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鬼舞辻無慘并主動沒有介紹秋庭一羽。
也沒有反悔說不,隻是獨自離開把人留在原地,讓一個手無寸鐵的人類,面對十二個實力高強的弦月鬼。
美其名曰想了解他的秘密就自己想辦法。
盡管衆鬼有看見剛才鬼王對人類的縱容,但這個情況,十二鬼月全員集結,還是讓白川前輩在另一邊猛咽口水:「……你有信心能搞定整個十二鬼月嗎?打不赢咱就撤去幫鬼殺隊還來得及。」
“放心放心。”秋庭一羽手撐欄杆,縱身翻下高台,悠哉懶怠地撸起袖子,走向那目光赫赫地看着他的衆鬼:“我社交能力比源一郎還強着呢,當年就是這麼打、啊不,是交下全世界半壁江山的有志青年的。這件事夏目漱石可以作證。”
「……我沒擔心你的交朋友能力,是擔心你能不能活着出去啊喂!」
老前輩又開始尖銳爆鳴。
他很擔心秋庭一羽能不能活着從這裡走出去。另一邊,鬼舞辻無慘也在思考要不要對十二鬼月下令,讓秋庭一羽不要活着走出去。
思緒在他腦中轉過一圈,最後,鬼舞辻無慘選擇了沒管。
既沒下令,也沒多說什麼。
一切憑秋庭一羽自己的能力,他想要什麼就自己想辦法去拿。
而事實證明。
社恐,也可以讀作社交恐怖分子。
尤其是那種上來就可以對鬼王‘嗨!老婆!’的社恐人士,對其他弦月鬼再來一個‘嗨!交個朋友呗?’也是手到擒來的事。
于是當無慘抱着某些陰暗的期待回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秋庭一羽和上弦之貳童磨,一人一鬼把上弦之叁猗窩座夾在中間,勾肩搭背,尤其是和童磨,好似狐朋狗友一般,你來我往地在說着什麼,雙倍嬉皮笑臉。
隻有中間的猗窩座,臉色發青,眼神迷茫,看樣子是被硬控住了沒法跑路。一看見無慘出現,眼睛裡瞬間就有了光:“無慘大人!”
鬼舞辻無慘:“………”
總感覺把秋庭一羽單獨放給十二鬼月是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呀,無慘大人您回來了~”
童磨也發現了鬼王的身影,笑嘻嘻地應聲。
無慘不想理他,問:“其他鬼呢?”
“黑死牟閣下走後,其他部下也離開了。”回話的是猗窩座,他認真、誠懇地請求道:“無慘大人,屬下可以告退了嗎?”
鬼舞辻無慘不由得看向秋庭一羽。
人類沖他揚起笑臉,和他旁邊的上弦之貳一樣,看起來陽光開朗樂颠颠。
無慘:“………”
懂了,黑死牟被被聒噪二人組煩走的,因為跑路的速度夠快,所以沒被硬控。而其他幾個則大概是因為秋庭一羽沒興趣,于是最後慘遭毒手的就剩下了曾經打過照面的上弦之貳和上弦之叁。
……不,童磨都不一定能說是被迫的,他看起來更像是樂在其中,隻有猗窩座,桃發的鬼看起來在兩面包夾之勢裡已經快要昏過去了。
無慘憐憫道:“退下吧。”
“是!”猗窩座迅速從人類的鉗制中掙脫,閃身退到幾丈遠外,在琵琶音下消失了。
“怎麼這麼快就走了,話還沒說完……”
“童磨,你也退下。”
“诶?”
橡白發色的青年鬼忽然被點名,他正打算繼續和秋庭一羽勾肩搭背呢,還沒為自己辯解兩句,就被老闆無情掐了聲,然後被鳴女眼疾手快到送出了無限城。
鳴女長舒一口氣。
終于清淨了。
無限城裡隻剩下了鬼舞辻無慘和秋庭一羽。
鬼舞辻無慘正要說話,人類搶先一步道:“要不要去外面?”
台下的人類微微仰起頭,露出光潔俊朗的面龐,明亮的灰色眼瞳遙遙望來,飽含柔情笑意。
溫泉時脖頸間殘留的痕迹吸引了鬼舞辻無慘的目光,這片刻間,秋庭一羽給出了鬼無法拒絕的隐含條件:“現在外面應該已經早上了,我知道箱根有幾個白天風景不錯的位置哦?一起去嗎?”
“……好。”
鬼舞辻無慘走下高台,走向他的人類。
-
從箱根蘆之湖遠望,碧水盈盈,曜日當空。
今年十一月份還沒下雪,天氣卻已經冷了下來,往來的旅客已經換上了保暖大衣,一人一鬼換了身衣裳,在旅館的門廊前。
「解藥」鬼舞辻無慘已經服下了。但看着今日朗朗晴天,他還是遲疑的,沒有走出去。
屋檐投下陰影,地上那條陰暗直線外,是熾白、灼熱的太陽光。
無法安心。
陽光、那是他千年來都無法涉足的禁地。
無慘看着、看着。
看見身邊的人類從他身旁越過,走出去,落入明媚的日光下,轉過身,向他伸出手。
鬼的眼瞳輕顫發直。
他瞳中倒映着光下的人類。
烏黑的發蓬亂随意搭在肩頭,陽光照進他的眸裡,襯得灰瞳中笑意愈發明麗粲然。但最吸引鬼舞辻無慘的視線的,還是那股子輕佻與不羁。
勾着他,操縱着他。
讓他渴望去征服,讓他想要得到占有。
有那麼一瞬間,就連鬼也差點被蠱惑地要向前踏出一步,跟着人類走進陽光下,走進秋庭一羽身旁那令人安心、不用再恐懼生死的濃黑影子裡了。
……不應該。
堂堂鬼王怎麼可以對人類産生依賴性。
鬼舞辻無慘猛地反應過來,而比他腦海中閃過的念頭更快的,是秋庭一羽的行動。
人類的手伸入陰影中,握住了他的手。
然後大力地将他拽出去。
‘咚咚。’
心跳、溫度、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