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提過,他就不問。
他經常看不透吳子揚,雖然自己也是獨立生活很多年,但是他就覺得吳子揚身上有股沉穩的勁,自己那最多就是生活所迫。
很多人說他很樂觀,其實他就是在苦中作樂,每天逮着個好玩的事情就傻樂,多笑笑,生活就沒那麼苦了。
這個道理是舅舅告訴他的,他覺得特别管用,每天傻樂就成了習慣。
但是吳子揚不一樣,吳子揚看起來不太喜歡笑,他做事冷靜而幹脆,好像不論碰到什麼事,隻有身後有個吳子揚,一切就都能解決。
身後有個吳子揚,他睡得也很香。
陽光落進客廳的沙發上,吳子揚半邊肩都被他枕麻了。
放着鬼片都能睡着,應該也是玩得夠累了。
他聽到江楠嘴裡哼哼了兩句,就傾耳去聽。
江楠往他耳朵裡吹了口氣:“豬耳朵。”
吳子揚猛地彈開,往他嘴上來了一掌:“吹啥吹,不吹說不了話?”
“你扇我巴掌!”江楠捂着嘴坐起來,瞪眼看着他,“皇上,臣妾做錯了什麼?”
“就扇,”吳子揚揉揉肩,“楠妃還想要朕就再賞你一巴掌。”
江楠罵了一句:“你大爺,演戲上瘾了你。”
吳子揚一副真當了皇帝的樣子:“想砍頭?”
江楠冷笑兩聲,說:“能不能别動不動就砍頭,說得那麼瘆人,暴君,昏君。”
吳子揚被逗笑了:“暴君和昏君是不一樣的,不過你曆史才五十三分,也不指望你多懂點什麼。”
“怎麼記的比我還清楚?”江楠伸了個懶腰,站起來找拖鞋,“我鞋呢?”
“搶毯子的時候被你一腳踢出宇宙,”吳子揚說,“還差點呼我臉上了。”
江楠站在那笑了半天。
吳子揚睨着他:“很好笑嗎?”
“不好笑,”江楠應着,蹲下去到處找拖鞋,“看見你就想笑,豬耳朵。”
然後他的視線就落在了同樣被他踢出去的帽子,反正放在沙發上的東西,昨晚多多少少都被他踹了一遍。
那頂燈芯絨的紅色帽子寞落地蹲在地上,兩個黑色的貓耳朵有些耷,他笑着把它撿起來,道:“豬耳朵,你的貓耳朵。”
“你說繞口令呢?”吳子揚剛扭過頭看他,一團紅色就飛了過來,撲進他的懷裡。
他撿起來看。
哇,兩個姐姐給他選的少女心之帽。
江楠終于在角落找到自己的那雙拖鞋,鏟着拖鞋走到廚房。
吳子揚跟背後長了眼睛似的喊住了他:“廚房屁都沒了,除非你想拿啤酒當早餐。出去吃吧。”
“我昨天過來不是帶了蔬菜嗎?”江楠說着,走進廚房打開冰箱,“今天我主廚。”
吳子揚套上鞋過來看了一眼,江楠捧着一個包菜和兩根胡蘿蔔。
“看什麼?不用幫忙,看你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有忙也幫不了。”
他從櫃子裡拿出一個不鏽鋼盆,開水龍頭洗蔬菜,一邊往裡面放水,一邊又拿出兩個大碗來,這個廚房用得比吳子揚還熟。
“真會啊?别把我廚房炸了。”
江楠冷笑:“先炸你,炸豬耳朵,頂香。”
吳子揚去主卧,在床底下的箱子裡翻了半天,找到備用的畫闆和紙筆,紙放久了邊角都有些泛黃。
他拿着鉛筆和炭筆比劃了一會,然後從箱底掏出了顔料,還找到了散裝的畫架。
吳子揚坐在地上弄了半天,把畫架組裝好了,還去洗手間接了點水,把幹了的顔料都混着水粉調和液給潤了回去。
準備就緒!
他伸了個懶腰,然後扛着這一大堆東西走到客廳,把畫架立在餐桌旁邊。
江楠被聲響吸引注意力,回過頭看他忙忙活活的,道:“要畫畫啊?”
吳子揚“嗯”了一聲:“我不是說過嗎,上次那個畫的太草率,要給你重畫的。”
江楠笑了起來:“上次那個很好看啊,我帶去給我媽看了,她還說要我拿回家裱起來呢。”
“哎别别别,”吳子揚說,“還沒成大畫家呢,裱起來丢人現眼。”
“這叫有遠見,我看你以後要成為大畫家的,”江楠切下一小截胡蘿蔔,拿起來伸手到他面前,“張嘴。”
吳子揚疑惑着張嘴接下這截胡蘿蔔,嚼完了才感覺到不對勁:“帥哥你投喂呢?”
“喂豬,”江楠應他,“你不是要畫畫嗎,别唠了。”
吳子揚不打算計較那句“喂豬”了,被占的便宜還少嗎,也不差這兩個字。
他又盤着手在那站了一會,看江楠拿刀切菜的姿勢覺得有些别扭。
右手拿刀柄,左手關節都像是半握拳那樣,折着手指放在蔬菜上面,刀刃就貼着手指第二個關節到第三個關節的部位,一下一下的切着。
“這樣不會切到手嗎?”吳子揚忍不住問。
江楠應該是切的太投入:“嗯?”
“我說不會切到手嗎?”他重複。
“不會,”江楠說,“貼着我手指關節切下去,刀尖的位置就不會碰到我了,你看啊,像這樣直着手指就很容易切到。”他給吳子揚做了個錯誤示範。
吳子揚點點頭,出了廚房。
其實他對江楠有點廚藝是毫無意外的,那次聽喬晨霖說完他的事,後面每次想起來時就能猜到很多了。
長期一個人生活,需要掌握很多技能。
吳子揚沒有這種長期的獨居經曆,他現在一個人住是因為姐姐出國了,聽她們的說辭,他應該也不會一個人住太久了,所以他幹脆連做飯也不學了。
上了高中他才稍微讓步:會洗衣服就行。
“你覺得自己做飯很有必要嗎?”吳子揚坐在畫架前,打開了顔料盒。
江楠應道:“看情況吧,俗話說技多不壓身,這是其一,其次呢我還挺喜歡自己做飯的,主要是自己做省錢。”
“就早餐來說,去外面早餐店買個肉包子,餡兒少得可憐,還要五塊錢一個,”他繼續說,“買面粉澱粉那些什麼的,一袋可以做兩鍋,菜市場買斤肉,做出來的包子餡兒多,還幹淨健康,總共就三四十。”
吳子揚沒有說話,江楠又道:“要不是住校去了,我還可以經常做包子給你帶點。”
“寒假吧,”他拿着調色盤開始調顔料,“你要是願意,寒假我買點食材喊你來我家做。”
“可以啊,做包子很好玩的。”江楠把切好的胡蘿蔔包菜混合丁倒進碗裡,又打開冰箱拿出一大罐鮮奶。
“哎,我挺好奇,”吳子揚在紙上塗着,時而側身看向廚房,時而看畫紙,“你昨天為什麼突然不跟我說話了?戴個口罩還以為啞了。”
江楠的手明顯卡頓了一下,說:“就是——羞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