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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清涼殿初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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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衆緩步前行,将錦盒鄭重捧至她面前。

錦盒以朱漆描金雕就,盒蓋打開的一刹,殿内光線被一道翠光吸引,那竟是一對碧色通透的翡翠耳珰,雕成栩栩欲飛的鳳鳥形狀,翎羽卷舒間,似欲振翅淩雲。殿中瞬間響起一陣壓抑不住的私語與倒抽冷氣。鳳紋耳飾,非皇後不得僭用!

陰陶的臉幾乎是驕傲地揚了起來,那對耳珰被她舉在掌心,高高晃起,仿佛要将衆人的嫉妒刻入金翠之間。

而此刻,鄧綏卻默默垂眸,看着自己玉簡上“乙上”二字,神色澹然無波。她并不意外。

她知道,方才那“親賢并舉”的答詞雖切經合理,卻鋒芒太露,在這個以柔為上的深宮内苑,太聰明,反倒是一種罪。

她不動聲色地後退半步,退入陰影之中。眼角餘光,卻清楚看見禦座上的劉肇似笑非笑地掃了陰陶一眼,目光随即落到她身上,停駐片刻,神情意味深長,像是在欣賞一把未拔的劍鞘中寒光。

歸途 ·掖庭回廊,日暮時分,清涼殿的朱門緩緩阖上,金烏西墜,光線在長廊中拉出細長的影子。陰陶走在最前,頭顱高揚,耳畔那對翡翠耳珰叮鈴作響,仿佛每一步都踩着驕傲。

忽然,她一個側身,故意撞上鄧綏的肩。

“妹妹别灰心,”她輕聲笑着,像隻甜膩的黃莺,“畢竟不是誰都有機會受陛下親賞。”她将耳珰舉至耳側,綠影流轉,光芒幾乎晃人眼目。

“叮——”,一聲清響,鳳尾微晃,如得意地拍打鄧綏面頰。

鄧綏停住腳步,回身望她,唇角卻揚起一抹清澈淺笑。“陰姐姐方才所言極是。”她語聲溫軟,“隻是《禮記》亦有訓:‘君子不自大其事,不自尚其功。’”

一句話溫和無波,卻像春水底潛藏的冰棱。

陰陶的笑意頃刻僵在臉上,手中耳珰也不由自主地垂落幾寸。她猛地意識到,這句看似引經據典的回應,其實字字誅心,直指她驕矜自滿、志得意滿,反将“君子之風”四字拱手讓人。

空氣瞬間凝結。遠處一隻烏鴉在高枝上撲翅而起,影子倏然掠過青磚地面。

鄧綏收回目光,淡淡行禮,執袖轉身。

天光微涼,她素衣如水,步履從容,一步一步,踏着瓦檐下落下的金光走向遠方。她的手指依舊輕覆右袖,銅匜還在,溫度不減。

她知道,這一局,她雖輸于表,勝于心。而真正的棋局,還遠未揭幕。

數日之後·掖庭秋深,入秋的禁苑風聲漸緊,梧桐葉卷起金黃的邊角,在宮牆間打着旋。雖天子未言寵幸,但内廷之中卻早已暗流湧動。

“聽說了嗎?陛下又賜了陰氏女三套頭面,金鑲翠、夜明珠,還有那對鳳耳墜……”

“鳳耳墜?那可是嫡後方能禦用的圖樣,這怕是要封人做貴了罷?”

“噓,莫亂說話,陛下近來可是日日都在清涼殿設講。”

流言如風,穿廊越殿,愈傳愈烈。掖庭諸女聽得心浮氣躁,幾家歡喜幾家憂。可就在衆人各懷心思之時,鄧綏卻依舊如故,清淡自守,波瀾不興。

每日雞未鳴,她便起身梳洗,端坐窗下誦讀《詩》《書》;夜深露重,衆人沉眠,她獨倚榻角,借月光描摹漢隸碑帖,筆鋒凝練,宛如刀刻石裂。

銅匜始終藏在她枕下,那一行“永元四年,肇贈綏”的細字,被她每日指腹溫存,早已光滑如玉。

這一切看似平靜,實則暗藏觀察與思索。她開始漸漸看清宮中棋局的紋路:

周貴人腕間的青蛇,每逢朔望日必躁動不安,似對某種氣象變化極為敏感,恐是經藥物豢養。

鄭衆雖面冷言嚴,每每她在宮中偏僻之處“偶然迷路”,那道熟悉的玄袍卻總會及時出現在回廊轉角,帶她繞出重重迷障。他不是看護,像極了引路人。

至于劉肇……

她曾不止一次從清涼殿遠望。那重檐之下,常有白衣身影靜坐案前,手持竹簡,似專注,又似走神。她翻閱銅匜底部的星圖數次,終在一夜月明之時恍然,那顆多出的客星,恰是史書所載,永元七年臘月間現于北極五星之側,主“聖人側聽,志動乾坤”。

她不知那“聖人”所指何人。但她隐約覺得,這一切的開局,并非偶然。

這夜風微涼,書案上的竹簡翻至《周禮·地官》,她正欲抄錄摘句,忽聽得簾外腳步輕急。

“姑娘!”侍書匆匆而至,氣喘籲籲,“班大人……班昭班大人喚你前去。”

鄧綏聞言一震,指尖自紙面離開。終于來了!

她輕輕合上簡冊,擡頭望向窗外的天光。殘霞未褪,檐角已起一彎冷月。她知道,那才是真正屬于她的戰場,不是鳳钗玉珥的争寵之路,而是刀筆墨案之下,足以撼動天下之勢的局。

她緩緩起身,整衣而立,唇角浮起一抹清淡的笑。

“走罷。”

侍書一怔,仿佛第一次意識到,眼前這個不過十四歲的少女,神色竟比殿中權妃還更沉穩冷峻幾分。

那是胸有丘壑、志在千裡者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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