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語畢,宋聽雨卻顯尴尬,“姐姐,不瞞你說。我這些年一直都在外院待着,實在沒機會進内院,更别提去娘子的院子了。”
“這有何難?跟上來吧,就沖你這份機靈勁,我今日就帶你摸摸路,也方便你日後跑腿。”
宋聽雨趕忙謝過,而後點頭哈腰地跟上了丫鬟的步伐。
彎彎繞繞竟有三裡路,這秦府占盡良田百畝的傳聞确實不虛。
“就這了,等以後用得着你,自然會喚你過來的。現在你可以走了。”
宋聽雨微笑點頭,哪管她的言下之意,直接抓準時機就對着躲在暗處的霍長揚做了個手勢——丫鬟當即倒下,随後被帶至他處。
秦驕岚的院子内無小厮看守,也不見其他丫鬟。
宋聽雨本來還心存懷疑,後來那正對着院門的房門突然開啟,裡面走出一個丫鬟——從衣着上看應該是在秦驕岚跟前當差。
她對着宋聽雨微微福身,随後就做出請進的姿态。
難不成這一遭都是秦驕岚布下的棋盤?這為秦娘子,當真不容小觑啊!
既然對方已經料到宋聽雨今日會來,那她也不再扭捏。
宋聽雨勾唇淺笑,淡定自若地領着霍長揚邁步入内,徑直進了秦驕岚的正屋。
“剛煮好的龍鳳團茶,二兩金子一兩茶,正好供貴人飲用。”
語調悠揚婉,宋聽雨忍不住循着聲音向秦驕岚望去——看這身形,無疑是當初坐診的娘子。
未等霍長揚入座,位上的兩位姑娘已經開始品嘗龍鳳團茶。
“秦娘子在等我們?”宋聽雨饒有興緻地開口——秦驕岚是聰明人,她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
秦驕岚卻勾唇淺笑,微微搖頭否認。“我等的隻有宋娘子。”
等她說完,宋聽雨也不禁垂眸淺笑——這桌上隻有兩枚瓷杯,正好在她們二人手中。
“但今日初見宋娘子的真實面目,我才知曉為何霍郎君那日不肯同我做交易,原來已經是珠玉在懷。”
宋聽雨瞟了眼霍長揚,見他的目光已經落在别處,于是她就未順着秦驕岚挑起的話題繼續談論,反而另起一頭:“秦娘子怎料得我今日必定會來?”
“今日放晴,我賭宋娘子也覺得這是個登門的好時機。況且是宋娘子您先去找的我,我這也算是禮尚往來。更何況,我的那筆交易确實要和霍郎君做。隻是他那條路子走不通,我便想探探宋娘子的口風。”
“秦娘子上回替我診脈,想必也清楚我的某些事,從我這出發,怎能撬開霍郎君的嘴?”
“所以,若今日是宋娘子孤身而來,你進不了這門。”
話盡于此,宋聽雨忽得勾唇,将目光烙上霍長揚,漫不經心地喃喃出聲:“可惜了,秦娘子的算盤還是打空。我本就是霍郎君的棋子,他能陪我來隻是不想讓我有逃跑的可乘之機。你說對嗎?霍郎君。”
霍長揚立刻挑眉輕笑,将目光從牆上的畫作扯下,而後對上宋聽雨眼中的灼熱。
“什麼棋子?宋娘子說岔了吧,就算是尚未過門的新婦,也當得一聲妻子。”
他勾起一側的嘴角,輕微悶哼後立即笑得坦率。
而宋聽雨堪堪忍住對霍長揚翻白眼的沖動,心中怒罵:“僞君子!遲早不得善終!”
彼此的目光皆不肯退讓半寸,最後還得多虧秦驕岚的半聲逗笑打翻這潭死水。
“看這架勢,宋娘子應是不知曉我那日想與霍郎君做的交易。既如此,我便再将交易内容同宋娘子叙述一番。”秦驕岚對着宋聽雨莞爾一笑,繼續說道:“我要進東京城,作為交換,我會将所知的一切告訴二位。”
宋聽雨微微蹙眉,頂着對面二人的目光沉默片刻後才出聲:“進東京城簡單,但要讓霍郎君不肯答應的,定是秦娘子進東京城後要做的事不簡單。”
“我果然沒看走眼,宋娘子這般聰明,難怪霍郎君喜歡,就連我也越發心悅。”秦驕岚的這番恭維倒逼宋聽雨的眉心緊蹙,“進東京城是我的第一件要求,第二件便是讓霍家收我為養女。”
宋聽雨當即冷哼,放下瓷杯後就走到霍長揚的身邊,“秦娘子的野心還真是令我自愧不如。”
在場的三人皆知,一年後便是官家選妃的日子,東京城内的官員之女入選的概率更高。
秦驕岚緩緩起身,也步至兩人身旁,将霍長揚方才觀賞的畫作摘下,“這畫作還是當初尚芙蓉畫的,上面的題字是‘秦驕岚’三字的含義。霍郎君細品許久,大抵是喜歡,那便送給霍郎君。望二位回去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