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宴定在年節休沐的前一天夜裡,酒飽飯足後第二日還不用起來上朝,想想确實是個好日子。
萬人大宴聲勢浩大,在那之前的數日裡,來梁府送菜的菜商笑得都合不攏嘴了。
雖然宮宴上的菜都由皇商們負責,但各個軍營的菜需求量大,他們這些菜商還是能分得一杯羹的。
距離大宴三天時,路上居然有官差在撒銅錢。這是皇帝開了自己的私庫,為梁澈慶功的手筆之一。
百姓們紛紛出手搶錢,争個好兆頭。
各個茶樓酒樓也紛紛拿出些小點心,熱酒,在門口架起攤子,乞丐們也吃上了口飽飯。
此時人們已經開始準備新衣、年貨,全城上下熱鬧非凡。留守營中的其他校尉們來信,說營中現在還不錯,能好好過完這個年。讓他們放心。
梁澈回信時貼上了五千兩銀票,給留在軍營駐守的本地将士發紅包。
幾人回京後沒幾日,芸娘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裡繡禮服,每日三餐定時送去,全繡完之後才出來。
一出來就被秋葉拉着上街閑逛,被眼前熱鬧的景象驚了一驚,臉上也染上幾分喜色,一路上被在各個酒樓門口招呼的小二送了不少吃的。
等秋葉買糕點的間隙裡,芸娘算了算,覺得給這滿城的熱鬧加加勢也不錯,回去之後讓繡樓的人也把庫房裡的素色棉衣全拿出來,又讓人往上繡了些吉祥的圖紋。把料子好一些的低價賣出去,普通的甚至幹脆白送給了京郊窮農戶和乞丐們
梁澈知道芸娘也湊了這個熱鬧之後想了想,買了批木料石料,讓府上的練家子們都出去幫着京郊的農戶修整修整房子。
經由各家這麼一頓操作,盛況空前,總算讓人在這叛亂四起的年代,想起當今天下早已一統。
…………
“衆卿家平身吧,今日雖為國宴,但其實還是為梁愛卿慶功的!别弄這麼生疏!”皇帝牽着皇後坐好後笑道。
梁澈舉杯道:“臣不過分内之事,陛下擡愛了。”
皇帝喝了他敬的這杯酒:“以前你就是個小古闆,出去十幾年,成老古闆了!”
皇後溫言勸道:“皇上,梁将軍征戰沙場多年,冷硬些也是人之常情啊。”
“謝皇後娘娘。”
皇帝“嗯”了一聲,拍了拍皇後的手:“皇後所言在理,既如此,開宴吧,邊吃邊聊。”
蕭楠哲手速飛快,坐在蕭楠哲旁邊的錦衣衛千戶葉恒還在掏着第一隻螃蟹腿裡的肉,蕭楠哲已經拆完一盤,正拿醬汁拌成一碗,愉快的吃了起來。
葉恒第一次見到如此堪稱禍害的吃法,長眉一挑。
一擡頭看到梁皖處,梁皖卸完了大半盤,不過她沒像蕭楠哲一樣,而是把每個部位分得清清楚楚,張口,按着順序一樣夾一口塞進嘴裡,最後一起嚼。
收回視線,剛想繼續掏蟹腿,又想起剛剛見到的那兩種吃法,心裡不免好奇味道上是不是有什麼區别。
心裡把這螃蟹的價錢算了算,妥,這一口不是幾十兩,是小一百兩!
葉恒凝視着螃蟹,螃蟹的雙目對着他,深思熟慮後,葉恒丢下蟹八件,撸起袖子開掰,他今天高低得知道這一口百兩銀子的螃蟹是什麼味!
……
宴會氣氛越來越輕松,已經有官員們開始開玩笑說要結親了。
皇帝在這時候像是突然想到一般:“說起來,梁愛卿就沒有什麼滿意的女婿人選?”
說來也怪,之前梁皖生怕有人在這緊要關頭提起婚事,畢竟就算她再能裝瘋賣傻,秋旻再怎麼擅長四兩撥千斤,也躲不過太久的,可如今隻不過是多了這麼一個過往沒見過面,回來後也沒說過幾句話的父親,心裡卻突然穩了許多,甚至還有閑心給秋旻剝了隻蝦。
秋旻直接用手接了過來,對她笑了笑,讓她放心。
梁澈道:“陛下忘了,臣早在十幾年前便求過一道聖旨,想讓臣之小女梁皖婚姻大事皆自主。一世皆可随心随性。”
衆人齊齊挑眉,這倒是第一次聽說。
皇帝也沉思了一會兒,恍然大悟般:“對啊,朕才想起來有這碼事。”
梁澈又難得開了個玩笑:“得先她看上了帶到我面前來,我才能置喙的。”
皇帝哈哈大笑,見此,衆人放松下來。宮眷們掩着唇,其他官員們也忍不住笑起來。
皇帝像是好奇心起來了:“那秋校尉呢?她也算你半個女兒,她呢?”
梁澈扶了扶額:“實不相瞞,臣就連每日喝多少酒,都得經由她同意的。小十年了,風雨無阻,堅持不懈。”
衆人又笑起來,有人問:“那,秋校尉不在時,将軍喝不喝啊?”
梁澈掃他一眼,竟然真的答了:“閣下以為,為何我要把她送到京城養傷?”
衆人愣了一瞬,又是一陣大笑。
梁皖也忍不住笑了,梁澈視線掃過來時,忙往嘴裡灌茶掩飾,結果嗆着了,梁澈無奈的拍着她的背給她順氣:“笑就笑,藏什麼?我又不是什麼洪水猛獸。”
梁皖緩過勁來,“嘿嘿”兩聲。
第二日,城裡盛傳,梁将軍梁澈雖功高蓋世,是個絕世英雄,可竟然是個女兒奴!
三日後,梁皖在湖心亭裡看着城裡書坊趕着年前尾巴印出的《我的女兒奴将軍父親》,心裡默默腦補梁澈抱着個嬰兒唱童謠的樣子,剛一想出輪廓,就被吓了個半死,忙把書合上丢到一邊去。出去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