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嬸當心,下棋怎可一心二用?”葉湘怡一子落下,笑吟吟提醒,眉眼間帶着幾分俏皮。
王氏立刻忘了八卦,全神貫注盯着棋盤,仿佛這小小的棋盤便是她的整個世界
窗外日影西斜時,她終于險勝半子,樂得直拍大腿:“妙極!明日咱們再戰!”
這才送走抱着棋盤如獲至寶的三嬸母。葉湘怡伸了個懶腰,身姿曼妙,如春日裡的垂柳般輕盈。
“控制着雙方焦灼僵持的棋局還是太累人了。”葉湘怡揉了揉肩膀,秀眉微蹙。
“可不是,夫人的肩膀都僵了。”夏禾心疼地揉着葉湘怡的肩膀,“本來這幾日就沒閑下來過。”
葉湘怡轉了轉酸痛的脖子說道:“春桃,備筆墨。”
話音未落,小厮捧着個錦盒進來:“李夫人差人送來的,說是給夫人養身子用。”
葉湘怡揭開盒蓋,一疊藥方整整齊齊碼在裡頭,最上頭那張赫然寫着“濟世堂涼茶秘方”。
她眼睛一亮,這下又湊齊一方拼圖。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葉湘怡喃喃自語,心中暗自盤算着接下來的計劃。
春桃歪着頭問道:“可眼下都入夏了哪來的東風?”
“傻春桃,”葉湘怡戳她腦門,動作親昵,“快去準備筆墨,我好給東風寫信。”
鋪開雪浪箋,葉湘怡提筆蘸墨。左手邊攤着錢老的詩稿,右手邊放着李夫人的方子。小楷娟秀如珠,一筆一劃都透着她的用心。
【錢老題詩可印茶餅外封】
【李夫人秘方宜作内附茶包】
寫到興起,她索性把算盤拖過來,噼裡啪啦一頓撥:“你們看,若在杭州賣五百文一盒,刨去人力物力等本錢......每斤茶葉淨利潤比以前能提高六成。”
葉湘怡用筆杆點了點額頭,繼續寫道:
【夫君明鑒:此茶若成,一則揚錢老文名,二則傳李家醫術,三則......】她筆尖頓了頓,嘴角翹起,【葉家茶園營收可較從前提高六成。】
最後這句墨迹未幹,她自己先笑出了聲,笑聲如銀鈴般清脆悅耳。
幸好裴俞風開拓了杭州市場,那她便要借裴俞風的商路搭台唱戲。
“夫人笑什麼?”夏禾好奇地問道。
“笑你們姑爺。”葉湘怡把半幹的信紙抖了抖,眉眼間帶着幾分俏皮,“看到‘六成’定要跳腳,說不定連夜趕回來讨價還價。
夏禾正要封好信箋,葉湘怡突然又抽回來,在末尾添了行小字:
【另,家中的桂花糖快用完了】
春桃湊上來問道:“桂花糖不是街上藥鋪就有賣嗎?”
“千裡送鵝毛,禮輕情意重。”夏禾重新替葉湘怡封好信。
“要的就是這個勁兒。記得找王管事家的小子送,他騎馬快。”葉湘怡囑咐道,目光中帶着幾分期待。
窗外暮色漸沉,案頭的茶湯映着晚霞,浮起一層碎金似的光。
葉湘怡望着那茶湯,心中思緒萬千,忽然模糊回憶起當年的裴俞風來家中借錢時爹爹囑咐的一句話:“茶要趁熱喝,事要抓緊辦。”
但如今這養生涼茶,終于也要飄香千裡了。
“哎喲喂!”裴俞瀾搖着折扇晃進來,他穿着一件寶藍色的長袍,風度翩翩,卻又不失幾分玩世不恭,“我當是誰在寫家書,原來是咱們當家主母害相思病了!”說着還捏着嗓子念,“三郎親啟~”
二嫂盧瓊華一把擰住他後腰,盧瓊華穿着一件淡紫色的襦裙,眉眼間帶着幾分嗔怪:“你惡不惡心!”轉頭對葉湘怡笑道,“别理他,在茶山喝了幾天野茶,越發沒個正形。”
葉湘怡驚喜地迎上去:“二哥二嫂怎麼回來了?茶園呆的不舒坦嗎?”
“咳咳。”裴俞瀾突然挺直腰闆,“小弟在外忙碌,為兄身為裴家......”
話沒說完又被媳婦掐得龇牙咧嘴,那模樣滑稽極了。
盧瓊華了個白眼:“湘怡,是母親派小厮催我們回來的。”她聲音軟了幾分,透着幾分思念,“而且我也想歲歲了......”
葉湘怡瞧着二嫂紅潤的臉頰,打趣道:“看來茶山風水養人呀,我看二哥二嫂容光煥發。也不知道當初二嬸竟不放你們同去,誰想的法子說是茶山出了問題......”
裴俞瀾盧瓊華夫妻兩個老臉一紅,不再接話。
“母親這次說有要事相商。”裴俞瀾略帶尴尬的解釋道,“我倆怕是她诓人,特地先來你這探探口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