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薛家來京城也有些日子了,賈家的下人對薛家的印象都很不錯,畢竟誰會讨厭錢呢?
而上頭的老太太在薛姨媽日日都過來陪着她聊天說話的情況下,也不好說些什麼,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
人都已經住進來了,她總不能将人趕出去,賈家院子大,也不缺這一房一舍。
這日,宋鶴晴去鳳姐院子裡找她說話,卻見一個十分漂亮的丫頭過來送東西,仔細一問,才知道是香菱。
她怎麼記得香菱是薛蟠的妾呢?
難道如今還不是?
平兒見她問這個,仔細解釋:“這丫頭自買了來,就跟着薛姨太太,畢竟年紀太小,薛姨太太暫且不肯呢。”
這倒确實,香菱如今也就十二三歲,又從小吃不飽穿不暖的,初潮都不一定來呢,更何況是做妾。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薛姨媽不想給,這事兒畢竟是因香菱而起,薛姨媽舍不得打兒子,罵兒子,隻能暫且押下香菱,算是小作懲罰。
王熙鳳見她在屋子外頭不進來,張口問到:“說什麼呢?”
宋鶴晴進了屋子,解釋道:“說剛剛那個漂亮丫頭呢,當真是極好的相貌,做個丫頭,實在是可惜了。”
王熙鳳:“哪就可惜了,姑媽正想着翻了年,就正大光明的擺酒請客,将人給了薛大爺呢。”
的确,在薛家看來,香菱作為一個野丫頭,還是從人牙子手裡買下來的奴婢,做個妾,已經是擡舉她了。
就如襲人,半輩子努力,也沒達到這個标準呢,王夫人可不會為了一個妾擺酒。
但香菱原本不至于此的。
宋鶴晴想起從前喬清揚提起的妹妹,她的姨媽喬清芷,如今正在江南一帶,若是能找到香菱的父母,找到甄士隐,說不定,香菱還有救。
她原本就不是奴婢,甄家是鄉紳,甄士隐曾經也是做官的,按說,香菱,或者說英蓮,是正經的百姓,不是賤籍,是不能買賣的。
既然不能買賣,這買和賣自然也就無從談起了,香菱自然不會屬于買家薛家。
隻是這事兒難辦,光是找到甄士隐,還不行,他就算是知道了女兒在什麼地方,本身也沒有權勢。
就算是報到京兆尹去,薛家隻要一求賈家,又或者是王家不想看着這事兒鬧出來,甄士隐還是個死。
唯有一條,讓薛家害怕薛蟠沒死這事兒鬧出來,主動将香菱交出來。
畢竟當初賈雨村胡亂了結葫蘆案的時候,說的是薛蟠死了,所以這事兒完了,若是薛蟠沒死,那案子還不一定會了結。
薛蟠沒死,那他打死人這件事就要重審,就算賈王兩家能壓下這事兒,願意壓下這事兒,于薛家,肯定也是麻煩的事。
這不一定要真的将事情鬧出去,隻是威脅。
隻是這事兒要怎麼辦才周全,不會出意外,宋鶴晴暫時沒個想法,她打算先給喬清揚寫信,找到甄士隐再說。
她記得甄士隐在女兒沒了之後,大火燒了家,半條街都沒了,先是去了田莊,他又不會農事,最後隻能投靠嶽家,結果嶽家吃絕戶,甄士隐沒幾年就成了乞丐。
她不僅得趕在薛姨媽讓薛蟠納了香菱之前過去,還得在甄士隐成乞丐之前過去,這天地寬曠,若是成了乞丐,可就不好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