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喬老闆真是紅了,據說現在一票難求啊。”
戲還沒開場,沈心柔就聽得隔壁桌,有兩個男人在談論今天的主角。
“可不是嘛,想當初還是個小小的角,早知那時就該弄到手,玩一下,可惜現在難啰。”
“這話可不能讓陳少聽到,這可是人家捧起來的,經常整場整場地包,大手筆啊。”
另一男子聲音猥瑣:“據說現在這喬老闆還以清純玉女自稱,不知陳少得手沒有。”
“那肯定是必然了。”
兩人猥瑣地哄笑起來。
沈心柔看向不遠處的陳淮之,他臉色很不好看,一手捏着茶杯,力道大得似要把茶杯捏碎。
緊接着,首夏走到那兩人跟前,說了幾句什麼,談論的兩人忙起身走到陳淮之面前,縮着腦袋畏畏縮縮地道:“陳少,今日不知你在此,我們兩個剛是在那胡說的,你大人有大量,可别介意。”
陳淮之沒有擡眼看他們,端起茶杯,飲了口茶,吐出一個字:“滾”
兩人忙不跌地小跑着走了。
沈心柔覺得解氣,剛才那兩人大庭廣衆下,如此談論一個女子,聽着就來氣。
可想到陳淮之的态度,又覺得心裡酸酸的。
他為一個女子這麼生氣,一定很在意她吧。
待戲上場,沈心柔看了台上的主角,戲妝下看不清面容,唱腔倒是十分清亮,身段柔軟。
戲的内容,沈心柔倒是沒太聽進去,第一次聽戲,很多都不太懂。
目光無意中又瞥向陳淮之,他慵懶地靠在座椅上,目光平靜地看着台上。
“我去一下洗手間,”沈心柔起身,對許長興說。
許長興看來,微微點了點頭。
到洗手間,要穿過一個長廊,窗外冷風肆虐,吹得窗紙呼啦啦地響,廊壁上挂着幾盞油燈,火燭閃閃爍爍。
戲台上的聲音穿透而來,隻是這裡沒有戲場下熱鬧場面,冷清,讓人覺得心中空然。
出了洗手間,沈心柔并未往場中去,而是站在走廊處,看着燭光搖曳在窗格上的影子,讓思緒放空。
“怎麼一個人在這裡?”身後響起男人低沉的聲音。
她回過頭,見是陳淮之,他穿着一件褐色風衣,身姿挺拔,身後燭光忽明忽暗,印在牆上的影子影影綽綽。
“覺得有點悶,過來透透氣。”
“我也是。”陳淮之說完,背靠走廊牆上,沉默片刻,看她,“你……最近還好嗎?”
“就那樣吧,不好不壞地活着,”沈心柔低垂着眼,輕聲問,“你呢?”
“也挺好。”
又是許久無話。
“我先過去了。”沈心柔準備離開,目光卻始終不敢看陳淮之一眼。
走出幾步,首夏迎面過來,看了一眼沈心柔,徑直走向陳淮之:“少爺,剛喬小姐來問,問你今晚是否有空,她訂了一桌菜,想和你小聚一下。”
沈心柔步子不自覺地慢了下來。
“沒空。”陳淮之回答得幹脆,臉色已有些難看。
“那……我去回拒了?”首夏等了幾秒,見陳淮之沒有回答,便轉身離開了。
沈心柔的心也落了下來,加快了步子往前走。
“心柔。”身後的人叫住她,她身體一震,停了下來,卻并未回頭。
“我不慣在别人背後說人不好,但還是想提醒你,許長興不是良人。”
這話陳堇芳之前說過,但她沒有在意的必要,便輕聲說了句:“我并不在意,但還是謝謝陳先生的提醒。”
這一句陳先生,她喚得極重,心卻也被狠狠紮了一下。
她慣用冷漠的語言僞裝自己,就如同當初對阿铖。
回到座位,戲已接近尾聲,許長興見她興緻缺缺,便提議:“我們下次去看電影算了。”
沈心柔沒有答話,隻是看着他笑了笑。
在和許長興的相處中,她時常内疚。
陳堇芳說他生性浪蕩,不會對一個女子多情,但這也并不是自己能問心無愧的理由。
權勢的壓迫下,像她這種底層人,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力。
戲終于散場,沈心柔和許長興走出戲院,一出門,一股風就猛烈襲來,前面的人都佝着腰,裹緊衣服,快走幾步沖出這風浪。
許長興自然地伸手,摟住沈心柔,将她護在懷裡,沈心柔一時沒反應過來,被他帶着走了幾步。
反應過來後,忙拉開與他的距離,尴尬一笑:“謝謝。”
此刻她心亂如麻,完全不知如何自處,又見不遠處的陳淮之正看着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