的典籍,靛藍衣袖滑落,腕間鈴铛叮咚作響,“像不像書中記載的‘浮山堰’?”南宮潤湊近時,聞到她發間茉莉混着晨露的清香,目光卻被她耳後新添的朱砂痣勾住——比西子湖的晚霞還要豔麗三分。

“更像小老鼠偷藏的寶貝。”他将太湖石收進袖中,攤開《水經注》,泛黃的書頁間夾着的茉莉書簽正巧落在“芍陂”二字上。醉夢蘭忽然握住他執筆的手,朱紅蔻丹在紙上點出圓潤的墨點:“此處‘水出淠縣西南大別山’,‘別’字少了一豎,倒像......”

“倒像小老鼠啃過的缺口?”南宮潤偏頭時,發冠上的柳枝環擦過她臉頰。醉夢蘭耳尖發燙,正要抽手,忽聽窗外傳來姐妹們的說笑聲。大姐醉夢香的鵝黃裙擺掠過窗棂,隐約聽見“聶公子送了新茶”,二姐醉夢甜的橙衫閃過,似在說“燕子嚴做了桂花釀”。

醉夢蘭慌忙往書案後躲,卻撞翻了南宮潤帶來的梅花酥。金黃的碎屑灑在靛藍裙擺上,她急着撿拾,發間銀鼠簪卻被南宮潤捏住。“别動。”他的聲音低啞,指尖擦過她發燙的耳垂,将簪子重新别好,“再動,小老鼠的尾巴可要露出來了。”

晨光穿透薄霧,在藏書閣投下斑駁光影。醉夢蘭望着他認真校勘的側臉,喉結随着吞咽動作輕輕滾動,忽然想起昨夜九妹醉夢泠說的話——“姐姐與南宮公子,像極了爹爹書裡的鹣鲽”。她臉頰發燙,偷偷将寫着“明晨湖心亭”的紙條塞進他書頁間,窗外的竹影搖晃,将兩人交疊的影子映在滿地墨香裡。

湖心亭的晨霧如輕紗漫卷,醉夢蘭提着食盒踏上九曲橋時,木欄杆上的露水沾濕了靛藍裙裾。遠遠望見南宮潤立在亭中,月白長衫被湖風鼓起,手中握着的《水經注》扉頁還夾着她昨日塞的紙條,邊角已被摩挲得發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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