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的霧氣裹着潮濕的涼意，我攥着周言送的草莓蛋糕包裝紙，在書包側袋裡反複摩挲。林可擦着濃烈香水走過時，故意撞得我手中的速寫本掉在地上，泛黃的畫紙散落在沾着水漬的走廊瓷磚上。

“喲，還真把自己當畫家了？”她踩着細高跟的皮鞋碾過畫稿，“這種水平，也就配墊桌腳。”圍觀的哄笑聲中，我蹲下身撿拾畫紙，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突然有人蹲下幫我整理散落的畫頁，擡頭撞見周言背着畫具袋的身影，他校服袖口沾着未幹的群青顔料。

“你的折耳貓畫得比真貓還生動。”他将畫稿整齊疊好，指尖在某張畫着星空的頁面停留，“上次漫畫展，有人問起這幅畫的靈感。”林可冷哼一聲踩着高跟鞋離開，周言卻變魔術般掏出枚星星形狀的橡皮：“下次再有人欺負你，就用這個把他們變成卡通反派。”

美術課自由創作時，我盯着空白畫紙遲遲未落筆。後排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議論，林可舉着手機對着我拍照：“快來看，胖妞又在裝模作樣畫畫了。”鉛筆在紙面劃出歪斜的線條，正當眼眶發燙時，周言從後門閃進來，往我桌上放了罐藍莓味汽水：“去天台嗎？給你看個秘密。”

生鏽的天台鐵門推開時，滿牆塗鴉撲面而來。戴着宇航員頭盔的鲸魚、長着向日葵腦袋的少女，還有用熒光顔料畫的銀河瀑布。周言蹲下身，在角落空白處快速勾勒：“這是‘未完成’的分部，每個人都能在這裡畫不敢在現實畫的東西。”他筆下的女孩有着圓滾滾的身體，卻張開雙臂擁抱整片星雲。

“其實我姐姐...”周言突然停下畫筆，喉結滾動了一下，“她出國前總被說‘畫風幼稚’，所以把這些畫都藏在這裡。”他指着牆上戴圓框眼鏡的女生畫像，“直到在信箱收到陌生人的鼓勵，她才敢帶着作品參加比賽。”風掀起他的劉海，露出眉骨處淺淺的疤痕，“現在，該輪到我們把星光傳遞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