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鏡裡的随知許面無表情,看起來和從前平常時候沒什麼區别,月齡撓撓頭,半開玩笑道,“哎呀,她隻是一個剛及笄的小娘子,不要不開心啦,為師這不是還在。”
“我沒有不開心。”
月齡撓撓頭,她雖然活的久,卻也是第一次收徒弟。
随知許是真的沒有不開心,還是口是心非不想承認自己不開心?
水鏡裡的随知許蒙着一層水霧,月齡看不清楚随知許的眼神,隻見她一直望着随成玉,月齡歎息,她覺得小徒弟是不開心的。
随知許突然問她,“前世我是不是沒有家人,哦,抱歉我忘了你什麼都不能說,當我沒問。”
她想她确實是有些不開心,或許以前她不僅沒有母親,更沒有家人。才會對随赫患得患失。短短一個月,她已經開始把随赫當做自己母親了嗎?
随知許壓下煩躁,理智思考,這放在她身上很不合理。
随知許低頭思索,随成玉不知何時站到她的面前,聲音柔柔的,輕的如同羽毛一般,“阿許表姐。”
雪落在她鬓邊的梅花簪,花蕊在雪花包圍中顯得纖細柔弱,栩栩如生。
随知許的視線從發簪移到随成玉的臉上,杏眼圓潤,面色白皙,擡眸時眼神中總是透着一抹無助與懵懂,和母親長的很像。
可眉眼之間比之母親,不像鬓邊的梅花更像雨打的杏花,楚楚可憐。
杏花?
二月杏花才開,記憶又錯亂了。她現在沒有見過杏花。
“嗯。”随知許放下酒杯,清脆的瓷器聲落下,她擡頭注視随成玉,“梅花雖美卻不适合你,等到二月你可以看看杏花,或許更襯你。”
随成玉表情呆滞,杏眼瞪大。
随知許嗓音清冷,如同今日的風雪,“該灑酒了,諸位。”
除卻家主少主,其餘人依次按照長幼灑酒。
随知許站在随赫夫妻二人身邊,默默注視衆人灑酒,神情恹恹。
族老試煉,聽起來就不怎麼樣。
“剛說你腦袋空空,考驗就來了。”
随知許聽見月齡嘲笑,暗地翻白眼,陰陽怪氣,“你能把記憶給我找回來嗎?”
“不能。”
随知許:“請你閉口不言。”
一晃到了黃昏,一家人站在丞相府門口送叢相去宮中參加宮廷大傩。
“我走了啊。”
“嗯,走吧……你快放手,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
随知許站在一邊看着夫妻二人依依不舍,其實主要是父親。
随知許打了個哈欠,腦袋裡都是随赫下午和她說的接下來過年的安排。記的她困意像海浪一樣,一浪一浪席卷大腦。
遠處傳來敲鑼打鼓的聲響,伴随着驅邪的咒語,聽起來熱鬧而神秘。
鄰居家也要去宮中的裴國公站在馬車上大喊,“叢瀾你個黏人小兒,休再濡滞,即刻啟程!”
叢瀾不情不願離開,臨走再三叮囑随知許。
叢瀾見随知許頻頻點頭,放心離去。
殊不知随知許純屬困的,父親說何,一句沒進耳。
随赫一把攬住低頭困倦的随知許,“驅傩要開始了,咱們在門口擺上祭品,一會驅傩隊伍會入院驅邪,結束後我們跟他們一塊出去去廣場上看他們表演。”
“好。”随知許又打了個哈欠,一定是昨晚所故。
随成玉争先搶後幫随赫擺祭品,随知許見狀樂的自在。
隊伍很快到了丞相府,随知許看着領頭的方相氏手持桃弓做出誇張的驅邪動作,心裡問月齡,“他們真的能驅邪嗎?”
月齡回複的很快,“這不就是每年的流程,你信就能,不信就不能。”
“我突然想到鲛珠是你們月山至寶,它對魂魄有奇用,但宣平郡王為何執意要鲛珠呢?”
方相氏上身黑色的衣袖從随知許面前掃過。
随知許擡眼和黃金四目面具視線相聚,面具造型誇張猙獰,随知許微微皺眉,倒不是被吓到,實在是有些難看……
“不清楚,我懷疑是他身邊用了掩蓋系統的大師要的。”
随知許和月齡說話的空隙,入戶驅傩悄然結束。
随赫給入戶的傩隊送上傩禮,将驅傩隊伍留下的桃枝插在門口。
随山給列祖列宗上香保佑平安順遂,随知許瞥見想笑,她确實笑了。