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厚顔無恥!”
“潑婦!”
二嬸母紅着眼眶沖出來,發髻散亂,狼狽不堪。
倒也可憐,夫婿不争氣,自己汲汲營營在後宅一生,落得些銀錢,全都為了這個小家拿了出來。最後卻落得如此評價。
四目相對,二嬸母慌忙抹了把臉,聲音帶着幾分顫抖:“你怎麼來了……”
葉湘怡二話不說,拽住她手腕就往回走。
“哎你……”
廳裡二叔父正翹着腿喝茶,見她們進來,立刻闆起臉:“侄媳婦來得正好,你年紀小剛掌家,下面的仆從騙了去都不知道,你看看這燕窩!如今你年輕便如此糊弄你!”
“二叔安好。”葉湘怡行了個禮,神色從容。她對這位二叔了解不多,隻知道是個纨绔子弟,摔斷腿後,如今養在家裡隻敢對妻女作威作福。
她直接打斷二叔父的話:“二哥去茶山督察了。”
二叔父一愣,對葉湘怡不接話的行為有些不滿,但随即得意地捋着胡子:“我兒能幹,自小就是風哥兒的左膀右臂。”
“是呢。”葉湘怡笑眯眯地給二嬸母遞上帕子擦淚,“二哥此去特意帶着二嫂同去,說是既要見世面,又要散散心。”
“路途遙遠,夫妻相伴,”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窗外,“茶山天高地闊,可比内宅舒心多了。”
二叔父的茶盞“咔嗒”一聲擱在桌上:“這話什麼意思?”
“我是說,二哥帶二嫂出門去了。”葉湘怡神色平靜。
“放肆!”二叔父拍案而起,臉色鐵青。
丈夫帶着妻子,顯然是他這瘸腿男子不行的。
葉湘怡繼續道:“按每月份例銀子,二叔自然是吃不上一等血燕,是二嬸每次從賬上盈餘拿出來貼補采買,才拿到的。”
二嬸母猛地擡頭,眼睛瞪大,滿是驚恐。事情暴露若是傳到婆母耳中,自己的名聲也算是完了。她嗫嚅道:“胡說……”
“嬸母放心,湘怡說過,舊賬不再重提,今日隻是告訴二叔明白。”
葉湘怡轉向二叔接着道:“還有二叔吃的用的,都是二嬸一手操辦,十年如一日的用心。”葉湘怡道,“二嬸精明能幹,協調了多方利益,我剛剛管家時接到賬目可是費了好大功夫。”
“二嬸有這等才幹,便是出了門,管理一方茶山都是大有可為的。”
“胡說,哪有婦人家抛頭露面的。”二叔父怒斥道。
“怎麼沒有?”葉湘怡輕啟朱唇,眸光流轉間似有星辰閃爍,她盈盈一笑,聲音婉轉如莺啼,“據妾身所知,上月錢夫人還親往綢緞莊巡視,那風姿飒爽,令人欽佩。李家藥房更是因李老夫人年輕時走南闖北、販賣藥材的魄力,才得以屹立不倒,名揚四方。”
二叔父聞言,臉色驟然發青,如同被霜打過的茄子,他怒目圓睜,斥道:“你目無尊長!俞風怎會娶了你這樣的女子?”
葉湘怡神色一正,眉宇間透出幾分凜然,她福身一禮,聲音堅定而清晰:“夫君娶妾身,自然是因真心喜愛。錢夫人掌管三家鋪子,遊刃有餘;李老夫人年輕時更是走南闖北,販賣藥材,巾帼不讓須眉。二叔,您試想,若二嬸也見過那等世面,還會願意蜷縮于後宅之中,日日與瑣碎為伴嗎?”
二嬸母聞言,手中帕子悄然滑落,眼中閃過一抹複雜之色,似有向往,又似有忐忑。
“況且,”葉湘怡話鋒一轉,目光中帶着幾分銳利,“動辄便責問‘怎會娶了如此之人’,婚嫁之事,又豈是女子一人所能定?這話,二叔您不覺得有失偏頗嗎?”
二叔父被問得啞口無言,拍案而起,怒道:“你這是在教訓長輩?”
“侄媳豈敢。”葉湘怡再次福身,舉止間盡顯大家閨秀的風範。她突然從袖中抽出一張精緻的帖子,遞至二嬸母面前,柔聲道:“正巧三日後,葉家茶會将重開,屆時各府夫人皆會出席。二嬸若願意,不妨陪侄媳走一趟,也好讓葉家重新揚眉吐氣。”
她輕輕拉住二嬸母的衣袖,聲音溫柔而堅定:“葉家如今重新起步,正需嬸母這樣的賢内助随我一道,回去為家長長臉面。”
二嬸母怔怔地望着那張帖子,眼中閃過一抹猶豫與期待。
“不行!”二叔父暴跳如雷,聲音震得屋内梁柱都似在微微顫抖。
“二叔。”葉湘怡突然提高聲調,目光中帶着幾分不容置疑的堅定,“您方才不是說那燕窩不好嗎?李家新得了上好的血燕,二嬸若去了,正好可帶些回來。”
二叔父的罵聲卡在了喉嚨裡,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雞,再也發不出聲來
二嬸母依舊怔怔地站在那裡,任由葉湘怡拉着出了門。
門外,微風拂面,花香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