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姑娘,”南宮潤忽然湊近,聲音低得隻有她能聽見,“等忙完這陣,帶你去湖上放河燈?”他的眼睛在燭光下亮晶晶的,映着她绯紅的臉頰。醉夢蘭别過臉去,手裡的銀針卻不自覺加快了速度,繡布上的并蒂蓮在燭光中仿佛要活過來一般。
暮色如蜜緩緩流淌,将西子湖浸染成暖金色。醉夢蘭垂眸專注繡着香囊,靛藍衣袖不經意掃過案頭青瓷碗,裡頭泡着的薄荷葉随着漣漪輕輕晃動。她發間茉莉早已蔫了花瓣,卻仍固執地散着淡淡清香,汗濕的碎發黏在脖頸,在燭火搖曳中映出細小的晶瑩。
“小心傷了眼睛。”帶着溫熱氣息的聲音突然在耳畔響起,醉夢蘭猛地擡頭,正對上南宮潤含笑的眸子。少年不知何時已經脫下外袍,隻着一件月白中衣,袖口随意挽到手肘,露出小臂上未愈的抓痕。他手中捧着新磨的茶盞,袅袅白霧升騰間,混着松煙墨與龍腦香的味道撲面而來。
醉夢蘭慌忙接過茶盞,指尖觸到他掌心的薄繭,耳尖瞬間泛紅:“你怎麼...”話未說完,南宮潤已經拈起案上的銀針,動作依舊笨拙卻認真:“八姑娘說要幫忙,我便偷師了幾招。”他煞有介事地将繡線往針眼裡送,卻總是差之毫厘,急得額角冒出細汗。
“我來。”醉夢蘭忍俊不禁,伸手要奪銀針。不料南宮潤突然傾身靠近,溫熱的呼吸掃過她泛紅的臉頰:“六姑娘教教我?”他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陰影,眼底映着燭火,竟比西湖的夜色還要溫柔。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兩人同時轉頭,隻見九妹醉夢泠頂着一頭亂草從假山後探出頭來,粉衣沾着草屑,懷中還抱着個裝滿香料的竹筐:“我、我是來送芸香草的!”她臉頰通紅,目光卻在兩人之間來回打轉,突然“噗嗤”笑出聲,“南宮公子這穿針的樣子,倒像極了八姐舞劍時手忙腳亂的模樣!”
醉夢蘭的臉騰地燒起來,抓起個繡好的香囊作勢要砸。南宮潤卻眼疾手快地接過,輕輕嗅了嗅:“真香,比書房的墨香還好聞。”他忽然壓低聲音,隻有她能聽見:“明日去放河燈,我要把這個系在燈上,讓它漂得最遠。”
窗外的蟬鳴不知何時停歇,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蛙聲。醉夢蘭望着他認真的模樣,心跳如擂鼓,手中的繡針突然變得滾燙。她别過臉去,卻在低頭的瞬間,将一片新摘的茉莉花瓣悄悄塞進了香囊裡。
暑氣裹着蟬鳴在窗棂間橫沖直撞,西湖的荷香被烈日蒸得發膩。醉夢蘭将汗濕的鬓發别到耳後,靛藍紗衣早已洇出深色雲紋,繡繃上的并蒂蓮金線在陽光下刺得人眯眼。案頭陶甕裡的艾草堆得冒尖,紫蘇葉蔫頭耷腦,倒是新摘的茉莉還泛着水潤的白。
忽有清越的銅鈴聲由遠及近,混着馬蹄踏碎青石闆的聲響。醉夢蘭耳尖微動,手中銀針頓了頓——這是南宮潤新換的馬具配飾聲。果不其然,片刻後月洞門處閃過玄色衣角,少年翻身下馬的動作驚起滿院麻雀,玉冠下幾縷碎發黏在汗濕的額前,玄色錦袍下擺沾着道泥印,倒像是從書齋直接縱馬趕來。
“快瞧!”南宮潤笑着抖開包袱,露出裡頭曬幹的芸香草,“城郊農戶說這是頭茬新草,驅蟲最靈。”他說話時胸膛劇烈起伏,廣袖掃過案頭打翻了薄荷茶,淺綠的茶湯在青磚上蜿蜒成溪,“還有這個——”袖中滑出個油紙包,“你前日提過的蜜漬梅子。”
醉夢蘭望着他鼻尖沁出的汗珠,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擦,指尖觸到他滾燙的皮膚時又慌忙縮回。南宮潤卻順勢握住她手腕,腕間玉墜撞出清響:“六姑娘的香囊,我前日讀書時挂在帳子上,連蚊子都繞着走。”他忽然壓低聲音,溫熱的呼吸掃過她泛紅的耳尖,“就是夢裡總聞着茉莉香,醒了空落落的。”
話音未落,院外傳來清脆的鞭哨聲。八妹醉夢熙騎着棗紅馬疾馳而過,白色勁裝獵獵作響,腰間佩刀纏着新換的紅綢:“抓緊繡!明兒夫子要帶着學生去遊學!”她勒馬轉頭,朝南宮潤擠眉弄眼,“南宮公子這泥點子,莫不是摔進草堆裡采芸香草了?”
南宮潤耳尖通紅,正要反駁,卻見醉夢蘭已拈起針線,将繡繃往他膝頭一放:“笨手笨腳的,别碰香料了,幫我繃着布。”她低頭穿針時,發間茉莉簪子的碎玉流蘇垂落,在他手背投下細碎的光影。南宮潤望着她低垂的睫毛,忽然想起昨日在書肆看到的《風土記》:“六姑娘,七夕快到了,書上說...”
“專心!”醉夢蘭用銀針輕點他手背,卻掩不住嘴角的笑意。暮色不知何時漫過窗棂,将兩人的影子疊在繡着并蒂蓮的綢緞上,案頭的茉莉在晚風裡輕輕顫動,抖落滿室清甜。
暮色将西湖染成胭脂色,蟬鳴漸歇,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蛙聲。醉夢蘭将最後一片紫蘇葉撚碎,填入繡着金線并蒂蓮的香囊,靛藍衣袖上沾着星星點點的草屑。她擡手揉了揉發酸的脖頸,忽聞院外傳來熟悉的馬蹄聲,混着清脆的銅鈴響,像一串跳躍的音符。
南宮潤翻身下馬時,玄色錦袍下擺揚起細碎的塵土,發冠歪斜,幾縷墨發垂在汗濕的額前,倒比平日多了幾分肆意。他懷裡抱着個油紙包,還騰出手來拎着個竹筐,裡頭裝滿曬幹的芸香草,草葉間還插着兩枝帶着露水的玉簪花。“西市新開了香料鋪,”他笑着晃了晃油紙包,“特意買了桂花蜜,給你配香囊。”
醉夢蘭望着他袖口蹭上的泥印,眼底泛起笑意:“這是騎馬摔進泥裡了?”話雖調侃,卻已伸手接過竹筐,指尖不經意間觸到他掌心的薄繭。南宮潤突然湊近,溫熱的呼吸掃過她耳畔:“還不是為了趕在日落前,給六姑娘送最新鮮的香草。”
話音未落,院角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八妹醉夢熙從假山後探出頭來,白色勁裝沾着草葉,腰間佩刀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喲,”她挑眉打趣,“南宮公子這渾身狼狽的模樣,倒像是被山賊打劫了?”
南宮潤耳尖泛紅,正要反駁,卻見醉夢蘭已将新摘的茉莉花瓣撒進香囊:“别貧嘴了,過來幫忙。”她遞過針線時,發間茉莉簪子的流蘇輕輕晃動,在他手背投下細碎的光影。南宮潤笨拙地接過銀針,穿線時手指不住發抖,好不容易将線穿過針眼,卻“哎喲”一聲——針尖紮進了指尖。
“笨死了!”醉夢蘭慌忙抓起他的手查看,溫熱的呼吸落在傷口上,“快用薄荷膏敷着。”她轉身去取藥膏的瞬間,南宮潤望着她泛紅的耳尖,鬼使神差地将受傷的手指按在她發間:“這樣...就不疼了。”
暮色徹底漫入院落,九妹醉夢泠提着燈籠尋來,粉紅色紗裙在晚風裡輕擺:“六姐,二姐說...”話音未落,她便看到兩人親昵的姿勢,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我什麼都沒看見!你們繼續!”說着轉身就跑,燈籠的光暈在青石路上搖晃,驚起滿院流螢。
醉夢蘭的臉騰地燒起來,想要抽回手,卻被南宮潤輕輕握住。他的聲音低得隻有她能聽見:“明日帶你去靈隐寺,聽說那裡的香囊最靈驗...”他的拇指輕輕摩挲着她的手背,“我要在佛前求個,能把六姑娘系在身邊一輩子的香囊。”
晚風掠過湖面,送來荷花的清香,卻掩不住醉夢蘭劇烈的心跳聲。她低頭避開他熾熱的目光,手中的香囊不知何時又多塞了幾片茉莉花瓣,将滿室溫柔都縫進了細密的針腳裡。
夜露初降,西湖水面浮起薄霧,将遠處的燈火暈染成朦胧的彩珠。醉夢蘭就着燭火整理香囊,靛藍裙擺鋪散在竹席上,宛如一尾沉入星河的魚。案頭新換的茉莉開得正好,雪白花瓣落在繡繃邊緣,與金線繡的并蒂蓮相映成趣。忽有細碎的腳步聲踏碎月光,混着若有若無的檀木香,她耳垂輕顫,手中銀針險些滑落。
“在躲着我?”南宮潤斜倚門框,月白長衫半敞着,露出裡頭暗紋中衣,發帶松松绾着,幾縷發絲垂在眉眼間,倒比白日裡多了幾分慵懶。他手中提着個食盒,銅扣在燭光下泛着溫潤的光,“西街新開的冰酪鋪子,特意留了最時興的牛乳酪。”
醉夢蘭别過臉去,繼續往香囊裡裝填艾草:“又浪費銀子。”話雖如此,鼻尖卻忍不住輕嗅食盒飄出的甜香。南宮潤笑着走近,寬大的袖擺掃過她發梢,突然伸手将她鬓邊的碎發别到耳後,指腹擦過耳垂時帶起一陣酥麻:“給自家媳婦買的,怎算浪費?”
話音未落,窗外傳來“噗嗤”一聲輕笑。七妹醉夢紫搖着繪滿狐狸的團扇探出頭來,紫色紗裙在夜風中輕揚:“六姐的臉比我新染的胭脂還紅,莫不是香囊裡的艾草把人熏醉了?”她狡黠地眨眨眼,不等醉夢蘭反駁,已輕巧地躍下窗台,裙擺掃落一片茉莉花瓣。
醉夢蘭又羞又急,抓起個繡好的香囊要砸,卻被南宮潤截住。他将香囊湊近鼻尖輕嗅,忽然從袖中掏出個錦盒:“該我送你個物件。”打開時,裡頭躺着枚銀絲纏就的鼠形墜子,眼睛處嵌着兩顆碧綠的琉璃珠,在燭光下流轉着溫潤的光,“找巧匠打的,像不像某個總愛躲着我的小老鼠?”
醉夢蘭望着墜子,眼眶突然發燙。她想起前日暴雨,南宮潤冒雨送來烘幹的芸香草,自己卻躲在房裡不敢見人。指尖輕輕撫過銀絲,她低聲道:“明日...陪我去市集挑些新的繡線?”話剛出口,便覺耳尖發燙。
南宮潤笑着将墜子系在她腰間,玉墜撞出清響:“何止挑繡線,明日帶你逛遍整個江南。”他忽然傾身,溫熱的呼吸拂過她泛紅的臉頰:“不過今夜...先嘗嘗這牛乳酪?”說着打開食盒,舀起一勺綴着玫瑰花瓣的冰酪,遞到她唇邊。
窗外的蛙鳴不知何時停了,唯有燭火輕輕搖曳,将兩人的影子疊在繡滿并蒂蓮的香囊上。醉夢蘭望着他眼底的溫柔,突然覺得,這平凡歲月裡的瑣碎時光,竟比任何珍寶都要珍貴。
夜霧如紗漫過西子湖,湖心亭的燈火在漣漪中碎成點點金箔。醉夢蘭将繡好的香囊整齊碼進竹籃,靛藍裙擺沾着茉莉碎屑,發間玉簪垂落的流蘇在燭光下搖晃出細碎的光影。案頭陶爐裡煨着新煮的荷葉茶,袅袅白霧混着艾草香,在雕花木窗上凝成水珠。
“六姑娘好雅興。”帶着笑意的男聲驚得她手一抖,銀針險些紮進指尖。南宮潤斜倚在月洞門邊,玄色勁裝換作月白直裰,腰間系着她前日所繡的香囊,裡頭的芸香草随着動作輕晃。他懷中抱着個桐木匣子,腕間纏着靛藍色絲帶,正是她替他修補過的那根。
醉夢蘭别過臉去整理繡線:“深更半夜,成何體統。”話雖嗔怪,卻偷偷瞥向他手中的匣子——四角纏着金絲,鎖扣處還嵌着片青玉。南宮潤笑着走近,木匣打開時,露出幾卷泛黃的古畫,畫軸邊緣題着“香譜圖卷”。“前日在舊書肆淘的,”他指尖撫過斑駁的宣紙,“裡頭記載着用沉香、龍腦配香囊的法子。”
話音未落,窗外忽有黑影掠過。八妹醉夢熙倒挂在屋檐下,白色勁裝随風鼓起,腰間佩刀晃出冷光:“我說怎麼聞着墨香混着甜膩味,原來是南宮公子帶着寶貝讨六姐歡心!”她倒挂着眨眨眼,突然伸手去夠木匣,“讓我瞧瞧多稀罕的...”
“當心摔着!”醉夢蘭和南宮潤同時驚呼。南宮潤眼疾手快扶住晃動的案幾,卻打翻了茶盞,琥珀色的茶湯在青磚上蜿蜒成溪。醉夢熙一個鹞子翻身落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就知道你們要掃興,我去練劍了!”她沖兩人擠眉弄眼,轉眼消失在月洞門外。
屋内突然陷入寂靜,唯有燭芯爆裂的輕響。醉夢蘭低頭收拾殘局,卻被南宮潤握住手腕。他掌心的溫度透過薄紗傳來,帶着幾分不容抗拒:“明日随我去寒山寺?寺裡的藏經閣有本孤本香譜...”他的聲音忽然低下去,“住持說,誠心抄經的人,能求來...白首不離的姻緣。”
醉夢蘭的心跳驟然加快,擡頭時撞進他溫柔的眼底。窗外夜風輕拂,将案頭未完工的香囊吹得微微晃動,繡着的并蒂蓮在燭火中仿佛要化作雙生蝶,翩翩飛入江南濕潤的夜色裡。
驟雨初歇,蟬鳴裹着濕潤的荷香漫進臨水閣。醉夢蘭跪坐在竹席上,靛藍襦裙下擺浸在滲進窗台的雨水裡,繡繃上的并蒂蓮被水汽暈開淡淡金線。她伸手去夠歪斜的茉莉簪子,忽然瞥見窗紙上映出的人影——南宮潤撐着竹骨傘立在回廊下,玄色錦袍肩頭洇着深色水痕,懷中卻牢牢護着用油布包裹的物件。
“當心着涼!”醉夢蘭慌忙起身,木屐踏過積水發出清脆聲響。南宮潤笑着抖開傘面,露出懷裡方方正正的檀木盒,盒角還沾着半片新鮮荷葉:“路過茶肆,見新制的碧螺春配了桂花糕,想着六姑娘...”話未說完,水珠順着他發梢滴落,在月白中衣領口暈開深色痕迹。
醉夢蘭抿唇取來帕子,指尖剛觸到他冰涼的脖頸,忽聽院角傳來驚呼。九妹醉夢泠舉着油紙傘蹦跳着跑來,粉紅色紗裙沾滿泥點,懷裡竹籃歪歪斜斜盛着幾株連根拔起的艾草:“六姐!後山的艾草長得可好,就是...”她眨着濕漉漉的眼睛看向南宮潤,“姐夫的傘能不能借我遮遮?”
“胡鬧!”醉夢蘭耳尖通紅,帕子卻仍輕輕按在南宮潤肩頭。少年趁機将檀木盒塞進她懷裡,從袖中掏出卷泛黃的圖紙:“這是我改良的香囊夾層,”他修長手指劃過紙上細密的紋路,“外層繡花樣,内層可拆換香草,這樣便能...”
“又在偷偷教六姐偷懶!”八妹醉夢熙的聲音突然從梁上傳來,白色勁裝倒挂在橫梁間,佩刀穗子垂到南宮潤發頂,“明日夫子要的香囊還沒繡完,你們倒好,躲在這兒...”話未說完,橫梁突然發出“吱呀”脆響,驚得她手忙腳亂翻身落地,卻不慎踢翻了案頭的艾草筐。
紛飛的草葉間,南宮潤下意識攬住醉夢蘭的腰往後退,後背撞上雕花窗棂發出悶響。醉夢蘭望着他眼底的關切,心跳如擂鼓,耳畔卻傳來姐妹們憋笑的抽氣聲。她慌亂地推開他,撿起地上的香囊坯子:“都别鬧了,快幫忙分揀香草!”
暮色漸濃時,臨水閣亮起盞盞燈籠。醉夢蘭看着圍在案前的身影——南宮潤笨拙地用圖紙丈量香囊尺寸,八妹叼着草莖往夾層裡塞芸香草,九妹踮腳往茶盞撒桂花,突然覺得這滿室喧鬧,竟比任何時候都要安心。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月光穿過雲層,在新繡的并蒂蓮上鍍了層銀邊。
月光爬上雕花窗棂時,滿室的喧鬧漸漸化作細碎的私語。醉夢蘭低頭繡着最後一個香囊,指尖卻不自覺地摩挲着腰間新系的銀鼠墜子。南宮潤倚在窗邊,手中握着她嫌他笨拙而沒收的銀針,正對着月光專注地穿線,玄色長衫被晚風掀起一角,露出内裡月白中衣上歪歪扭扭的針腳——那是他執意要繡的“蘭”字。
“六姐,嘗嘗這個!”九妹醉夢泠突然湊過來,粉撲撲的臉上沾着桂花,手裡捧着個小瓷碗,“二姐新做的冰酪,加了紫蘇汁呢。”說着便往她嘴裡喂了一勺,酸甜的涼意混着淡淡的香草味在舌尖散開。醉夢蘭還未咽下,八妹醉夢熙已經大笑着奪過碗:“也給我嘗嘗!”卻在轉身時,故意撞了下南宮潤的肩膀。
少年踉跄間,手中的銀針“噗”地紮進指尖。醉夢蘭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抓住他的手,擡頭嗔怪道:“叫你别碰針線!”卻見南宮潤突然咧嘴笑了,另一隻手從背後掏出個歪歪扭扭的繡品——是隻勉強能看出形狀的小老鼠,尾巴上還别着片幹枯的茉莉花瓣。
“這是我繡的。”他晃了晃繡品,任由血珠順着指尖滴落也渾然不覺,眼底盛滿狡黠的光,“雖然比不上六姑娘的手藝,不過...”他忽然湊近,溫熱的呼吸掃過她泛紅的耳尖,“這可是獨一份的。”
醉夢蘭的臉騰地燒起來,想要抽回手,卻被他握得更緊。周圍突然響起姐妹們的哄笑,七妹醉夢紫搖着團扇從門口探進頭來:“哎喲,這滿屋子的甜香,莫不是把香囊裡的香草都換成蜜糖了?”
就在這時,院外傳來父親醉合德的咳嗽聲。衆人瞬間安靜下來,八妹醉夢熙眼疾手快地将南宮潤推進屏風後,九妹慌亂地收拾桌上狼藉,醉夢蘭則将那隻“小老鼠”繡品塞進袖中,心跳如雷。
“又在胡鬧什麼?”醉合德的聲音帶着幾分無奈,卻掩不住笑意。他看着女兒們紅撲撲的臉和淩亂的屋子,最後目光落在案頭整齊碼放的香囊上,“夫子派人來說,明日要提前取貨。”
“知道了爹!”姐妹們異口同聲地回答。等父親的腳步聲遠去,屋内又爆發出一陣輕笑。南宮潤從屏風後轉出來,發冠歪得不成樣子,卻仍執着地将那隻“小老鼠”繡品别在醉夢蘭腰間:“這樣,你走到哪,我都跟着。”
窗外的夜愈發深了,蛙鳴與蟬聲交織成曲。醉夢蘭望着他認真的模樣,忽然覺得,這充滿煙火氣的瑣碎日常,或許就是世間最珍貴的光景。她重新拿起針線,身旁的南宮潤也學着她的樣子,笨拙卻專注地擺弄着繡繃。在姐妹們的笑鬧聲中,新的香囊漸漸成形,繡線穿梭間,藏進的不隻是驅蟲的香草,還有數不清的溫柔與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