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茉和江硯都沒有仔細觀察過各自手腕上的“天降紋身”，隻有大概印象，所以沒人說得出茉莉紋到底哪裡變化，但又都感覺到有所不同。

“看看你的。”林茉說。

兩人都收獲了滿滿的疑惑。

荊棘紋看起來好像沒有變化，但若是抱着找不同的心态，又會變得遲疑。

林茉湊近江硯手腕，盯得仔仔細細，“你覺得有什麼不一樣嗎？”

江硯手腕左右轉動，“好像——沒有吧，我也不太确定。”

因為躺着休息過，林茉後腦發絲有點亂，毛茸茸的，很像是在家裡剛剛午覺醒來。

“嗯——”林茉舉起自己的手腕和江硯的并列，“現在我看自己的也有點說不準。”

“姐姐，”江硯輕咳一聲，偏離話題，“你的頭發亂了。”

“哪裡？”林茉用手從前額開始試圖捋順頭發，手指一下下不緊不慢地穿過發絲。

江硯别過臉去，向佛殿邁出一步，“我先去看看。”

林茉随手攏住長發，跟随上去，“幹嘛突然走開？”

江硯步子大，幾步便到達佛殿門口，他停住腳步，站在幾級台階上方回望林茉，勾起一絲自嘲的笑，“姐姐，再在你身邊待下去，我就忍不住要和你表白了。”

“為什麼要忍？”林茉脫口而出。

......

這個問題如同一枚超級炸彈，“砰”的一聲，炸得全場鴉雀無聲。

林茉愣住，江硯也愣住。

最後江硯先移開對視的目光，嘴角自嘲地笑，“總感覺你會拒絕我。”

他原本對另一個自己的行為很不理解，明明喜歡，卻毫無表現，所以他利用時光倒流技能和朱雀紋身，讓那個自己與系統聯系更深，更容易被系統控制，随着一次次使用朱雀紋身強行操作系統，終于海邊漁村那次到達臨界點，在那，他成功取代了那個讨厭的溫吞的自己。

他在系統徹底删掉那段數據，留下一個空白氣泡。

氣泡還曾經被一隻胖鳥撞見過，保護程序啟動，但沒有成功殺死那隻鳥。

雖然林茉知道他不是原來的江硯，但他不想被林茉知道，自己曾暗中操控，雖然一隻小鳥不構成威脅，但有機會還是要清除幹淨。

她知道了不會再喜歡自己的。

原本的計劃是直球，對林茉好，撩撥、表白，多多牽手，多多擁抱。

可是林茉好像有某種氣場，他的一番雄心壯志被完全壓制。

“走吧，先進去完成任務。”林茉拍了拍江硯手臂，雖然現在過敏有所好轉，但等出去還是要去醫院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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誇過門檻，邁入佛殿，周身瞬間清涼。

佛殿正中央一尊千手佛，純淨的黑漆如漣漪般亮澤，看來同他們手中的三件物品是同種工藝，之前他們在門外隐約看到的影子大概就來自于此。

屋梁帷幔垂落，三隻蒲團整齊排列，香案上有兩隻空置的小酒杯，香爐裡面插着的三注香居然還在燃燒，淡淡青煙升起，在半空僵直，如一炷異世界投影而來的倒插線香。

千手漆佛端坐蓮台，每隻手掌都托着一個小小方方的東西，而佛首低垂，脖頸處泛着一圈圈光澤，好像漆液正在流淌。

“你覺不覺得，”林茉問，“這尊漆佛工藝很好？”

“那當然了，”江硯說，“收錄進來的都是頂級非遺工藝，這尊漆佛當年可是根據原始文物打磨了好久。”

“嗯？”林茉詫異，她原本隻想在系統裡随波逐流，直到出現意外将她帶走，或是契約解除，所以很少向江硯了解系統，原來江硯也不會主動和她說這些。

“他沒告訴過你吧，”江硯仰頭望着漆佛，臉色籠罩在佛光穿不透的黑暗中，“這個系統原本是非遺數據化的系統，後來有人看中它的潛力，就把它買了下來，開發時出事了。”

林茉了然，“能讓它恢複正常，讓更多人看到這些，也挺好的。”

江硯卻是輕歎，“獻祭就像刮灰，這佛這麼純淨這麼亮，那是無數次推光打磨出來的，”他突然一笑，聲音更輕，“總要有人當那層灰胎。”

“你說什麼？”林茉沒有聽清。

“開玩笑的，”江硯說，他打開速配漆盒，看着裡面的東西，“把這三樣東西放在香案上就算完成任務了吧？”

“應該吧。”林茉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剛剛江硯最後說的那句話她雖然沒有聽清内容，但語氣總覺得不太對，無論是哪個江硯，都沒有用過這樣的語氣說話。

有點...陰森？

江硯向前一步，将速配漆盒、一對謊漆镯、一把漆心秤并排放在香案之上。

......

無事發生。

江硯轉身，看着林茉，聳肩攤手，“好像沒變化？這這樣放的嗎？”

香案上擺滿物品，看起來挺熱鬧。

......

“誰知——”林茉臉色忽然一變，沖上去拉了一把江硯，“快過來！”

“怎——”江硯内心一驚，随後便看到了原因。

千手漆佛背後的密密麻麻的手臂開始如同軟體動物一般蠕動，遠看去像是一團團糾結在一起的蛇。

“我們先出去！”江硯說。

“砰！——”話音剛落，佛殿大門無風自動，關閉得嚴嚴實實，江硯和林茉兩人合力開門，用力到指尖泛白，木門紋絲未動。

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