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正圍成一團,叽喳議論桓柳被逐出宗門之事,意猶未盡,聲量比聒噪的桃缪還響。
氣得澄黃小鳥悶然跺爪,“太吵啦!安靜!”
她正欲飛到誇誇其談的沈素素頭上作亂,卻忽然被一隻龐然的青色鳥團阻住去路。
阿青叼一包谷子,讨好地眨巴眼。
“缪缪、缪缪。”羞澀開口,“吃谷嗎?啄毛嗎?”
桃缪被伺候慣了,本想嬌縱點點頭,可一轉頭,瞧見雪衣女子無聲踏入内室,頓時翻臉不認鳥。
撲落落飛走,到女子肩頭,“阿鏡!好想阿鏡!”
阿青委屈地癟喙,鳥毛都掉了幾根。
司鏡将桃缪重又放回她身側,點了點兩隻鳥柔軟頭頂,“勞你們擔憂。”
看向阿青,見她消沉,安撫開口:“我有想拜托你的事,可否去我的寝處一趟?”
阿青聽着,偷瞧幾眼桃缪,眼睛又亮起來,“咕!阿青去!”
隻要缪缪能高興,她什麼都願意做。
青色鳥團飛了出去。
桃缪伸長脖子,捱不住好奇心,也撲落翅膀追出去。
司鏡再回身時,原本躺的躺、站的站,模樣七零八落的少年少女們,已規整地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了。
衆人因知曉她在寝處靜養了好幾日,皆有些擔憂。
元苓坐在第一排,小心翼翼代大家問:“師、師姐身子可……可好些了?”
司鏡嗓音放柔,垂眸應:“已無大礙。”
“我們今日學習引火符。”她言簡意赅,将昨晚備齊的教具擺出。
“諸位預好符紙,我先行展示後,由已經習得此符的元苓為諸位再度複現。”
“……就是烤土豆的那道符。”沈素素以手掩嘴,和旁邊人說小話。
“午飯有着落啦!”
她身旁的蕭琬點一下頭,以淡藍色緞帶束起的馬尾發尖輕晃。
平素細膩好學的人,此刻聽了,卻像沒聽進去,模樣魂不守舍。
“你不會還在想後山水泉,那株無意瞧見的漂亮珊瑚罷?”沈素素調笑。
“沒有。”蕭琬像被戳破心事般無措否認。
她迅速抽出空符紙,筆毫勾勒朱砂,刷刷刷,描出幾張完美的引火符。
沈素素拭汗離去。
忘記了,她這同桌可是天選修仙之女,走神畫出來的符都是她達不到的高度,敬服敬服。
她皺眉咬住筆杆,對面前的空符紙發起了難。
叫她練劍還成,讓她記住如醉酒步伐的鬼畫符,卻是難如登天。
隻得擡眼,觀摩了半晌大師姐描摹動作。
雪衣女子眉眼靜谧,以手攬袖,輕蘸帶有朱色的砂墨,腕骨穩穩懸停于狹長符紙上空。
輕阖上眼,甚至不需刻意掌控筆觸,行雲流水間,便繪成一張标緻符箓。
學不會,光是看完全學不會吧。
沈素素抓耳撓腮,偷感很重,在符紙上胡亂寫幾筆,揉成一團,扔向元苓那邊。
上書:“小師姐,江湖救急!可否幫我畫一張?事成後可偷溜下山吃兔腿。”
可紙團還沒來得及碰到元苓後背,就被截住了。
司鏡輕擡起掌,那紙球竟飄然追随她動作而去,落在手心。
她抿唇展平,瞧一眼上面的淩亂文字,望向沈素素。
沈素素笑哈哈地四下觀望,佯裝不是自己扔的。
她迅速低頭,也不顧美觀與否,稀裡糊塗地描了張四不像出來,浮誇地擡手搖晃,“師姐師姐,我畫好啦!”
總之先濫竽充數一下。
司鏡緩步走來,接過她手中符箓。
“……”垂眸打量一陣,“尚可。不過,恐怕不能引火。”
恰在此時,方才離開的阿青和桃缪返回,歪歪斜斜地叼了一口玉瓷小缸過來。
“放在此處便可。”司鏡示意。
瓷缸被甩在了沈素素桌上,水波搖蕩,裡面的小魚被震醒,簌簌遊了幾圈,模樣睡眼惺忪。
沈素素更懷疑自己在夢遊。
這不是被她和元苓弄丢的那隻妖物麼?
“素素,可還記得我方才所授的施咒辭令?”女子将符遞給她,話音淡淡。
“燎符,在水中以這魚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