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果然上了鈎,從憤怒中被拽回,想起那與小姐和她極其相似的背影。
這數日來,她一直在觀察明王睡着的臉,也曾扒開他的眼睫去細看那顆與小姐一樣的痣。
像,确實像,越看越像。但——
“我不相信你是小姐的哥哥。小姐從來都隻有一個哥哥。”
小荷搖頭。
明王卻将手伸了過來,捉住她的,往自己臉上放。
“也許是你看得不夠仔細。現在,我睜開眼了,不如你再細瞧瞧?”
他輕聲道,并努力将身子前傾。帶着藥香的氣息肆無忌憚侵入小荷的鼻腔,她無法躲避。
待冰涼手心觸碰上溫熱臉頰,小荷往後一縮,卻被更緊地握住手腕。
她的指尖被拿住,先摸到毛茸茸的眉尖,再覆上眼角,在那顆痣旁多留了一會兒。
卻又避開那道長疤,再滑落向鼻翼,最後停在唇角。
明王的手指在顫抖,帶着終于隐藏不住的渴望和期待。
“難道不像嗎?”
他輕聲問。
小荷直直盯着他,方才的一絲絲不好意思已蕩然無存。
之前,因為恨意,明王的臉一入她的眼睛,就會立刻幻化成讨厭的模樣。
現在她看清楚了。若努力忽視那道駭人的疤,這張臉與小姐的區别,就是比小姐的大了那麼一圈兒。
眉眼嘴鼻痣,就好像另一個小姐。
不是親兄妹,真是很難長成這個樣子。
她的眼睛越來越亮,好像看見什麼不得了的東西。怪不得他成日裡要在人前戴着個面具——倘若被有心人發現這點,确實不方便。
“可是單憑你一張嘴和一張臉,并沒有實據,我很難相信。”
小荷仍然油鹽不進。她要的是證據。
徐漳也好,明王也好,要有證據。
明王有些失望,開始試圖喚醒小荷的記憶:“或許你可以再想想,我們從前,的确是見過的。”
“十二年前第一回見面,你就舉着心愛的短刀,打了我一頓。那時你們在街上流浪,我救了你們,還給你們買了飯吃。”
小荷皺眉。
她承認她跟小姐一起幹過很多讨打的事,但是這……聽起來也太荒唐了。
她們當真還幹過流浪這種事?
“我會努力回想的,明王殿下。可是,你也要有證據才行。”
“給我十天,我保證拿出實證。”
明王向小荷做了保證。
*
是夜,明王搬回了永良宮。
小荷終于可以好好歇息了,卻睡不着。她躺在榻上,盯着不想熄滅的燈燭,翻來覆去地
回想到底何時見過明王。
還是想不起來。
更想不起來何時曾在大街上流浪過。
漸漸地,就想睡着了。
接下來又歇了兩日,到明王終于能下地走路後,他叫小荷一同前去審訊徐漳。
小荷指着自己鼻子道:“我?我去審相國?明王殿下,你這不是折我壽嗎?”
明王道:“大梁的子民審大梁的叛賊,沒毛病啊。你去,還是不去?”
很短的猶疑過後,小荷答應了:“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