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姜臨煜也并未繼續追問下去,反而十分不在意的開口:“方才不小心扯到了戰場上留下的傷口,吓到你了?”
沈絨松了口氣,她本以為是姜臨煜發現了蠱蟲的事,現在看來還好。
“沒有。”
“那問你件事。”姜臨煜偏頭,單手搭在腿上,“如若是沒有我,你打算如何躲過去?”
沈絨沉默不語,隻是平靜的看着他。
姜臨煜笑笑,語氣半是譏諷半是調笑:“你該不會是想把希望寄托在姜銘身上吧?”
沈絨垂眸,沒有說話。
見她的模樣,姜臨煜忽然笑的更大聲了,拖着長長的腔調,感歎道:“可惜了你一片癡心。在我着手安排這件事前,姜銘就已經知道了他父皇對你的心思了,隻是他似乎并不想因為一個你得罪他的父皇,畢竟如今他的太子之位,坐的也不安穩。”
本來也沒指望姜銘能出手相助,沈絨并不覺得這個結果有多意外,轉而引起另一個話題:“殿下在東宮也有眼線?”
“沈二姑娘的意思,是打算跑到你的太子殿下面前邀功領賞?”姜臨煜湊近些,“好借機,讓他給個機會娶你做太子妃?”
“我哪兒敢啊。”沈絨推開他。
“别扯這個。”姜臨煜附身向前,手指輕而易舉的捏住了少女小巧的下巴,迫使她擡頭看自己,“先告訴我,若沒有我你打算如何?”
沈絨被迫與他對視,動彈不得,骨子裡卻仍是不服輸的勁兒。
“還能怎麼辦?”沈絨杏眼彎彎,禍國殃民的臉笑的勾人,“破罐子破摔,當皇上的嫔妃也沒什麼不好的。”
“不是想當皇後嗎?”姜臨煜嘲諷道:“當個嫔妃豈不委屈了你?”
“殿下就這麼有把握,我玩不過栖鳳宮裡那位嗎?”沈絨佯裝思索,“讓我來想想,這樣的話,王爺是不是就要喚我一句皇嫂了?”
“沈絨!”姜臨煜聽不下去了,手上的力道都不自覺加重。
他實在想不通,為何眼前這個自己最不願對着生氣的人,每每總是最容易引起自己的怒火。
“皇嫂?”姜臨煜冷笑一聲,咀嚼了一下這個稱呼,很不滿意的搖搖頭,越聽越别扭,“沈絨,别扯這些虛的。什麼皇嫂,你啊,隻能是本王的女人。”
沒等沈絨回話,姜臨煜便送開了手,目光在她微微泛紅的下巴上停留片刻,随後起身,掠出了窗戶。
沈絨摸了摸下巴,耳垂微微泛紅,被他碰過的地方還在隐隐發燙,一句“本王的女人”把她的心思全都擾亂了。
不過一想到他身體裡那隻自己親手種下的蠱蟲,沈絨眸色沉了下去,秋水蕩漾的杏眸閃了閃。
沈絨怎麼也沒想到,當年本想用這隻蠱蟲困住他,而今被困住的卻成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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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融融,和風陣陣,沈絨推開窗子,柳枝冒出了嫩芽。
沈絨随手摸了一把嫩綠色的枝條,春回大地,仔細算起來,明珠堂開課也就這幾日了。
沈櫻端着花茶,進門時便見沈絨站在窗前發呆。
放下手中的東西,沈櫻回頭,溫婉的一笑,“絨兒,在看什麼?”
沈絨聞聲,放開了手中的枝條,任它随風飄蕩,轉身款款走到沈櫻的身側,步伐端莊從容。
“沒什麼,隻是方才覺得,這便到春日了。”沈絨坐下,先後為自己和沈櫻倒了杯花茶。
沈櫻臉上挂着笑意,接着便道:“是啊,過不了不久,便是妹妹去明珠堂進學的日子了,日後便不能時常陪我坐下來說說話聊聊天了。”
沈絨喝茶的動作一頓,因為沈櫻去不了明珠堂,所以她今日也不想提及此事,沒想到反倒是沈櫻先一步說出口,自己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許是沒聽到沈絨的聲音,沈櫻笑笑,又問:“妹妹怎麼不說話了?怕我難過?”
沈絨還是沒說話。
沈櫻也沒看她,自顧自繼續說:“這有何好難過的,我與你們終究是不一樣。”
沈櫻養在程冬檸身邊,外人看來是沈家的嫡長女,實際上在沈家人眼裡也不過是個地位比沈澪高一點的庶女罷了。
再加上,沈無信走的早,沈家三房便相當于養在府中隻出不進的閑人,所以在府裡一直做小伏低。
但明珠堂那種等級的學府,一家光送一個女兒去讀書都要耗費不少銀子。沈無雙沈無憂自命兩袖清風的清官,手中的銀子大都拿去為自己的官場鋪路,怎麼可能再去管沈櫻這個本就是庶出的女兒。
連沈絨當年去不了明珠堂,其中沈無憂顧慮最多的也有這方面原因。
沈絨不太會安慰人,此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