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正在氣頭上。
元苓鼓足勇氣,“師姐!怪、怪我……是我拉素素去喝、喝酒的!”
“并非此事。”司鏡終于歎息。
“昨晚你們遇襲,捏碎玉簡後,可有受傷?”
“玉簡?”沈素素歪頭,“碎了?”
元苓從被堆裡刨出來一枚色如翠竹的玉簡,小心翼翼捧給司鏡,“師姐,在、在這裡。”
司鏡輕蹙眉。
從元苓手中接過,又在袖中取出一枚别無二緻的玉簡。
流雲紋淌出青色靈力,因成對玉簡靠攏,正輕輕震鳴着。
不知何時,竟已恢複成完好模樣,全然不像她在郁綠峰那時所見。
桌側的褚昭也安靜下來,困惑歪頭。
随後羞怒蹬腿,粉唇一張一合,不知在說些什麼。
司鏡驟一揭開禁言符,便聽見吵鬧嬌聲:“一定是有人粘上了!昨晚、昨晚分明是我親口咬碎的!”
說着,展示出她小巧牙齒,露出自認為兇神惡煞的表情。
司鏡撫上側頸齒痕,瞥她一眼,回應,“我已知曉。”
褚昭想得意搖甩尾巴,卻意識到現在是人身,隻好歡快蹬了蹬腿。
白衣女子神情淡淡,那雙眸子向來如寒泉般孤冷,此刻卻因注視着她,晃過一抹鮮明。
她旋即便挪開視線。
“對了,師姐……”沈素素見氣氛緩和,這才出來認錯,語氣内疚,“你托付給我和元苓的小魚,被我們給弄丢了。”
“無妨。”司鏡瞥一眼褚昭。
打開儲物袋,把從深井旁拾到的,屬于二人的平安扣與磨劍石如數奉還。
兩人對視一眼,有些迷茫,又驚又喜。
“走罷。”身量高挑的雪衣女子推開客房門,“跟緊我。”
颍川城此刻正值正午,一輪懸日擦過客棧角樓。
闌檻外叫賣寒暄聲生動喧嚣,人流如織,面目各異,神情卻呆闆木然。
司鏡隔着帷帽,擡眼望向那日頭。
若未記錯,從那妖魔栖身的豆腐坊出來時,日頭便已是如此方位。
交談這一陣,仿若時數不曾流動。又像……所有人都被困在了重複輾轉的某日。
臨行前,元苓實在瞧不慣褚昭餓得委屈揉肚子的模樣,去包了份花生米來。
路上,褚昭叼去一顆,嚼嚼嚼,她便重又遞來一顆,如此往複,不厭其煩。
褚昭吃得心花怒放,黏在淡藍道袍少女臂彎,乖乖央求:“不要回那魚驢峰啦,随我回洞府做娘子罷。”
沈素素一個側身滑倒假動作,探至兩人中間,把不知所措揪衣擺的元苓護在身後。
擺出僵硬笑臉,“仙長姐姐,您瞧……我行麼?”
實則背在身後的手發抖,生怕被瞧上,落個被挖去心肝,成為雙修爐鼎的下場。
褚昭扭頭,“不行不行,我喜歡溫柔對我好的。”
就像……
她眨眨眼,朝前望去。
微風勾勒出女子雪色道袍下纖細腰身,她腕骨伶仃,拎一柄素劍,忽而駐足,觀望遙遙落到身後的幾人。
帷帽被吹起,露出一雙睫羽垂斂的眼眸。
“跟緊,莫要走散了。”清淩話音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