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宋鶴晴很難相信一個吃好嫖賭樣樣俱全,将家裡頭的丫鬟媳婦兒都淫遍了的人能說什麼好話。
萬一這話也是騙迎春的呢?
現在想來,這事兒本來就有很多的蹊跷在裡頭。
孫紹祖說什麼賈家貪圖孫家的富貴,上趕着和孫家相處,還強壓着孫家往下矮了一輩,還說自己不該作這門親事,好像是他們孫家勢利似的。
迎春的爺爺是誰?
是最後一任榮國公賈代善,是賈母的丈夫。
當年的榮國府是何等盛況?在京城八家國公府裡頭也是頭一等的,家裡資産不知有多少,何必貪圖孫家?有的是人家想要攀上賈家。
當年的榮國府根本就不愁金錢,想要錢,有的是人上趕着送。
他們需要的是更高層次的東西,譬如爵位、官職、人脈這種拿錢也換不來的東西。
且孫紹祖的話,和賈政的話也沖突了。
賈政這個人,特别讨厭孫家,覺得不過就是當年孫家的祖宗貪圖賈家的權勢,碰上了不能了的事情,為了了這件事,上趕着和賈家交往。
那誰的話才是對的呢?
宋鶴晴覺得賈政的話可信度更高一些,理由就在于,孫家是自降一輩和賈府進行交往的。
就連賈雨村這樣的人物,在上趕着想請賈家給自己謀個官做的時候,給賈政的拜帖上寫的也是宗侄,什麼意思呢?
賈雨村把自己和寶玉看做是同一輩的人。
這樣一看,究竟是誰上趕着誰就很明白了。
再說那最後一句話,孫紹祖說自己不是勢利的人,可這門婚事,明明就是孫家親自登門求娶的賈家千金。
孫紹祖隻有一個人在京城,派媒婆來京城求娶迎春的,隻可能是他自己。
原本就是他心甘情願的婚事,等到了婚後,又說不該成婚,出爾反爾,的确不是個好人。
就連迎春口中的五千兩銀子,宋鶴晴都覺得是假的。
要麼,就沒有五千兩銀子這事兒,隻是孫紹祖胡編出來的,要麼,真有這事兒,但這五千兩銀子,但不是為了賣女兒。
賈赦是什麼人?
榮國府的長房長子,朝廷的一等将軍,他能随随便便花八百兩買一個妾,就知道不是缺這些小錢的人。
賈寶玉受盡祖母溺愛,從來沒短缺過銀錢,甚至連戥子都不認識。
而賈赦在小時候,過的說不定比賈寶玉更好,原因無他,當年的榮國府不論是經濟情況,還是地位,都比如今的榮國府強。
而且賈寶玉隻有一個祖母,賈赦小時候,不僅有身為榮國公夫人的祖母,祖母之上,還有太奶奶。
就連王熙鳳随便拿了賈琏一個帖子,就能賺三千兩,對于賈赦來說,五千兩銀子,其實根本不算什麼。
他自己拿自己的名帖出去賣,說不定一個也能賺這麼多錢。
更别提賈赦根本不缺錢,打小太奶奶給的,祖母給的,祖父給的,父母給的肯定不少。
将來這整個敕造榮國府都是他的,他用的着找錢花嗎?
他就算是想要賣女兒,也得賣個更大的,不說像元春這樣送入宮,也得找個像樣的人賣,怎麼會賣給孫紹祖。
所以這五千兩銀子,大概率是别的費用,有可能是孫家又惹事了,照樣想求賈家平事,也有可能是孫紹祖給賈赦錢,為的是給他謀個官兒做,就像是賈雨村那樣。
這五千兩銀子,他是交給賈赦,叫他賣個人情,打點打點吏部,給他弄個官做的。
聯系到孫紹祖正候缺題升,這錢,大概是孫紹祖跑官用的。
隻可惜榮國府情況大不如前,沒人給賈赦這個面子,孫紹祖出了銀子,沒得到想要的東西,就生氣了。
想到這裡,宋鶴晴更覺得孫紹祖這個人胡攪蠻纏了。
求人辦事,給錢就能辦成的事兒那就不用求人了,就是他自己去問,别說是五千兩了,就算給五萬兩也沒人理他,他才要找關系。
賈赦為他跑官,耗費的人情,貼進去的面子,是比銀子更值錢的東西。
這種東西,用一次少一次,遠不是五千兩銀子可以補上的。
這麼一想,宋鶴晴真覺得孫紹祖就不是個人,迎春都那樣了,他還颠倒黑白的騙她。
隻是最後,宋鶴晴又有了新的疑問,如果賈赦不是為了五千兩銀子賣女兒,為什麼要将迎春嫁給孫紹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