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鈴剛過，教室裡還彌漫着飯盒的飯菜香。

江景淮趴在桌上，側頭看着晏縛低頭刷題的側臉。陽光從窗外照進來，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下一小片陰影，微抿的唇線看起來格外柔軟。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突然很想吻上去。

這個念頭來得莫名其妙卻異常強烈。

廁所隔間？太髒了，不适合晏縛這人身上的香味。天台？萬一人太多了呢？

他的目光掃過窗外那棟剛竣工的實驗樓，突然踢了踢晏縛的椅子。

“走。”他壓低聲音。

晏縛筆尖一頓，擡頭時正好看見江景淮起身時繃緊的下颌線。他沒問去哪，合上習題就跟了上去。

實驗樓走廊空蕩蕩的，嶄新的地磚上還貼着“小心地滑”的警示牌。

江景淮的手心出了層薄汗，攥着晏縛的手腕力道不自覺地加重。

第一間教室門鎖着，第二間裡有幾個學生在搬器材，第三間有對小情侶。

直到推開第四間最角落的教室門，江景淮才長舒一口氣。

“就這吧。”他反手關上門，聲音有點啞。

陽光透過窗簾在空蕩的教室裡切出一絲光帶，嶄新的課桌椅散發着淡淡的木材味。

江景淮有點後悔自己的沖動，他覺得太莫名其妙了，但當他轉身看見晏縛被陽光勾勒的輪廓時，那股燥熱又湧了上來。

晏縛靠在講台邊，黑發微微蓬松，領口敞開露出一截鎖骨：“怎麼了？”

他明知故問的語氣讓江景淮有點牙癢。

陽光太亮，照得人無所遁形。江景淮大步走過去，一把揪住晏縛的衣領，可在即将碰到的瞬間遲疑了。

他看見晏縛眼底映着的自己，表情慌亂得可笑。

“…閉嘴。”他幹脆閉上眼睛湊上去。

這個吻帶着這人買給他的牛奶的甜味。晏縛的唇比想象中柔軟，溫熱的鼻息拂過他臉頰激起一陣顫栗。

當晏縛的手掌貼上他的後腰時，江景淮猛地睜眼，發現對方濃密的睫毛近在咫尺。

遠處傳來學生打鬧的笑聲，隔着牆壁顯得模糊不清。

江景淮的衛衣下擺被蹭了上去，露出一小截腰線。

他抓着晏縛肩膀的手指微微發抖，直到對方輕輕咬了下他的下唇才回過神來。

“滿意了？”晏縛的聲音低啞，拇指蹭過他泛紅的眼角。

江景淮别過臉，陽光把他通紅的耳廓照得通紅：“……還沒。”

晏縛忽然感受到一道視線，但沒多想。聞言在懷裡這人的唇上又輕輕地親了一下。

午休的食堂人聲鼎沸，江景淮跟在晏縛身後走進來，唇上還殘留着實驗樓裡那個隐秘的吻的溫度。

陳曉曉遠遠地就站起來揮手，陳遠明和東澈已經幫他們打好了飯，餐盤裡堆滿了菜。

“這邊！”東澈嘴裡塞滿飯菜，含糊不清地喊道。

江景淮正走過去，餘光瞥見旁邊桌的周沉和他那群朋友。

周沉正用陰恻恻的目光盯着他們。

“喲呵，這不是我們見義勇為的江同學嗎？”周沉故意提高音量。

江景淮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沒打算理會。

但晏縛的眼神卻讓周沉的笑容僵在臉上，那雙總是平靜的眼睛此刻帶着令人膽寒的警告。

周沉咽了咽口水，想着食堂人多，又有老師在，他們不能拿他怎麼樣，随機又挺直腰闆：“你們班這位，”他指了指晏縛，“看上你了啊？兩句話還不讓說了？哈哈哈哈哈！”

“不是吧，你們搞同性戀啊？”周沉的朋友誇張地搓着手臂，“咦——”

江景淮的拳頭瞬間攥緊。

他可以忍受别人嘲諷自己，但侮辱他男朋友——

“我他媽給你臉了！”

食堂裡一聲暴喝。

江景淮抄起旁邊的鐵質椅子就朝周沉砸過去，椅子腿劃過空氣發出駭人的呼嘯聲。

金屬撞擊□□的悶響讓整個食堂為之一靜。周沉被砸得踉跄後退，額頭立刻見了血。

江景淮沒給他反應的時間，沖上去揪住他衣領，拳頭挾着風聲砸向那張令人作嘔的臉。

“老子同性戀，關你屁事！”第一圈砸下去，周沉的鼻梁發出脆響。

“他媽輪得到你個畜牲叫？”第二拳直接打掉了一顆牙，鮮血從周沉嘴角濺出來。

周沉的跟班們這才反應過來，一擁而上。

江景淮打架又快又狠，有人拽住他的手臂，他反手抓住那人的頭發就往餐桌上撞。餐盤哐當落地，飯菜四濺。

當江景淮第四拳即将落下時，一隻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晏縛的掌心滾燙，力道不重可不容抗拒。

“夠了。”晏縛的聲音很低。

江景淮喘着氣，拳頭懸在半空。

晏縛的手指慢慢滑入他的指縫，十指相扣的觸感讓沸騰的血液漸漸平靜。

陳曉曉他們這時才擠過圍觀的人群沖過來。

“嘴閑就去吃屎吧你！”陳曉曉對着哀嚎的周沉翻了個白眼。

陳遠明和東澈一左一右架住江景淮：“淮哥冷靜！”

指關節傳來火辣辣的痛感，江景淮卻覺得無比暢快。

他盯着蜷縮在地上呻吟的周沉，突然想起初中那會兒和他爸打完架的樣子，那時候沒人替他擋，也沒人握住他流血的手。

而現在，晏縛的手指正緊緊纏着他的，像是要把所有暴戾都過濾成溫柔的觸碰。

陽光透過食堂的玻璃窗照進來，把滿地狼藉照得無所遁形。

江景淮低頭看着兩人交握的手，晏縛的指縫裡還沾着他的血，這個畫面讓他喉嚨發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